“唔…你…你慢點呀!”


    “你這樣在我耳邊亂喊,我怎麽慢得下來…”


    “…唔…”


    “怎麽樣,還有觸電的酥麻感嗎?”


    “…比那個更舒服了…”


    “啊!你欺負人!!”


    ……


    “……”


    傑克森站在主臥門外快兩個小時了,裏麵膩歪的聲音就沒停過,


    臥室的隔音原本是極好的,但他站得太近,聲音或多或少從門縫裏飄出來些。


    與此同時,在一樓靜候的晏斐已經喝光了第二杯紅茶。


    傑克森倒是不擔心這些聲音會傳到晏少將耳中,但也著實是讓人家等了兩個小時了,屋裏這二位鬧起來,也是真的激烈。


    好不容易等到裏麵連續安靜了半個小時左右,傑克森終於敢輕輕敲了敲門。


    叩叩——


    “上將,晏斐先生來了,他有重要事情要與您說。”


    喻疏野正給睡過去的歸雲掖被子,可憐的omega在床上被折騰幹了今日最後一點精力,現在兩頰緋紅,眼角還掛著幾顆淚珠,睡得比小豬還沉。


    “稍等一下。”


    他分神應了門外一句,而後溫柔地親了親小妻子的鼻尖,又摸了摸他的額頭,確認洗完澡體溫也正常後,這才下床,關燈開門。


    傑克森見他出來,立即後退一步,微微低頭道:“晏斐先生8點就在樓下等您了。”


    喻疏野抬手看了一眼表:“…兩個半小時前?”


    “是。”


    現在已經是夜裏10點半了。


    喻疏野探頭看了一眼坐在一樓客廳開始吃水果的晏斐,反問傑克森:“你怎麽現在才和我說。”


    “我怕打擾到您…和夫人休息。”


    “……”


    喻上將假咳了兩聲,叉開話題:“我現在下去。”


    晏斐往嘴裏塞了顆新鮮葡萄,老實說他在宴會上沒怎麽吃東西,倒是在等喻疏野的這兩個半小時裏,喝茶給喝飽了。


    喻疏野身上隻穿著睡袍,頭發也是濕的,剛被小桃花浸潤過的alpha信息素少了許多攻擊性,並且得意洋洋地四溢著,他外露在睡袍以外的脖子和鎖骨處,依稀可見幾道紅嫩的抓痕。


    晏斐用腳趾頭想都知道他在樓上的兩個多小時是在幹嘛了!


    禽獸!!


    他在心中暗罵了對方一句,開口卻還算和氣:“小雲怎麽樣了?”


    “剛睡著。”某喻一本正經地說:“他今晚受了驚嚇,我抱著哄了兩個小時才哄睡,讓你久等了。”


    晏斐:“嗬。”


    “說吧,審出什麽了?”喻疏野身上沾著歸雲的香味,他不打算帶著這身香味去審訊室那種地方,這仿佛是對小桃花的不尊重。


    “唐澤確實是普洛爾的重度上癮者。”晏斐也直入主題:“長期服用普洛爾會使人精神恍惚,放大負麵情緒,唐澤說他的初衷隻是想通過讓小雲難堪出醜,從而讓你意識到唐薇的好,以達到替妹妹解氣報仇的目的。他在赴宴前的那一周,一直在大劑量用藥,這使得他的精神一直不太穩定,他的父親也說唐澤那段時間說話做事都異常衝動,還曾經在上將府邸前當著守衛的麵口出狂言,到了宴會上,就做出了瘋狂而愚蠢的謀殺行為。”


    喻疏野:“他的藥是哪來的?”


    晏斐:“唐澤清醒後供出了長期給他取藥的一位藥房老板,那位老板的顧客都是名媛紳士,具體名單我還在整理,數量不多,等出了結果,你可以殺雞儆猴。他手中那兩枚裝著麻沸散的普洛爾,也是赴宴前臨時找那人拿的。”


    “給假藥應該是遊立危授意的。”喻疏野說:“讓我站在那個瘋子的角度想想,遊立危為了自己的生命考慮,是絕不可能讓不幹淨的藥物進入夜笙的口中,因此在得知唐澤想下藥時,他第一時間做了幹預,但同時,他又憎恨於夜笙對他的背叛,所以想要給他個教訓,才縱容唐澤下藥動手,但宴會上你我都在,無論如何,小雲也不會真的出事。所以他才敢這麽做。”


    “藥房老板跟遊立危的人接觸過,可以順藤摸瓜地查下去。”


    晏斐:”我跟你想得一樣,賣藥的已經被我抓了,他的嘴很硬,但有個心愛的兒子,我借此稍稍一恐嚇,對方立刻吐得一幹二淨。”


    “他是喻高卓的舊部。”


    喻疏野並不意外。


    晏斐:“百足之蟲死而不僵,這人供出了地下的蛇頭,又說是蛇頭授意他這麽做的,但就算把蛇頭抓過來也沒用,他們這些外圍的人是不可能知道遊立危真正的藏身之處的。他的一道口令要經過不少人傳達,真要去查,會耗費許多人力物力。”


    喻疏野:“遊立危身上帶病,長期藏身的地方一定有足夠優越的醫療條件,狡兔三窟,他爸爸死前,給這個好兒子建了不少安全的窩點,邊海鎮隻是其中最不起眼的一個地方。如果要找出另外幾處,恐怕不是抓些小兵小蝦就能逼問出來的。”


    “遊立危就像隻蟑螂,時不時出來惡心你一下,而後又躲得無影無蹤。但是有一個人肯定知道他的窩點。”喻疏野站起來:“我要去一趟監獄。”


    晏斐也起身:“現在?”


    “現在。”


    “傑克森,去安排車,我去換套衣服。”


    喻高卓曾經那麽親密地和遊榮合作過,他肯定知道些什麽。


    ——


    蕩屠監獄的典獄長一聽說喻上將又要深夜造訪,腦中冒出的第一個念頭就是:完了完了,那個侏儒王子又要被暴打一頓了!


    整個監獄都嚴陣以待,該鎖的人都鎖起來,該封的嘴也封了,監獄配備的醫生也隨時準備和之前數次一樣,搶救被弟弟打到垂危的被廢王子。


    這回與他一起來的,還有晏斐。


    因為歸雲,晏斐一度排斥來這座監獄。


    喻疏野比他勇敢些,因為他想揍人時,往往一刻也忍不住。


    但他這回平靜許多,他讓人擺了張能鎖住手腳的桌椅,讓他的哥哥坐在上麵,又找了一位醫生過來。


    因為身上帶著小雲的信息素,喻疏野不打算親自動手,那會弄髒小雲的氣味。


    “我問,你答。”喻上將與哥哥說:“好好配合,今**能過得舒坦點。”


    喻高卓看著眼前兩個小輩,胡子拉碴的臉笑得格外猙獰:“是不是遊夜笙要死了,你們走投無路來找我幫忙?”


    晏斐手握成拳,險些要打過去,被喻疏野拉著胳膊攔住了。


    他朝一旁的醫生和衛兵點點頭。


    人高馬大的衛兵立刻會意,他按住喻高卓的身體,並且擼起他的袖子,手臂上結痂的幾處大麵積的傷口就暴露在空氣中。


    “做什麽?!”喻高卓試圖掙紮,卻被衛兵按得動彈不得。


    一旁的醫生拿了鑷子和手術用的一把剪刀,嚴謹地捅進了傷口結痂的邊緣,又用鑷子夾住血痂,在喻高卓劇痛的哀嚎中,一大片血痂被掀了開來,血珠飛快溢出,愈合了將近一個月的傷口,再度出血。


    毀傷口是個細膩活,喻疏野指派了醫生來做,這個過程越是精細,痛苦越是綿長。


    醫生是軍隊裏退下來的軍醫,也是很敢下手,因為他清楚,如今的蕩屠監獄裏關著的都是真正的惡人,對麵那間監獄裏強奸過十幾個omega的罪犯在這裏都排不上惡毒前十,他的手術刀可以用來救人,也可以用來變相懲罰惡人。


    這顯然比任何暴力都有效許多。


    “這很容易引發敗血症。”


    喻高卓在劇痛中聽到醫生輕飄飄地警告了這麽一句。


    說到底,他還是想活著的。


    “喻疏野,論狠毒我都比不過你!!你究竟…呃,想做什麽?!”


    喻疏野問:“告訴我,遊立危在哪。”


    “哈哈哈哈哈!”喻高卓笑得詭異:“好弟弟,你跪下來求我,我還能考慮給你透露點消息。”


    喻疏野並不生氣,他輕飄飄地道:“繼續吧,醫生。”


    隨著話音而落的,是第二片血痂的利落揭下。


    “我答應父親不殺你,但如果你是自己病死的話,那就與我沒關係了。”喻疏野看向那醫生,問:“方醫生,你給我哥哥科普一下敗血症是什麽,他好像還一點都不怕。”


    醫生看著那兩處鮮血淋漓的傷口說:“傷口感染可引發敗血症,又稱為膿毒血症。一般是急性起病,會出現寒戰、高熱、呼吸急促、心動過速,以及皮疹、關節腫痛、肝脾腫大和精神、神誌改變等。嚴重者可出現急**官功能障礙,稱之為重型敗血症。病情進一步加重後可發展為感染性休克、彌散性血管內凝血和多器官功能衰竭。病死率達30%~40%。”


    “這種病,在無救治的情況下,會生不如死。”


    喻高卓早就笑不出聲了,這間牢房還有不少老鼠,衛生條件極差,夜裏睡覺時還要防著蟑螂和老鼠叮咬,他一直很小心地保護著自己的傷口,直到結痂才敢放鬆警惕,他很惜命,畢竟他的殘餘黨羽還在外麵想辦法救他出去,喻高卓還妄想著東山再起,殺死喻疏野這個兔崽子,他絕不可能容忍自己就這樣死了,盡管他早被藥物折磨得毫無人樣,但慢性毒藥遠沒有急性敗血症可怕。


    “我隻知道…遊榮在r市的地下黑市有一處窩點,那是賣軍火的。”他終於鬆了口:“你可以先去找找。”


    喻疏野逼問道:“還有呢?他不可能就這一處地方!?”


    “當然還有幾處窩點,但我不會一次性都告訴你的,喻疏野,那是我用來保命的,你不如先去r市碰碰運氣,說不定,遊立危就在那裏。”


    “你…你是不怕死嗎?我大可以讓醫生繼續!”


    喻高卓倒是真的不怕了:“如果是這樣,那我橫豎都是死,這個秘密就更沒有必要和盤托出了。”


    確實如此,晏斐知道,喻疏野到現在還留著喻高卓的命,不僅僅是礙於老國王的情麵,更因為,從喻高卓口中可以套出遊立危的不少消息,喻高卓是目前為止最大的一個消息源,盡管他的嘴很難撬開,但總能想到辦法的,比如今日,這條消息就十分重要且難得。


    “我勸你現在就去找找。”喻高卓看出弟弟猶豫,就知道他被自己拿捏住痛處了,他囂張地道:“遊立危比我還怕死,遊夜笙的血又是治他病的關鍵原料。”


    喻高卓看著喻疏野的眼睛,陰森森的語氣透著幸災樂禍:“他像隻吸血蝙蝠一樣,無時無刻不在暗處盯著你的夜笙呢。”


    ……


    深夜的秋風吹得樹林裏的枝葉沙沙作響,監獄高處掛著幾盞瓦數極高的照明燈,使得密林中的這一大片空地明如白晝。


    喻疏野靠在車門上,晏斐給他遞了一隻煙:“r市情況不明朗,我讓眼線去摸摸底,以防喻高卓詐你。”


    “多謝。”喻疏野接過煙,深吸了一口,吐出一圈白色的煙霧:“雲雲醒來後,我好久沒碰煙這東西了。”


    晏斐也感慨:“小雲回來後,我連這個監獄都不敢進了,這是我這一年第一次來這裏。”


    以前情報局要提犯人,晏斐都是親自把關的,現在他把這個活交給下屬去做了,因為他實在無法麵對這座監獄。


    “你看喻高卓住的那間牢房。”晏斐把抽了一半的煙扔了,傷感地說:“我每次看到,都不敢去想,夜笙被關在這裏的三個月,他究竟是怎麽熬過來的…”


    “…是我不好。”喻疏野掐滅了手中的煙,抬頭看向密林外的天空,那裏高懸著一輪明月。


    一年前,這輪明月也照亮了遊夜笙的孤獨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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