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宴前腳剛回到王府,容遠後腳就回來了,詢問林宴:“薛太醫來看過怎麽說?”


    “沒什麽事,就說可能是之前在宮裏太累,昨日又淋了雨。”林宴給他拿要換的便服,說道,“我都說了沒什麽事。”


    “我吩咐了廚房,這幾日多做些你愛吃的給你補補。”容遠伸手摸摸他有些消瘦的臉,接過便服去屏風後換下官服。


    林宴一聽眼睛都亮了,想起王府廚房做的紅燒豬肘子直吸溜口水,在皇宮待了將近一個月,每天都吃素,吃的他都快忘了肉是什麽味道了。


    “你們今天上朝都商量了什麽?”林宴擦擦嘴角的口水,坐到桌旁剝核桃,和容遠閑聊。


    “小太子登基大典的事。”容遠把脫下的官服扔到屏風上,“時間定下來了,在七天後。”


    這麽快?林宴剝核桃的手指一頓,說道:“我下午想進宮一趟。”


    “剛出來,又進宮做什麽?”容遠換好便服出來,不解地問。


    林宴繼續剝核桃,“我想去看看小太子。”


    順便和皇後聊聊小太子登基的事情。


    “……你這麽離不開他?”容遠坐到他身邊,有些不悅的伸手捏住林宴的臉,“你很喜歡那個小崽子?”


    當然喜歡,那可是他的果子。林宴朝他眨眨眼睛,“你不覺得小太子很可愛嗎?”


    “不覺得,挺黏人煩人倒是真的。不知道像皇嫂還是像我那個走了的皇兄。”容遠冷哼一聲。


    林宴:……


    小太子不可能像皇後和先皇,自己也一點都不黏人,排除下來,小太子隻可能像容遠。他悄悄看容遠一眼,原來王爺小時候是個小黏包?


    “吃核桃。”可能無意窺見了容遠的一個小秘密,林宴眉眼彎彎把剝好的核桃裝到小碗裏推到他麵前。


    “想吃要下人給你剝就是了,自己剝累不累?”容遠抓起他的手看了看,把剝好的核桃推回他麵前,拿起一個沒剝過的核桃,“你吃,我來剝。”


    “那你先吃一個我剝的。”林宴拿起一大塊核桃肉喂進容遠的嘴裏。


    容遠負責剝,林宴一邊自己吃一邊時不時喂給容遠兩塊,偶爾閑聊幾句,很快丫鬟來請他們用午飯。


    一桌菜全是林宴愛吃的,林宴連啃兩大塊豬肘子才心滿意足的放下筷子。


    “這麽喜歡吃豬肘子?”容遠拿過布巾給他擦手,他早就發現,不管什麽樣的菜式,林宴最愛吃的,隻有豬肘子。


    林宴嘿嘿直笑,他小時候被野豬從地裏刨起來險些死掉了,從此對野豬懷恨在心。變成人下山第一次吃豬肘子,就深深愛上了,豬肘子不僅好吃,最重要的是每次吃都感覺在報仇一樣,他當然喜歡了。他可是很記仇的!


    吃完飯,休息了一會兒,容遠要進宮批閱奏折,林宴和他一起進宮,去見皇後和小太子。


    先皇下了葬,皇後也終於得空清閑下來了,林宴去時,皇後正在寢殿內休息。小太子則在書房認字讀書。


    林宴在前殿坐了會兒,皇後身邊的宮女才請他進去寢殿見皇後。


    “怎麽不好好在王府休息,這麽快又進宮了?”皇後坐在窗邊的椅子上,笑盈盈請他一起坐下。


    林宴看一眼身邊伺候的宮女,皇後會意,等上了茶,揮手讓房裏的宮人們都下去。


    等房內隻剩下他們兩個人,林宴開口說明來意,“我聽王爺說七天後,要舉行小太子的登基大典。”


    皇後臉上的笑容一頓,“你想把毅兒帶走?”


    “……沒有。”林宴搖頭,欲言又止道,“我隻是擔心,他能當皇帝嗎?萬一他的真實身份被發現……”


    “不會的,我已經請教過弘一法師,隻要毅兒一直戴著安康留給他的那兩隻手鐲,就不會被發現。”皇後說完,歎了口氣,“我也沒料到先皇會突然駕崩,打亂了我們當初的計劃,如今能繼承皇位的,隻有毅兒。你若想帶走毅兒,我自然不會阻攔,可你真的想要離開王爺嗎?”


    林宴自然是不想的,皇後看他一眼,微笑道:“既然你不願意離開,不如就讓毅兒登基。毅兒雖是吃了你的果子,但他身體裏終究流著皇族的血,擔得起帝王之位。”


    林宴明白皇後的意思,小太子雖然芯子是他的果子,但軀體還是皇後所生,流著皇室的血。就算不管軀體,也是因為加了王爺的血,果子才結出來的。所以不管怎麽說,小太子確實有資格繼承皇位沒錯。


    如今看來,小太子除了登基,也沒有其他的路了。大不了,等小太子再長大幾歲,如果他不願意留在宮裏,就帶他回龍淵山好了。至於王爺……到時候一起把他綁走好了。反正龍淵山那麽大,他知道好多能藏人的地方,不怕人去找。


    林宴打定主意,對皇後開口道:“娘娘說得對,是我想多了。”


    皇後微笑著點頭,“毅兒還年幼,什麽都不懂,雖然登基,但平時處理朝廷要務主要還是要靠王爺。因此你也不用擔心他會很忙。想看他,隨時進宮,想接他出府住,小心些別讓其他人知道就是。”


    皇後如此體貼,林宴很是感動,認真道:“多謝娘娘。”


    “我也有私心。”皇後坦蕩道,“你多留在王爺身邊一段日子,安康也能多一分活過來的希望。”


    自從安公公被雷劫劈了後,就一直用林宴的藤汁泡著。魚身上焦黑的傷疤一塊塊脫落,如今已經完全長出了新的魚鱗。弘一法師昨日才來看過,說小鯉魚身上的生氣又強烈了一分。


    “我會繼續幫安公公的。”林宴痛快允諾,小太子的事情解決,他心情一下放鬆了,伸手拿了塊桌上的栗子糕喂進嘴裏,眼睛一亮,臉頰鼓鼓含糊道,“娘娘,你這兒的栗子糕真好吃。”


    “這是我宮裏的廚娘做的。你喜歡,我讓廚房多做些給你帶回去吃。”皇後笑了一聲,見他吃的香,忍不住也拿了塊栗子糕喂進嘴裏,剛咬了一口咽下去,突然眉頭一皺,飛快地放下栗子糕,捂住了嘴唇。


    “娘娘,你怎麽了?”林宴嚇一跳,連忙問。


    “沒事。”皇後輕撫胸口擺擺手,“之前忙先皇駕崩的事,大概是太累了,有些食欲不振。”


    “那娘娘你好好休息,我就不打擾了。”林宴放下栗子糕,拍了拍手,“我去看看小太子。”


    “我讓人帶你去書房。”皇後沒留他,喚了宮女進來,帶林宴往書房去。


    小太子在書房正讀書讀的頭暈暈的打瞌睡,見林宴去了,頓時精神起來,從比他高的椅子上利索爬下來,不顧先生的叫喚,顛顛跑去抓住林宴的手。林宴和小太子玩到太陽下山,容遠批閱完了奏折,來接他一起回王府。


    太陽下山,天邊紅色的晚霞一直延伸到看不見的天際。慢悠悠搖晃的馬車裏,林宴撐著下巴趴在窗口看外麵熱鬧的街市,容遠伸手揪了揪他的耳朵,開口問道:“在看什麽?”


    “好多人。”林宴轉頭,拉他一起往外看,“為什麽大家都在往樹上掛燈籠?”


    容遠微微俯身,和他臉挨著臉往外看,街兩旁的樹上和攤子旁都掛上了不少的燈籠,沿途還有不少人在陸續往自己店鋪門口掛燈籠。


    容遠在心裏算了算日子,陡然想起來,開口道:“今晚是七夕。”


    “七夕?”林宴疑惑轉頭,兩人離得太近,柔軟的唇瓣淺淺擦過容遠棱角分明的唇角。


    “……你不知道七夕?”容遠也轉過頭,看著他微微揚眉。


    “當然知道!”林宴想也未想就立刻否認,心虛的解釋,“我隻是沒有在京城見過七夕什麽樣子!”


    容遠一小半注意力在和他說話,另一大半注意力全落在了他開開合合的唇瓣上,等他說完,低頭含住他的嘴唇親了會兒,半晌才放開他,低聲說道:“今晚帶你見識見識。”


    林宴被親的暈乎乎趴在容遠懷裏,等反應過來,已經被他攬著跳下了馬車。


    車夫被打發回去王府,容遠牽著林宴的手在街上閑逛。自從林宴下山來了京城,這還是他第一次和容遠在一起逛街。


    容遠身材高大,半張臉又戴著麵具,特征太明顯。剛走了會兒,就被沿途百姓認了出來,目光紛紛落在他和林宴的身上。


    林宴被看的不太好意思,拉了拉容遠牽著他的手,拽著容遠的袖子低聲道:“我們找個地方先吃飯吧。”


    前麵不遠就是天香樓,容遠牽著他進去,要了樓上的雅間。


    吃完飯出來,天色已經黑了,街市兩邊的燈籠都亮了起來。林宴張望片刻,突然眼睛一亮,甩開容遠的手跑了兩步,想起什麽又轉回頭,跑回容遠身邊,解開他腰上的荷包,拿了塊碎銀子,跑回方才看見的攤子前,挑了個能把整張臉罩住的麵具,回去讓容遠換上。


    街上人頭攢動,有一些青年小孩兒也都帶著麵具。容遠換上和他們一樣的普通麵具,總算沒那麽顯眼了。林宴才放心拉著他開始逛街。


    空氣中彌漫著剛出鍋烤糖餅和涼粉的香味,路兩邊全是賣零嘴的小攤子,隻走了一小段路,林宴懷裏就抱滿了吃的。拿不下的,塞給容遠幫他拿。


    林宴頭一回在晚上逛集市,看到人多的地方就忍不住過去瞧熱鬧,在人群中飛快的穿來穿去。容遠擔心他跑不見,一隻手牽住他,另一隻手幫他拿吃的。


    街道兩邊的攤子上,有賣荷花燈的。很多青年男女買了,提著往不遠的石橋上去。


    林宴看著新奇,不知道他們買了荷花燈要去幹什麽,一家攤子的老板叫住他,笑吟吟道:“小郎君,今日七夕,也買一盞荷花燈去湖邊放吧。”


    原來這荷花燈是去湖邊放的?林宴恍然大悟,容遠在旁邊捏捏他的手,說道:“挑一盞你喜歡的。”


    林宴挑了一盞最漂亮的荷花燈,也提在手裏,和容遠手牽手往石橋上去。


    石橋旁有一棵大樹,往日光禿禿的大樹,今夜掛滿了燈籠,在明亮的月色中好看極了。而石橋下的湖邊,站滿了遊人,湖中漂滿了點亮的荷花燈,微風輕輕一吹,荷花燈中的燭光就隨著輕輕搖曳,林宴看呆了。


    “走,我們也去放。”容遠牽著他的手,從橋上走到了湖邊,向人借來了紙筆,在紙上寫兩人的名字。


    林宴站在他身邊,左右瞧瞧,發現湖邊大部分人都是兩兩站在一起,有男子和女子,也有兩個男子,神態親昵。都像容遠一樣,在往紙上寫名字。


    容遠寫好,把紙折好放進荷花燈,點上裏麵的蠟燭,交給林宴,然後牽著林宴往湖邊走。


    林宴小心翼翼提著,到了湖邊,學旁邊人的模樣,彎腰小心把荷花燈放進湖裏。荷花燈搖曳著,順著水流,慢慢往湖中間漂去。


    “閉眼,許願。”容遠伸出大掌蒙住他的眼睛,在他耳邊低聲道。


    許願他還是知道的,林宴想了想,在心裏默默的許願,希望他可以不要變成蛇妖,他想永遠和王爺在一起。


    兩人在湖邊站了會兒,等他們的荷花燈漂到湖中間,和其他荷花燈匯合到了一起,分不出彼此,才轉身,沿著來路慢吞吞往回走。


    石橋周圍的街道最熱鬧,走的遠了,人慢慢變少,街道兩旁的攤子也變少了。前方一盞有些昏暗的燈籠下,一個老婆婆支棱著一個小攤子,在顫巍巍叫賣,“甜湯,賣甜湯。”


    攤子前擺著兩張桌子,空蕩蕩沒有客人。


    “兩位少爺,要喝甜湯嗎?不甜好喝不要錢。”老婆婆看到兩人,笑著攬客。


    林宴見她一人在忙碌,又沒有客人,有些不忍心,拉著容遠過去坐下,說道:“婆婆,給我們來兩碗甜湯。”


    老婆婆連忙笑道:“誒,馬上。”


    “婆婆,你怎麽在這裏擺攤,沒去前麵?前麵人多。”等婆婆端著甜湯過來,林宴疑惑問道。


    “年紀大了,家裏又隻有我一個人,擠不過那些年輕人。七夕這樣的好日子,好地方早被占完了,哪裏輪得到我這老婆子。”老婆婆笑著搖頭,放下甜湯,說道,“兩位慢慢喝。”就轉身顫巍巍繼續去忙了。


    從他們坐下到離開,老婆婆這裏隻來了他們這一桌的客人。喝完離開時,林宴拉拉容遠的袖子,容遠會意,悄悄往桌上放下了一塊碎銀子。


    夜色漸深,兩人往王府的方向走。走了一段,林宴突然停下來,捂住了肚子。


    容遠回頭看他,連忙問,“怎麽了?肚子疼?”


    林宴不好意思的搖頭,“甜湯喝多了,肚子有些脹。”


    容遠忍不住彎起嘴角笑出聲,曲起手指彈了下他的額頭,“喝不下剩在那裏就是了,那麽一大碗,誰讓你喝完的。”


    之前便吃過飯,逛街的時候又吃了那麽多零嘴,再來一大碗甜湯,肚子不漲才怪。


    “老婆婆這麽晚還一個人擺攤,多可憐,你看我喝完了,老婆婆多高興。”林宴悻悻,吧唧了下嘴,“再說,老婆婆做的甜湯也確實挺好喝的。”


    容遠伸手摸了摸他的嘴唇,若有所思地開口,“好喝嗎?我好像已經忘了味道。”


    林宴:“……”


    林宴抬頭警惕看他,目光忍不住飄向四周,耳根子變紅,結巴道:“這……這這可是外麵……”


    容遠不置可否看了下周圍,他們已經遠離了熱鬧的集市,周圍燈光昏暗,人群都聚集到了石橋旁的集市,周圍也沒什麽行人。兩人旁邊就是條巷子。容遠拉著他進了巷子,林宴還沒反應過來,就被按在牆上吻住了。


    林宴微微掙紮片刻,很快在他懷裏融化成了一小碗甜湯。


    七夕夜月色撩人,太後的仁壽宮中,卻氣氛沉重。


    “你們說什麽?北陵王妃也是妖怪?!”太後看著麵前的幾人,震驚出聲。


    “太後娘娘,這是彥悟法師親眼所見,千真萬確。”杜明修拱手說完,朝身側的一個穿俗家僧服的中年男子看了一眼,男子會意,上前雙手合十道,“娘娘,王妃確實是妖怪。先皇喪期,在下一直在棺柩前念經超度,王妃守靈的時候,在下從他身上感應到了妖氣!”


    太後手指顫抖,幾乎不敢置信,“他怎麽也會是妖怪?不是傳言北陵王身上有真龍之氣,妖邪近不了他的身?!”


    太後雖不願意相信真龍之氣竟然不在他兒子身上,而是在容遠的身上,可是她親生兒子已經駕崩,她隻能咬牙看著容遠上位。她對害死她兒子的蛇妖恨得咬牙切齒,現在竟然來告訴她皇室中還有妖怪!


    名喚彥悟的法師道:“太後娘娘,趙妃都能近先皇的身,北陵王的真龍之氣被封印住了,有點道行的妖怪能接近他並不奇怪。”


    太後深吸一口氣,揮手吩咐,“明修,你去把北陵王叫進宮,把王妃是妖怪的事告訴他!”


    “萬萬不可。”杜明修連忙道,“娘娘,王爺已經被迷惑住了,貿然告訴他他不會信的,反而會打草驚蛇!您想想先皇的例子,我們得瞞著王爺把王妃抓住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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