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蘭徹來到小別墅,見到的是神情疲憊眼下烏青的越寒。


    蘭徹愣了愣,下意識伸手感受越寒的額頭體溫。


    沒發燒。


    蘭徹問:“沒睡好嗎?”


    越寒看到蘭徹就心虛,眼神躲閃,聲若細蚊地“嗯”了一聲。


    羅範範從身後大大咧咧而來,今天的他戴上了婚戒。不是要秀嗎?誰比得過他?


    他可是有國家結婚證書的,是辦過酒席的,是十年長跑的,是生了娃的。


    誰秀得過他?!


    可沒人將注意力放在他的婚戒上,蘭徹發現越寒的不對勁,以前越寒很喜歡啊靠著他,今天越寒待他如洪水猛獸,恨不得避而遠之。


    蘭徹想,難道是自己昨天失態,嚇到越寒了?


    蘭徹斟酌片刻:“昨天……”


    越寒被嚇得一激靈,迅速抬頭:“昨天什麽都沒有!”


    反應過猛,蘭徹不得不多想。他心中歎氣,果然還是嚇到越寒了。


    昨天隻是摸了摸越寒的腰,越寒就這麽大反應,要是再往下……


    也許越寒真的接受不了。


    羅範範故作不小心地拿出文件,秀出了自己的婚戒,陳昭就掃了一眼,挑了挑眉,就沒別的反應了。


    蘭徹則是麵無表情接過文件,隨後把文件放在越寒手中。


    羅範範:?為什麽沒人看他的婚戒?


    越寒攤開文件一看,這是一個電影劇本,裏頭的投資都已談妥,精確到筆筆數額、事項安排。


    不僅如此,裏頭還規劃了有關電影的衍生品開發。


    衍生品開發的前中後期計劃詳細、羅列清晰、一目了然。顯然是下了功夫的。


    越寒:“你最近就在忙這個嗎?”


    “沒錯,”蘭徹解釋,“國內的電影衍生品開發還處於初步階段,而國外的衍生品收入高達電影總收入的百分之七十。而國內的電影收入住院來源於票房以及植入性廣告。”


    “我想做一些不一樣的,做一些沒人嚐試的。”


    衍生品開發一類有一個橘貓公仔,款式已經設計好了,小而肥碩,符合橘貓的特征。


    乍一看是挺可愛的。


    蘭徹說:“我讓設計師加了點電影元素,你看它的脖子上,繞著一圈紅繩鈴。”


    “我已經和影院簽署好了相關銷售協議,在高檔院線內單獨設立獨家售賣專區。”


    在看到小紅繩,陳昭麵色一變,迅速看向越寒手腕上的小紅繩。


    這尼瑪屁的電影元素,這是現實元素吧?


    蘭徹這段時間在拉投資,電影需要投資方,蘭徹不可能一個人出全部的錢。但蘭徹又不願意在裏頭植入廣告,所以另辟蹊徑,想出開發電影衍品這條路線。


    其實這條路線好不好走,難說。


    以前不是沒人在國內開發過電影衍生品,但最後效果都不咋地,隻是勉強回本罷了。


    因為電影對觀眾的影響周期很短,又經常因為有多家投資方共同投資導致版權歸屬存在問題。


    國內市場對電影衍生品的意識沒國外強烈,這是電影文化造成的。


    羅範範感慨萬千:“越寒啊,蘭徹對你可真是掏心掏肺了。《逐光》的電影從雙男主改成了單男主,加強了一方戲份與背景。”


    《逐光》?


    越寒又往後看,他並沒有在文件裏看到《逐光》二字。接著看到劇本一覽,看到熟悉的劇情,他才確定這是逐光沒錯。


    蘭徹打算把電影名字換了。


    越寒問:“電影名換成什麽了?”


    “越寒,”蘭徹說,見越寒先是迷茫地看著他,隨後輕輕一笑,“電影的名字就叫《越寒》。”


    “越過寒冷之後,必將迎接暖陽。這部電影叫《越寒》。”


    越寒抬頭看著蘭徹。


    蘭徹依舊是從前的麵孔,哪怕這份氣勢遭到收斂也難掩鋒芒。


    蘭徹為他做了很多,帶給他很多。可他卻因為自己的私心,連蘭徹墊付的一千萬都不肯給。


    以前是害怕還了這一千萬,蘭徹就會對他減少關注。


    越寒的嗓子有些啞:“蘭老師……”


    蘭徹打住:“就當是我的嫁妝,畢竟我要倒插門,不拿出點誠意,我怕你把我甩了。”


    越寒:“哪有人倒插門又送房又送車還送事業的……”


    蘭徹說:“這些對我來說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所以我什麽都想給你。這很難理解嗎?”


    羅範範再也聽不下去了,捂住耳朵往廚房走,眼不見為淨。


    一開始蘭徹準備的這些,羅範範以為隻是為了自己的事業,沒想到都是在給越寒鋪路。


    羅範範無話可說,但他能夠理解。


    在真正喜歡一個人時,確實會想將能想到的一切都塞給對方。不管對方需不需要、用得上用不上,就是想給。


    不需要你可以放著,嫌礙事可以丟了,但不能不給。


    羅範範說過蘭徹對越寒太好了,越寒現在還年輕,還有很多變數。蘭徹現在到了定心的年紀,可越寒不是。


    年輕人的愛根本不值錢的,他們可以三天兩天換著人愛。因為他們還年輕,有充足的試錯時間。


    蘭徹當時是這麽說的:“那又怎麽樣呢?我喜歡他,我就想對他好。物質上的好是最基本的,也是我給的最輕鬆的。”


    蘭徹很有錢,他的基金團隊如同巨大的聚寶盆,蘭徹事業有為,也打算改變路線。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物質虛名對蘭徹來說並不重要,因為這是他唾手可得的,就算他不要,這些東西也都是他的。


    也許別人會認為蘭徹給的多,可蘭徹並不覺得多。他給的不過是最基礎的,是自己擁有得最多的。


    退一萬步來講,越寒想要車子、房子很簡單,隻是越寒沒這方麵的想法。所以蘭徹要給越寒所有人都給不了的,換了他誰都給不了的。


    羅範範慶幸,幸好蘭徹沒動過包-養人的心思,否則就蘭徹這想法,恐怕得在金主事業上傾家蕩產。


    見羅範範走了,陳昭也摸進了廚房,客廳真不是人能呆的。


    倆人一走,越寒就立刻起身:“蘭老師,你等我一下。”


    大概過了兩分鍾,越寒才再度下樓,嚴肅地坐在蘭徹身邊,雙手抓著一張銀行卡朝蘭徹送去。


    蘭徹不明所以地接過,他盯著手中的銀行卡:“這是分手費?”


    越寒一驚:“不是!是你幫我墊的違約金。”


    越寒又小聲嘀咕:“怎麽可能是分手費。”


    蘭徹恍然大悟,也不墨跡,把卡妥善收好:“那就是給我的彩禮了。”


    越寒原來想反駁的,想了想,彩禮就彩禮吧。但一千萬的彩禮太少了,他一定要更努力更努力賺錢。


    以前越寒對金錢沒有感覺,覺得錢夠用就行。


    現在不一樣了,他要賺很多錢,然後,全都給蘭徹。


    陳昭跟著羅範範學了不少東西,學會了自媒體運營,他跟著羅範範搞了好幾個小號,短短的時間內吸粉不少。


    陳昭感慨萬千,原來網上很多帶節奏的、所謂的圈內人、我朋友說,都是自己人。


    羅範範嘲笑陳昭,這年頭哪個公關哪個經濟公司沒點小號了?想要在關鍵時刻逆轉局勢,離不開這些粉絲眾多的賬號。


    清明節蘭徹跟越寒回了越寒老家,沒有做特別的事,越寒的老家房子有一個大院子,院子裏種著一棵樹。


    越寒小時候經常爬這棵樹,好幾次摔了跟頭。


    蘭徹看著那棵隻剩樹幹的樹,道:“可你還是會繼續爬。”


    “是啊,”蘭徹說的沒錯,越寒說,“不管摔了多少次,哭了多少次,就算我發誓再也不會爬樹了。可在我看到它時,我還是會爬。”


    因為這是他喜歡的事。


    征服這棵樹,能給他帶來很強的滿足感。


    小縣城的墳大多在山上,與蘭徹以往去過的墓地不同,這兒的道路崎嶇滿是泥濘,稍有不慎可能會被路邊石子絆倒。


    蘭徹看著這一切,越寒走得很熟練,牽著他的手,時不時回頭看著他。


    蘭徹想,就是這個地方,養出了越寒。


    他近乎貪婪地看著四周,想將一切刻入眼底。


    他們來的匆忙,也沒帶紙錢與祭品,越寒說沒關係,去年他燒了很多,他外公外婆一向節省,肯定用不完的。


    隻是他的母親比較愛美,經常買衣服、買化妝品,給她單獨燒的錢肯定沒了。


    蘭徹:“我下山買點吧,我記得路邊有人在賣。”


    越寒阻止了他:“我外公外婆會給她的,而且,她亂花錢的毛病確實該改了。”


    不止是愛亂花的毛病,驕縱、天真、愚蠢也該改。可偏生,她又堅強樂觀,自信自強。


    如果沒有遇到那個男人,她一定會有一個很幸福的人生。


    在這個小縣城裏,每年三四十萬的收入算是富豪級別。


    對一線城市來說,尤其是銀州這樣頂級城市,三四十萬連廁所都買不到。


    不同的人具有不同的幸福,有人在高樓大廈舉杯歡慶,有人在小平房裏子孫滿堂。


    越寒其實想說點什麽,但又不好意思開口。半晌,他才說:“外公外婆,媽,我……我帶我男朋友來看你們了。”


    越寒的耳尖發紅,蘭徹笑著牽著他的手,主動跪在地上。地上還沒掃幹淨,許多塑料袋與枯草,越寒想拉蘭徹起來,可拉不起來。


    越寒一起跪下了。


    蘭徹磕了個頭,鄭重道:“我是越寒的男朋友蘭徹,這是我們第一次見麵,以後我們還會再見。”


    “感謝二老,還有阿姨把越寒撫養成人,”再多的話蘭徹也不知如何開口,人已不在世上,再漂亮的話宣之出口也毫無意義。頓了頓,蘭徹說,“以後由我來照顧他。”


    這還不夠,蘭徹覺得得加點猛料,他說:“如果我做對不起越寒的事,我天打……”


    越寒驀然捂住蘭徹的嘴巴,眉頭緊皺:“不吉利的話別亂說。”


    其實兩個人都有一種默契,從某些方麵來說,兩人是一樣的理性,理性過了頭。


    他們知曉愛情開始不代表結局,並不是所有事都是有始有終,很多事都是走出幾步就沒了尾聲。


    太正常了。


    不論以後如何,他們隻想在當下的日子裏,付出盡可能多的愛意。


    電影的拍攝時間定在五月份,這也說明五一假期要被衝掉。可在娛樂圈裏,沒有法定節假日一說。


    劇本經過修改,現在的第一番位落在越寒身上,也正是他飾演的陸即恩。背景設定沒有變化,依舊是從小生活在癮君子家庭,他的父親在他很小的時候就吸毒,他也被迫吸毒。


    他的母親則是一個妓-女,平時靠販毒、賣-淫為生。


    洪子棟有過拍攝電影的經驗,有幾個作品運氣好,蹭上了獎項。但說實話,能拿得出手的作品很少。


    洪子棟友情幫助蘭徹擔任導演一職,隻是他的拍攝風格極具藝術特色,不大適合這部電影。


    退出江湖許久的李偉武說自己隻是路過,可也參與了激烈討論。


    “你這拍攝就有問題好嗎?這又不是拍風景,你要側重主人公的情緒。”李偉武看著畫麵氣不打一處來。


    洪子棟怒:“你懂個屁,這叫意境,這叫唯美。你敢說這畫麵不美?”


    畫麵裏的主人公站在草坪上夕陽下,色彩明豔的晚霞與翠綠的草坪行程強烈的色彩衝撞。


    洪子棟極其喜歡運用色彩烘托氛圍,這一幕確實很美好,乍一看如一副油畫,有許些不真實的美感。


    越寒說:“陸即恩現在的心情有些崩潰,色調太豔了吧?”


    蘭徹也說:“好看是好看,可不符合這個鏡頭。”


    洪子棟覺得這一幕簡直完美了,可多個人都說有問題,他也不由得細細思索。


    畫麵具有美感,若是說這是某某旅遊景點,許多人看了絕對有興趣。可這是電影,還是主人公陸即恩第一次想要對抗家庭的一幕。


    這是劇情裏的一次小高-潮。


    李偉武頓時一冷笑:“我就說了吧你還不信,你這畫麵放出去肯定招罵。你一宣揚禁毒主題的電影,拍的花裏胡哨的,咋,你這是在宣傳毒品多繽紛多彩?”


    洪子棟漲紅著臉:“你別瞎說,你懂電影嗎你?”


    洪子棟轉念一想,李偉武還真懂。


    洪子棟是拍電視劇起步的,可李偉武不同,李偉武進圈最開始拍的就是電影,而且效果還不賴。


    隻是後來李偉武想試試轉型,拍了拍電視劇。李偉武是紀實風格,拍攝出來的畫麵莊重肅穆,和洪子棟一看就像藝術展的風格完全不同。


    李偉武本就處於事業低落期,那段時間他拍不出好的作品,本就焦慮得不行。


    第一次拍電視劇就被罵,網上再這麽一罵,李偉武直接心態炸裂。


    有時候李偉武挺怪越寒的,你說這感情戲怎麽能差成這樣?可再看其它的畫麵,李偉武真罵不出口。


    隻能怪自己技術不行了。


    李偉武又是一聲冷笑,撞開洪子棟:“滾犢子,我來。越寒你再去那兒站著來一條,讓你們看看什麽叫高水平。”


    洪子棟用更冷的冷笑回應:“吹牛誰都會,你吹牛確實高水平,娛樂圈排行就你第一。”


    李偉武懶得和洪子棟bb,直接指揮攝像組轉移位置。


    機位的擺放完全更換,洪子棟抱著手臂吹著口哨看,一副我就看你能拍出個啥的嘲諷。


    調整好了機位,這一幕再次開始。


    越寒飾演的陸即恩在草坪上跑,一直在跑,似是要借著奔跑發泄體內鬱結。


    最後他跑不動了,躬身扶著膝蓋,麵色蒼白憔悴。


    他不斷地喘氣,頹廢地躺在草坪上,夕陽打在他的臉上。


    他的毒癮犯了。


    他在溫暖的晚霞中不住顫抖。


    洪子棟一開始不屑嘲諷,後來覺得這畫麵有點東西,馬上摸著下巴來學習了。


    洪子棟:“你這拍的有點水平啊。”


    李偉武也就退圈一年,看家本領自然不會忘記。他說:“閉嘴,等會再給你看更厲害的。”


    這是一個長鏡頭。


    陸即恩痛苦得翻滾,他想要戰勝體內肆虐的衝動,可精神的折磨令他無法做到。


    不由自主地,他將手伸進了口袋。


    一個重物突然落在他的胸口,陸即恩一怔,他望見一團毛茸茸的貓咪正踩著自己的胸口,好奇地看著自己。


    心中的某一根弦似乎被彈動了,陸即恩的手改了方向,改朝橘貓伸出手。


    橘貓似乎有些害怕,一人一貓注視許久,最後橘貓還是將爪子伸了出去。


    “不好意思先生,小黃有些調皮,沒嚇到您吧?”


    洪子棟還在回味方才的畫麵,李偉武對電影有著自己的一套理解,方才的遠景加長鏡頭,給越寒增添了一種孤獨無助之感。


    天空絢爛盛大,綠草生機勃勃,唯有他如同枯敗的落葉。


    洪子棟:“你還真有點水平。”


    李偉武彈掉洪子棟的手,不客氣道:“要是和某些隻知道拍電視劇撈錢的人比,確實很有水平。”


    蘭徹和越寒看過畫麵後,覺得十分精彩,李偉武鬆了口氣,他對自己的發揮並沒有百分百的信心。


    李偉武本來就是聽說蘭徹要拍電影,才裝作不經意路過,他隻是潦草地看了下劇本,大致揣摩了一下。


    幸好沒有搞砸。


    當情況比預料得要好時,李偉武不免得會想,這莫非是上天給他的機會?


    蘭徹馬上就來找李偉武,希望李偉武可以加入劇組,李偉武早就有這個想法,可故作矜持:“我已經退出娛樂圈了,也不是個導演了。你找我,不大合適吧。”


    蘭徹看著他。


    李偉武咳了咳,又說:“和洪子棟一樣友情指導還是可以的,隻是你別讓洪子棟瞎指揮,這人拍拍藝術片還湊活,拍這,你也不怕砸自己招牌。”


    蘭徹有進軍導演界的想法,李偉武很是意外,但他又覺得,這件事出現在蘭徹身上一點都不奇怪。


    蘭徹身上總是有著一股拚勁,他認定一件事就會一直做下去,直到做好、做精。


    如果這部電影真的出名了,美名應該給蘭徹。


    因為蘭徹才是這部電影的主導演。


    有了李偉武的加入,拍攝更加順利了。李偉武雖然退圈一年,可看家本事都沒落下。


    洪子棟雖然看不慣李偉武吆來喝去的模樣,可李偉武說的很多都是幹貨,他也忍不住加入了交流。


    蘭徹隻是初學者,但與二人交流起來一點都不吃力。


    今天的拍攝已經差不多了。劇組的效率很高,畫麵將李偉武與洪子棟的拍攝風格折中,在沉樸之中增添唯美浪漫。


    簡潔壓抑的畫麵帶著異樣的雅致,像極了石頭縫裏綻放的綠芽。


    越寒看著劇本,第一次浮現出焦慮情緒。


    天氣有些熱了,陳昭給他買了一杯冰礦泉水,越寒接過礦泉水貼著自己的額頭,閉目沉思。


    再複雜的角色心理他都能夠揣摩,再危險的戲份他都不會懼怕。


    可這一次,他感到害怕。


    所有人都很努力,他不想因為自己耽誤拍攝進度,羅範範說過,蘭徹的電影起步太晚了。但凡進度慢一些,都可能趕不上金美獎的選拔。


    金美獎是a國娛樂圈最重要的獎項之一,包括最佳導演獎、最佳男女主角等……而蘭徹的金獎隻是簡稱,蘭徹獲得的是金美獎的最佳男主角獎項。


    蘭徹是首個登上國際舞台的華籍藝人。


    因為壓力過大,越寒的晚飯吃得很少,草草吃了幾口就回到房間裏,繼續鑽研劇本。


    越是看越是煩躁,前所未有的躁意包裹著他,煩得他恨不得把劇本吃了。


    門被敲響,惱意如烈火滾油而下,越寒忍著怒火,先深呼吸了一口氣,才去開門。


    在瞧見門外的人後,越寒頓時收斂戾氣,語氣溫和:“蘭老師?”


    蘭徹身上有點酒味,一看就是洪子棟的傑作。


    蘭徹進了房門,並把門鎖上了。


    越寒想到自己看過的書,許多不該有的畫麵漂浮在眼前,心髒也逐漸提起。


    房門關閉後,蘭徹才鬆了一口氣:“多虧有你,不然洪導肯定不會放過我。”


    蘭徹是以越寒當借口離開酒局,否則以洪子棟那個尿性,蘭徹今晚鐵定趴下。


    越寒慢吞吞坐下“哦”了一聲。


    腦中的思緒不知道飛到哪兒去了。


    床上有一個劇本,看來越寒剛剛在看劇本,可以越寒的記憶力,台詞對他來說根本不是問題。


    蘭徹往越寒那湊了湊,越寒更加緊張了。


    蘭徹問:“還在看劇本嗎?”


    一提劇本,越寒又開始鬱悶。蘭徹知道越寒做事認真、精益求精:“不要給自己那麽大壓力,你的演技很好,最近不是都很順利嗎?”


    越寒搖頭:“蘭老師,我跟你說過嗎?我的演戲方法是,將自己體會過的情感表達出來。如果我沒有真情實感體會過這個感受,我無法表達。”


    “癮君子沉迷毒品,因為毒品能給他們帶來無與倫比的快.感。可我不知道這種感覺,我演不出來。”


    每個人都會憤怒、悲傷、快樂,這些最基礎的情感,越寒不用刻意去感受就能表達,因為他很熟悉。在一年前他演不好感情戲,因為他不懂戀愛是怎麽樣的,也不知道該怎麽對待戀人。所以他演不好。


    這對演員來說是很致命的,蘭徹這樣的天賦型演員,他沒體會過的他也可以靠自己琢磨。在這個方麵越寒確實不如蘭徹,他做不到。


    蘭徹頓悟,明天的戲份是陸即恩吸毒,越寒怕自己把握不好這個度,無法將癮君子上癮的形象完美表現。


    為了深入了解癮君子,越寒和蘭徹特地去了戒毒所,親眼目睹癮君子痛苦萎靡的模樣。若隻是將這些表達,越寒可以做到,因為他看到過,他可以模仿。


    可如果演出吸毒時的快意,他做不到。他連煙都沒抽過,更別說吸毒。


    蘭徹微微擰眉,這確實是個問題,每個演員都有自己感知外物、演戲的方法。


    原來越寒是為了這件事煩惱,蘭徹的手指曲起,指節側麵抵著唇。突然,他靠近了越寒,啞聲道:“也許有另一種方法,可以讓你體會到這種感覺。”


    羅範範覺得越寒晚飯吃得有些少,害怕越寒壓力過大產生負麵情緒,特地晚上來瞧了瞧。


    可敲了好幾下房門,都沒人理會。


    難不成是睡著了?


    越寒的作息時間一向健康規律,這是羅範範一直羨慕的。可也不對,隻要是有通告在劇組的那段時間,越寒都會加班加點看劇本。


    羅範範又敲了敲,好一會兒,他才聽到腳步聲。


    開門的人是蘭徹。


    蘭徹的發絲淩亂,衣衫滿是褶皺,扣子開了幾顆。尤其是那嘴唇,紅得過火。


    蘭徹將右手掩在身後,左手扶著門,虛掩著門:“有事?”


    羅範範怔,探了探頭,可蘭徹手疾眼快往一側一步。羅範範隻能看到沙發上躺著一個人。


    越寒雙手捂著臉,身上蓋了條小毯子。


    羅範範來回看了幾次,總覺得事情沒那麽簡單。回過神之後驚恐地往後方退了一步:“我.草?”


    看來羅範範沒什麽事,蘭徹又把門關上了,順便留下一句:“今晚我不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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