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往白城的事情說來簡單,但實際上我從小到大就沒出過門,去過最遠的地方也就是縣裏。


    喬師傅讓我路上多帶些錢,但我沒聽他的,他老人家積蓄不多,好在老潘先前給了五萬塊錢,我把其中一大部分都留給了醫院,做為喬師傅的醫療費。


    我自己則是隻留了兩千塊錢,因為從我們這裏到白城,坐火車的話大約也就是十幾個小時,往返路費很便宜,就算在那裏住上個把月,這些錢也足夠了。


    另外,喬師傅隨便在身上拿了兩件玉器給我,說是應急用的,告訴我如果身上的錢用光了,就可以拿去典當行,換些錢用。


    然後,他又將那兩把匕首中的曜日匕給了我,他說這兩把匕首其實都是名器,乃是魏晉時代傳下來的。


    當年他師父在一座古墓裏得到了這兩把匕首,便一直傳了下來,而且還有個說法“清剛辟邪,曜日誅邪”。


    之前喬師傅給我的是清剛,這次直接把更厲害的曜日給了我,他說這把曜日當年殺人無數,其性嗜血,但也是克製邪祟的上好寶貝。


    而且他鄭重其事地囑咐我,曜日輕易不要出手,如果出手就要見血,否則容易出現反噬。


    從喬師傅的態度,其實我能猜得出,這次去白城恐怕不會一帆風順,甚至還會有一定的凶險。


    不然的話,他也不用把嗜血的曜日給我了,一把清剛足矣。


    我整理了行囊,把自己的物品都帶上,同時還帶上了那塊巨蟒靈骨,也就是血玉觀音。


    原因也很簡單,喬師傅說,這血玉觀音既然出世,又是被我所得,說不定與我有莫大機緣。


    此次去見到崔半城,剛好可以和他詢問天機。


    如果崔半城不肯說,或者不肯為我續命,那麽我還可以用血玉觀音來作為交換條件。


    一句話:這血玉觀音就是我最後的底牌,也是我的王牌。


    最後我又囑咐了黃有財一番,讓他好好照顧喬師傅,他倒是痛快,滿口答應了,讓我安心上路。


    我又特意喚出了黃小昭,她也沒有反對意見,而且還意味深長地對我說了一句話。


    “這血玉觀音,本來就是給你準備的。未來的路很長,但你走的每一步,冥冥中早有注定。”


    她說的話隱含著一些禪機,似乎說了什麽,但又好像什麽也沒說。


    從這一點上來講,她和黃有財就截然不同了,人家黃有財是有什麽說什麽,簡單率真,雖然說話結巴,從不藏著掖著。


    但黃小昭給我的感覺,就總是有些神秘莫測。


    臨出發的時候,我又獨自去了一趟九龍山看望青兒。


    那天夜裏她忽然現身,不但讓我大感意外,也莫名地對她有了一種特殊的感情。


    原本我以為,我們結了陰親,隻不過是柳老太太為了化解青兒的怨氣才這樣做的,對我來說,娶她做老婆的象征意義,遠遠大過實際意義。


    可現在青兒在七品白蓮的加持下,居然已經開始修行。


    那也就是說,我們兩個之間,以後還會有無限可能。


    這種感覺讓我有些迷茫,也有些忐忑不安,還有一些隱約的期待。


    安頓好了一切,我便背上行囊,獨自踏上了前往白城的路。


    我們這個縣城就在大興安嶺腳下,地處偏遠,並沒有直達白城的車。所以我隻能是先從縣城坐火車到省城,再從省城轉車去白城。


    這讓從沒出過遠門的我,頗是費了點周折,光是在省城轉車,就差點讓我暈頭轉向。


    好在仙家保佑,我在最後關頭還是成功登上了前往白城的火車,隨著火車汽笛聲響起,我算是正式踏上了江湖路。


    為了省錢,我買的是後半夜的普通坐票,綠皮車在鐵軌上晃蕩了一路,我也迷迷糊糊地睡了一路。


    天亮時分,終於到達了白城。


    這個地方遠比我們縣城要大得多,雖然比不上省城的繁華,倒也是車水馬龍,商鋪林立,頗為熱鬧。


    我壓根不知道老潘的家在哪,但他隨身的包裏有名片,上麵有他的名字、電話,還有公司地址。


    拿著名片,我叫了一輛出租車,直奔他的公司而去。


    功夫不大,便來到了市中心的一片商業區,出租車在一棟大樓前停下,告訴我到了。


    我也不知這裏是什麽地方,於是拿著名片下車,對了一下地址。


    興仁裏8號,凱達玉器行,沒錯,是這。


    第一步還算順利,我心裏一陣高興,邁步便走進了這家玉器行。


    這裏布置的古色古香,頗有意境,但可能因為是清晨,店裏還沒顧客,顯得很冷清,隻有一個十八九歲的小夥計,手拿著掃帚,在那裏打掃衛生。


    我走了過去,笑著招呼道:“請問,這裏是凱達玉器行吧?”


    小夥計聞言抬頭,打量了我一眼,臉上便露出一絲略帶嫌棄的神色,對我說:“外麵牌匾上有字,你看不見?”


    這小夥計看著歲數不大,脾氣倒不小,開口就嗆了我一句,不過我也懶得跟他計較,繼續說道:“你們這誰是管事的,讓他出來一下。”


    這小夥計還是不以為然,甚至有些不耐煩地丟下手裏的掃帚,來到櫃台裏麵。


    那裏擺著一隻三足金蟾,金蟾身上隨意地擺著一些硬幣。


    他拿了一枚硬幣,隨手往櫃台上一扔,對我說:“快拿著錢走吧,下次記得別來這麽早,大早上的還沒開張,討什麽晦氣。”


    我這才明白過來,敢情他是拿我當要飯的了?


    看著他鄙夷的眼神,我低頭打量了一下自己。


    實話說,我穿的是土了點,又在火車上趴了一夜,頭發亂蓬蓬的,臉色估計也好不到哪去。wap.


    而且我背的這個帆布包,也是挺破舊的了,上麵還打著兩塊補丁。


    難怪他這個態度,像裝修這麽高檔豪華的店鋪,估計我這一看就是窮哈哈的鄉下小子,根本不配進來吧。


    我生平第一次體會到了什麽叫狗眼看人低,不由輕笑了一下,對他說:“你誤會了,我不是要飯的,我有你們老板潘海根的消息,還有事要見他老婆。”


    本以為我這樣一說,他就不會再拿我當要飯的了,沒想到他還是一臉嫌棄,說:“什麽潘海根,我們這沒有這個人,你是走錯地方了吧,去去去,打聽好了再來。”


    我不由愕然,名片上分明寫的就是這裏,怎麽會錯了?


    正在這時,旁邊一扇門裏走出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看樣子似乎是個管事的,他來到櫃台前,看了我兩眼,便問道:“你剛才說什麽?潘海根怎麽了?”


    聽這人的語氣應該是認識老潘的,我也沒有多想,於是便對他說:“我說我有你們老板潘海根的消息,前幾天他到我們那邊的山裏去了,但是沒能走出來,我這裏有他的一些遺物,想要交給……”


    我話還沒等說完,這人便打斷了我,說:“哦,你找錯地方了,我們這裏沒有這個人,你走吧。”


    什麽???


    他居然也矢口否認,我再次愣住了,正不明所以,隻見麵前的男人說了這句話之後,轉身就要往屋裏走去。


    “慢著。”


    我開口喊住了他,然後開口說道:“我問你,你這裏是興仁裏8號,凱達玉器行,對吧?”


    “沒錯,但你說的潘海根早已不在這了,現在這個店的老板已經不姓潘了。”


    “那他的家住在哪裏?”


    “不知道,他家裏人都死絕了,你走吧。”


    這男人很不耐煩,急匆匆地想要把我打發走,但是我發現,在我說出老潘的名字時,他的瞳孔明顯收縮了一下。


    而且他在趕我走的時候,我分明看到了他的額頭上有一道白線,在眉間一閃而沒。


    這是白虎入額,吊客勾魂,三日內見喪!


    我盯著他看了片刻,隨即不急不忙地笑了起來。


    “既然你不願意說,那我走就是了。不過我要提醒你一句,如果你這兩天晚上遇到什麽詭異的事情,最好盡快想辦法找到我,還能救你一命,否則到了第三天,你若是死了,可別怪我。”


    說完,我也不理他是什麽反應,轉身便揚長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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