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城這邊的高校開學時間普遍比較早,正月十五就開始正式上課了。


    十三、十四這兩天是溪大的返校報道時間,許聽在十四號下午抽出時間去學校報道,沈言禮陪她一起。


    過來的時候許聽帶了學生證,給門衛看過後車子可以直接駛進校園。


    學校裏人來人往,很容易被人看到,沈言禮不方便下車,將許聽送到學院樓下後,他一直待在車上等許聽出來。


    輔導員知道許聽的情況,給她蓋了章,簡單問了幾句,然後便讓她離開了。


    因為學生陸續返校,小攤販也結束休假,在校門口繼續營業。


    從學校離開時,許聽看到路對麵有賣烤紅薯的車子,她想起年前考完試吃到的那個紅薯,甜甜軟軟,“阿沈哥哥,我想買個烤紅薯。”


    透過前擋風玻璃,沈言禮掃了圈,看到小攤販的位置,“嗯。”


    返校報道這兩天學校格外熱鬧,門口車輛擁堵,還有專門的交警在路口位置交通秩序,禁止車子在十字路口掉頭。


    如果駛很遠再繞回來就很麻煩了,不過路中間有連接兩端的天橋。


    許聽:“你先停車等我一下,我過去買。”


    沈言禮猶豫了下:“行。”


    大概是冬天的原因,說句話空氣中都漂浮著白氣,溫度很低。


    烤紅薯的車子前圍了好幾個學生,等了片刻,才輪到許聽,她選了一個比較大的烤紅薯,金黃色的蜜汁從裏麵沁透出來,應該會非常甜。


    再沿著天橋返回,許聽注意到圍牆拐角處的動靜。


    一個男人將女生堵在牆邊,從背影來看,男人的衣著和頭發都有些邋遢,不像是學生的樣子,因為旁邊停放著車輛,暫時沒有人注意到他們。


    許聽不知道兩人是認識,還是其他關係,不知道要不要幫忙。


    正猶豫著,男人踢了下牆壁,扯著嗓子罵道,“你他媽從小吃香的喝辣的,都給許鴻光親生女兒趕走了,還他媽會沒錢?你騙誰呢?再不給錢我就去你學校鬧了,讓所有人都知道你是什麽貨色。”


    “說了沒有就是沒有,你以為我是搖錢樹?”


    “你他媽不就是我的搖錢樹,過了那麽久好日子,怎麽不舍得讓哥哥沾沾光?給我十萬,不對,給我二十萬,我現在就要,你快點。”


    聲音很大,即使隔著一段距離,許聽也聽得清清楚楚。


    她腳步微頓,視線又移了回去,這時女生突然轉過頭,一臉不耐煩,眸底還有深深的厭惡,是許笙……


    之前在學校上課時,許聽偶爾會在校園裏遇到許笙。


    但自從進組拍戲後,她再沒見過許笙,而且許鴻光他們也沒有聯係過她,像是從她的生活中消失了一樣。


    許聽覺得應該是她沒有了使用價值,不過這樣也好。


    可能是感受到許聽的視線,許笙看了過來,目光短暫交錯,她臉色陡然變了。


    許聽並不想和許笙牽扯上關係,收回視線便離開了,隻不過快走到車前時想到男人凶狠的語氣,她還是有些擔心,最終拐到校門口的保安室和保安說了一聲。


    “冷不冷?”


    上車後,沈言禮拉過許聽的手幫她暖,關心道。但剛才許聽一直捧著烤紅薯,手沒有凍涼,摸起來熱乎乎的,他又問道,“剛才去保安室做什麽?”


    車子就停在校門口左側位置,許聽剛下天橋,沈言禮便看到她了。


    “我看到許笙了。”許聽垂下眸,將烤紅薯掰開,遞給沈言禮一半,“她被堵到牆角,感覺像是被人勒索,我讓保安去看一下。”


    沈言禮神色淡淡,並不怎麽關心,“跟你沒關係,不用想那麽多。”


    許聽“嗯”了聲,“本來就跟我沒關係。”


    “晚上想吃什麽?我讓王媽提前準備。”沈言禮換了別的話題。


    過兩天就是元宵節了,沈言禮和許聽肯定是在劇組,所以就準備趁著今天出來報道,順便回家和沈秋白他們一起吃個飯,等明天早上再回片場。


    許聽想了想:“桂花米酒湯圓,還有桂花糖芋苗,還有王媽做的蝦餃。”


    沈言禮:“好。”


    就在這時,許聽手機突然震了下,是許笙發來的短信。


    [許笙:看到我笑話是不是很得意?]


    許聽腦袋上冒出一排問號,方才的好心情都被這條短信攪了。反正和她一點關係都沒,她剛才就不該多此一舉。


    許聽無語,刪掉短信後,熄滅手機屏幕。


    過了片刻,許聽又收到一條短信。


    [許笙:你現在是不是很開心?滿意了吧?]


    許聽:“……?”


    手指懸在屏幕上方,敲了幾下後,許聽回複了一條消息。


    [許聽:我為什麽要開心要滿意?那個人是誰我都不認識,你不會以為是我找的人吧?另外我把保安找過去是因為我覺得那個人是校外人員,會對溪大的學生造成危害,和你沒關係。如果你不介意,就算我多管閑事吧。]


    隨後,許聽將許笙的聯係方式拉進黑名單。


    ……


    給許聽發消息時,許笙心情有些憤恨,但更多的是不堪的情緒。


    當初許鴻光找到許聽時已經將十九年前的事情大概調查了下,許笙是陶春莉的女兒,陶春莉以前在許家做保姆,和葉樂蕾同一天生產,後來辭職回家。


    因為事隔久遠,並沒有確切的證據證明陶春莉是故意將許聽和許笙調換的。


    而且葉樂蕾生產那天,她下樓梯絆了一下,還是陶春莉扶著她,兩人都受到驚嚇,同時早產。因此葉樂蕾很感謝陶春莉,有點不相信她是故意的。


    許鴻光聯係上陶春莉,對於許聽從小被丟到福利院這件事,陶春莉給出的解釋是家裏重男輕女,知道是女孩兒後不想養。


    種種原因,抱錯這件事最終並未追究下去。


    許笙是許鴻光精心培養了十九年的女兒,哪方麵都很出色,家裏也不是養不起兩個孩子,所以從一開始許鴻光就沒準備將她還回去。


    在知道陶春莉家重男輕女後,葉樂蕾更是沒提讓許笙認回親生父母的事情。


    兩家條件天差地別,親生父母那邊更是沒有一點感情,事情發生後許笙一直怕許鴻光會將她送回去,在得知兩人的決定後著實鬆了口氣。


    這件事不僅在許家翻起軒然大波,在陶家也帶來了一些影響。


    當年陶春莉在許家做保姆,吃住都在許家,時間久了也知道些許家的富有,光一年的消費都是他們家不吃不喝幹一輩子都賺不到的。


    所以在許笙出生後,便動了不該動的念頭,之後怕事發,匆匆離開溪城。


    這些年來,陶春莉偶爾會想起女兒,但是再一想,對方在許家那種家庭長大,肯定比在自己身前養得好,就又放下心,漸漸地也忘了這回事。


    前年被許鴻光突然找上,塵封的往事再度翻起。


    在校門口圍堵許笙的那個男人是許笙的親生哥哥,家裏就他一個男孩,父母外出打工,他從小被爺爺奶奶嬌慣,以至於長大後怕苦怕累,一直在家遊手好閑著。


    陶春莉和丈夫私下裏聊過幾次許笙的事情,被他無意間聽到,這才知道自己有個妹妹在城裏過好日子。


    去年八月份,許笙的哥哥迷上賭博,輸了以後還不上債,便來溪城找到許笙,前前後後向許笙要了好幾次錢。


    剛開始許笙不樂意給,他沒皮沒臉慣了,開始威脅許笙。


    見麵時總會有交談,幾次後,許笙便知道了她和許聽之間的真相,雖然對許聽有一些愧疚,但從她哥哥身上,她更多的是對沒有生活在那種家庭的慶幸。


    不過許笙零花錢有限,她平日裏也是大手大腳,買新款衣服新款包包,手裏根本沒多少錢,她哥哥還獅子大開口,幾次後便沒錢給他了。


    許笙感到厭煩,不再接他電話,還錯開以往的時間,於是便有了今天這一幕。


    男人欺軟怕硬,在許笙麵前橫得不行,保安過去詢問時,他好聲好氣極了,竭力證明許笙是自己妹妹,他隻是和妹妹說話而已。


    畢竟這不是件能見光的事情,怕事情鬧大,許笙再不樂意,也隻得配合他。


    又因為這個小插曲,許笙得以脫身。


    但她對許聽並無感激,隻覺得被許聽看到那一幕,難堪至極。


    *


    大概是覺得片場條件艱苦,許聽平日裏吃不到好東西,晚餐除了許聽點名想吃的幾樣外,王媽還做了許多拿手硬菜,沈秋白還一直勸著許聽多吃些。


    而且王媽還說明早早些起來,給許聽煮雞湯小餛飩吃,順便再給她煲個湯,讓她帶到劇組喝。


    盛情難卻,許聽隻得埋頭吃飯,最後十二分飽,小肚子都鼓起來了。


    回房間後她躺著都難受,大晚上還不容易消化,是沈言禮在一旁幫她揉肚子。


    許聽捏了捏身上的肉,小聲嘟噥,“我最近是不是胖了?”


    沈言禮看過去:“不胖。”


    許聽不怎麽相信:“我就是胖了,怎麽別的女明星有經紀人耳提麵命隻準喝水!隻準吃菜葉子!到我這就沒人管我了,還要全靠自覺。”


    沈言禮將她的手拍開,摸了摸她方才捏的軟肉,“因為我是老板,經紀人要聽我的。”


    “……”許聽癟嘴,“我以後晚上不吃飯了。”


    “真的不胖,不用減。”沈言禮皺眉,“你還小,正長身體。”


    許聽是那種不易吃胖的體質,一直都是正常飲食,體重沒怎麽變化過,不像有的女明星喝口水都能胖。


    隻不過最近過年在家,王媽變著花樣給許聽做好吃的,旁邊還有人說著“孩子太瘦了多吃點多吃點”這種話,自然而然的許聽就漲了兩三斤。


    許聽反駁:“我高二以後身高就沒變過。”


    沈言禮垂著眸,掃了眼起伏的部位,佯裝正經道,“誰說一定長身高了?”


    許聽後知後覺,臉頰瞬間紅透了,她拉過身後的抱枕砸沈言禮,語氣羞惱,“不要臉!老流氓!”


    沈言禮也不覺得丟人,啞然失笑,捏了捏許聽臉頰。


    許聽氣鼓鼓的,質問,“你說,你是不是嫌我小,你是不是有奇怪的癖好。”


    沈言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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