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許聽果然起晚。


    走廊傳來走動聲時,她還墜入沉沉夢境中。


    沈言禮睡眠淺,被吵醒後看了眼手機,時間已經很晚了,他側過身捏了捏許聽臉頰的軟肉,喊她起床。


    許聽煩得很,無意識揮開沈言禮,臉頰還蹭了蹭枕頭。


    沈言禮無聲笑了笑,湊到許聽耳畔,聲音還帶著剛睡醒的沙啞,很低沉,也很溫柔,“聽崽,起床了,不然真的要遲到了。”


    許聽小聲嘟噥了句“好困”,然後人往下縮,直接鑽到被子裏麵。


    沈言禮:“……”


    這時,許聽房間門前傳來敲門聲。


    怕是助理過來,助理手裏有許聽房間的房卡,沈言禮顧不上喊許聽起床,他從旁邊椅子上撈過昨天的髒衣服,隨手套上。


    敲門聲不斷,還挺急的樣子,沈言禮邊整理衣領,邊朝門口走去。


    打開門——


    “聽聽你幹嘛呢?打你手機沒人接,敲門也——”


    江迎綠直接推門進去,但在看清門內是誰時,話音戛然而至,她愣了兩秒才反應過來,默默往後退了半步,看向門牌號。


    611,沒錯啊。


    但……開門的怎麽是沈言禮呢?


    沈言禮冷淡道:“許聽還在睡覺。”


    江迎綠下意識點頭:“嗯嗯。”


    隨即她察覺到不對勁兒的地方,沈言禮頭發淩亂,衣衫不整,皺巴巴的跟酸菜似的,可不就是剛睡醒的樣子!


    想通這些後,江迎綠尷尬起來,“那你和許聽說一聲,我先去片場了,你們……也別太晚了……”


    沈言禮:“嗯。”


    說完,江迎綠轉身離開,還很體貼的幫他們把門關上。


    走了幾步,她看到耿思過來找許聽,連忙攔下,“別找許聽了,她現在有點事,等會兒自己去片場,你跟我一塊過去。”


    耿思茫然:“啊,好的。”


    ……


    許聽遲到了將近一個小時。


    同樣的,沈言禮比她多遲到了兩分鍾。


    好在沈言禮起床時便和陳元青請了兩個小時的假,讓他把許聽的戲份往後麵調整,不至於耽誤其他人的時間。


    到片場後,許聽匆匆去化妝間換衣服。


    江迎綠剛好從隔壁化妝間出來,手機放在耳邊,正聽別人發來的語音消息,看到許聽後,開口叫住她。


    許聽這才注意到,腳步頓住,過去打招呼,“迎綠姐。”


    江迎綠:“現在才來?”


    “嗯。”許聽點點頭,語氣帶著歉意,“不好意思啊,我今天起晚了,你沒有等我很久吧?”


    江迎綠:“沒等多久。”


    她往周圍看了圈,見沒有其他人,八卦道,“昨晚沈言禮在你房間?”


    許聽尷尬,用著沈言禮用過的蹩腳借口,“他淋浴壞了。”


    江迎綠嘖了聲,憐愛的看著許聽,“聽崽,你還是太單純,沒經曆過社會的險惡,這明顯就是借口,他騙你的!”


    許聽:“……”她已經知道了qwq


    江迎綠摸摸許聽腦袋,教育道,“一般男人說我們就蓋一個被子純聊天,你都別相信,還有什麽我就蹭蹭不進去,都是騙人的!”


    許聽:“……”


    怕江迎綠再說出些虎狼之詞,許聽連忙轉移話題,指了指江迎綠的手機,“迎綠姐,你手機亮了好幾次,可能有急事找你。”


    江迎綠看了看,全都是俞陽煦發來的消息。


    她想起來剛才和俞陽煦聊的事情,說道,“俞陽煦和褚以霄不是一家公司的嘛,今天上午俞陽煦在公司碰到褚以霄了,說看著挺落魄的。”


    許聽:“嗯?”


    江迎綠:“出軌、家暴女朋友的事情曝出來以後他就糊了,聽說現在他身上的代言全都被撤了,而且公司已經把他冷藏了。”


    許聽“噢”了聲,因為那天的事情,聽到這個名字還挺不舒服的。


    江迎綠忿忿道:“真是活該!平時看著人模狗樣的,沒想到是個極品渣男!”


    講到這個,她不忘繼續教育許聽,“聽崽你可要擦亮眼睛,雖然沈言禮現在看著還行,但說不準就是個渣男。不過沒關係,我媽昨天給我打電話的時候還念叨著我小舅舅,說他前兩天還表明最近三年裏不考慮結婚的事情。”


    許聽:“……”我對當你小舅媽真不感興趣t^t


    *


    秋風拂過,枝頭染上一層金黃。


    太陽墜在高空,灑落的陽光暖融融的。


    休息過後,沈言禮坐在監視器前準備執導下一場戲。


    忽然,口袋裏的手機震動,沈言禮拿出看了眼,見是賀凜發來的文件,他手指在空中頓了下,半秒後將文件點開。


    文件內容是上次在書房時賀凜提到的調查結果。


    如猜想那般,車禍的確是蓄意謀害。


    司機要給女兒看病,但家裏已經沒錢。


    對方剛好找上門,和司機達成協議,司機拿錢辦事。


    之後便有了沈言禮出車禍的事情。


    司機的妻子明顯是知情的,前陣子她銀行賬戶下多出的那筆錢就是對方給的。


    隔了半年之久才出現在賬戶中,是因為對方比較謹慎,一直給他們的是現金,妻子也怕被察覺出端倪,才遲遲沒有存入銀行。


    謀害沈言禮的主謀名叫徐韞,二十三歲,家境殷實,從小成績優異,是老師家長眼中的三好學生。但他就讀的學校風氣很差,徐韞曾多次被人校園霸淩。


    也是因此,他性格開始變得陰沉孤僻。


    據調查,在徐韞高中畢業那年,曾經欺負過他的校霸因為各種原因都被人堵在巷子裏打了一頓,紛紛骨折進醫院。


    高考後,徐韞填報溪城的大學,畢業後進入蘇氏企業工作。


    去年十一月份,蘇朝雨去公司找蘇博容,剛好遇到入職不久的徐韞。而當時蘇朝雨和沈言禮還有口頭上的婚約,但因為沈言禮一直對蘇朝雨冷冷淡淡,蘇朝雨受挫氣惱,一來二去,便和徐韞談起戀愛。


    今年二月份,蘇家和賀家開始商量訂婚的事情。


    沈言禮不管是個人條件還是家庭條件,遠比徐韞要好太多,如果不是蘇家和賀家有老一輩的交情在,也輪不到蘇朝雨和沈言禮聯姻。


    孰輕孰重,蘇朝雨分得很清楚,而且她當初就是抱著玩玩的


    態度撩撥徐韞的。如今要正式訂婚,她自然要有所收斂,於是第二天便和徐韞提出分手。


    隻不過談話時就比較講究說話的藝術了,蘇朝雨將自己撇得幹幹淨淨,並成功塑造成迫於無奈、為家庭犧牲的受害者形象。


    高中開始,徐韞很少和人來往,更別說女生了。


    當初是蘇朝雨主動,長得漂亮身材好,還是老板的女兒,也不嫌他性子悶沉,徐韞受寵若驚,警惕過後很快便淪陷了。


    熱戀期自帶濾鏡,女神說什麽他都是相信的。


    徐韞不願分手,想要見蘇博容夫婦,想和他們求情,想要和蘇朝雨一起麵對。但蘇朝雨三番兩次婉拒,還說不舍得連累徐韞,執意要分手。


    從那時,徐韞便恨上沈言禮。


    在許聽之前,沈言禮尚未愛過人,對訂婚結婚這種事沒有任何期待,完全隨家裏操辦,態度冷淡至極,仿佛他不是當事人一般。


    訂婚宴前一周,沈言禮還在片場導演《迷生》,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工作上。


    大概是覺得即將成為正式的未婚夫妻,蘇朝雨臨時培養感情,再次主動,三天兩頭往片場跑,因為有沈秋白撐腰,沈言禮也不好將人趕出去,隻當做不存在。


    分手後徐韞一直默默關注著蘇朝雨,這些舉動落在他眼中就很不是滋味了,他恨不得放在心尖尖上的女神竟然反過來討好別人,而且對方還不領情。


    既然這麽不珍惜,為什麽要和他搶蘇朝雨呢?


    這麽不識抬舉,怎麽不去死呢?


    這些天來,除了頹廢外,徐韞還一直等待轉機,策劃著。


    距離訂婚宴倒數第二天,徐韞為了看蘇朝雨一眼,特意請假守在片場外麵,親眼看著她坐上沈言禮的車子,他知道再不行動就沒有機會了。


    望著車輛離去的影子,徐韞按了一串數字撥出去。


    ……


    看到內容時,沈言禮唇線漸漸抿起。


    看到最後,他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原以為是意外,沒想到竟然是因為別人的感情糾紛而帶來的無妄之災。


    [沈言禮:看完了]


    [賀凜:你想怎麽辦?]


    [沈言禮:報警]


    賀凜發來的這份文件非常詳細,證據很全。


    沈言禮生氣歸生氣,但對於和自己不相幹的人完全是不屑的態度,他懶得分出半分心神,報警是最方便快捷的方式。


    等判刑後,徐韞別想在監獄過得舒坦,他何必為這種人費心思。


    [沈言禮:公司你在管,最近沒有和蘇氏那邊有合作吧?]


    [賀凜:沒有。蘇氏最近在走下坡路,股票持續下跌,蘇博容找咱爸好幾次了,想商量合作的事情,我們都沒同意。]


    [沈言禮:年前我去幫你加班。]


    [賀凜:行。]


    兩人相差兩歲,從小一起長大,賀凜應該算是最了解沈言禮的人,無需點明便明白沈言禮的意思,不管這件事蘇朝雨知不知情,但總歸和她有關係,也總要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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