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經常熬夜,作息不規律,飲食不規律。


    沈言禮和陳元青一樣有胃病,他前幾天精神狀態不好,沒怎麽正經吃過飯,臨睡前胃病突然發作,便準備下樓買藥。


    開門那瞬,忽然聽到許聽的聲音,沈言禮還以為是出現幻聽,因為許聽現在肯定討厭死他了,哪兒還會主動理他,而且不久前陳元青才給他發消息說可能淩晨回酒店,明天大家應該都起不來,讓沈言禮取消鬧鍾好好休息。


    腳步微頓,沈言禮出門。


    下一秒他看到走廊上的情形,心髒倏地停了瞬——


    許聽被人掐著肩抵在牆壁上,褚以霄堵在她麵前,手臂高懸空中,即將落下。


    沈言禮腦子都沒來得及思考,完全是第一反應,他揪住褚以霄後領,手上用了狠勁,直接將褚以霄甩到一旁。


    許聽那根緊繃的弦隨之鬆掉,完全忘記還和沈言禮處在老死不相往來的狀態中,直接撲到他懷裏,是熟悉的鬆木香和熟悉的體溫,情緒奔湧,最後一道防線崩塌,許聽哇得哭了出來,委屈至極。


    除了醉酒那次,沈言禮沒見許聽哭過。


    他有些慌亂,將許聽往懷裏緊了緊,溫聲哄道,“我在,沒事的。”


    手掌放在許聽後背,清晰感受到她哭泣時的每一次顫栗,沈言禮心疼不已,溫柔安撫著。


    褚以霄仍處於醉酒狀態,隻剩下沒有一絲一毫偽裝的本能。


    他肩膀撞到牆上,疼得齜牙咧嘴,站直後又看到沈言禮和許聽抱在一起,還是許聽主動。在他看來,這無疑是兩人對他的挑釁,惡狠狠罵了句“賤.人”,搖搖晃晃上前想將許聽拽到自己這邊。


    沈言禮皺眉,在褚以霄靠近之前,一腳將他踹在地上。


    在剛才看到褚以霄抬手想要打許聽時,沈言禮就恨不得揍他一頓,隻是礙於許聽的情緒,暫時顧不上他,哪成想他還敢罵人還敢不知死活要碰許聽。


    沈言禮鬆開手,輕輕擦拭掉許聽的眼淚,“不哭了,你在這乖乖等我。”


    許聽眼眶微紅,眼珠在邊緣打轉,但情緒已經被安撫下來,她將沈言禮的外套抱在胸前,乖乖點頭。


    這個動作,沈言禮注意到許聽手臂處的紅腫。


    他抿了下唇,神情立刻變了,冷冽狠戾,眸底是快要溢出來的陰翳,他克製著,溫柔的摸了摸許聽發頂。


    轉過身,一步步朝褚以霄走去。


    剛才那一腳用足了力氣,褚以霄躺在地上還未爬起來。


    沈言禮走近,在他身上又補了一腳,比剛才更用力,褚以霄疼得咳嗽。


    隨後,沈言禮掐著衣領,將褚以霄拎起來,抵在牆壁上,一拳一拳捶在他臉上身上,動作很凶,周身散發著暴戾的氣息,瘋了一樣。


    褚以霄失去反抗能力,垂著頭,偶爾發出幾聲痛吟,全靠沈言禮拽著才沒有滑落。


    許聽從未見過沈言禮這一麵,她被嚇到,但更多的是擔憂。


    褚以霄這樣,不會被打死吧……


    如果出什麽事情,肯定對沈言禮不好,她小聲說,“阿沈哥哥,別打了……”


    不遠處電梯“滴”了聲,沒有人注意到。


    褚以霄的助理從電梯裏出來,剛好看到這一幕,褚以霄佝僂著身子,臉上還沾染著血跡,他愣了下,很快反應過來,連忙上前阻止,“沈導,別打了別打了。”


    沈言禮沒聽進去。


    助理從背後抱住沈言禮手臂:“沈導,以霄哥怎麽得罪您了,我和您道歉,您真的不能打了。”


    沈言禮回頭睇他,目光鋒利,如出鞘的利刃。


    助理覺得這一眼就能將他殺死似的,硬著頭皮辯解,“以、以霄哥喝醉了,他真不是故意的,他做什麽他自己都不知道。”


    不知道就不是他幹的了?


    沈言禮頭一回聽到這種言論,唇角扯出冷笑。


    許聽很是擔心,走到沈言禮旁邊,輕輕扯他衣袖。


    沈言禮想起揍人時的失控,想必是嚇到許聽了,他鬆開褚以霄,同時抽出被助理抱著的那條手臂,試探地牽住許聽。


    他抿著唇,聲音發啞,“別害怕。”


    許聽仰頭看沈言禮,手指貼著他手背,證明自己沒有害怕他。


    這時,電梯又“滴”了聲,在這層停下。


    門開的那瞬,說話聲從裏麵傳出來,闃寂的走廊立刻熱鬧起來。


    但也就幾秒鍾,很快陸陸續續從電梯裏走出的人發現這邊的狀況,話音戛然而至,紛紛停在走廊前。


    許聽手臂上的紅腫無法掩去,眼眶通紅,臉頰還沾著淚珠。她站在沈言禮身側,沈言禮臉色難看,呈現保護者的姿態。


    而褚以霄滿臉是血,坐在地上。


    深更半夜,一個女人,兩個男人。


    有很多種組合,哪怕是什麽都沒有發生,但總會有人往不合時宜的地方想。


    沈言禮不想被人圍觀,更不想許聽被人非議。


    他注意到走廊上多了一群人,以及他們投過來的視線後,從許聽懷裏拿過外套,將她罩在下麵,彎腰抱起,朝樓下走去。


    路過陳元青時,沈言禮看他一眼,“鑰匙。”


    陳元青遞過車鑰匙。


    沈言禮穿過人群,乘電梯離開。


    *


    和許聽在飯店門口分開後,陳元青他們本來是去歌廳的,但半路上突遇暴雨,雨水就跟從天上潑下來似的。


    溪城的排水係統一直不怎麽好,說不定等下車時路麵的水便會沒過小腿。


    所以不得不改道回酒店休息,哪知道剛回來便撞見這一幕,早知道還不如冒雨開啟夜生活。


    陳元青歎口氣,準備著手處理後續。


    褚以霄的助理剛才並不在現場,他不知道褚以霄做了什麽事情。


    但這些年他一直跟在褚以霄身邊,知道褚以霄酒後偶爾會失態,甚至還會出現暴力傾向,之前經紀人就幫褚以霄處理過兩起這種事件。


    而且前陣子褚以霄的眼神動作中流露出了對許聽的興趣。


    剛才許聽又在場,想來應該和她有關。


    助理覺得雖然大家看到的是沈言禮打褚以霄,但陳元青和沈言禮是好友,如果陳元青來處理,最後結果肯定會對褚以霄不利。


    他看了圈周圍圍觀的人,很快想出對策,上前賣慘,“陳導,以霄哥在飯店裏麵就醉的不省人事了,回來的路上也一直靠在車上睡覺。剛才我手機落車裏,就拜托許老師幫忙把以霄哥送回房間,中間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我回


    來的時候就看到沈導在打人,我攔也攔不住。”


    話裏話外都暗示著許聽和沈言禮不對。


    周圍人聽了他的說辭心思轉了幾轉,有信的也有不信的。


    不過進組這麽久,也沒看出沈言禮和許聽兩人有多熟,但剛才沈言禮卻抱著許聽離開,著實讓人驚訝。


    陳元青對沈言禮很了解,為人懶散,很少管閑事,更別說無緣無故打人了。


    他瞥了助理一眼,異常冷淡,“可能褚以霄突然發酒瘋了吧。”


    剛才沈言禮鬆手,褚以霄順著牆壁下滑,現在正靠坐在地上,陳元青懶得和助理多講,視線落在褚以霄身上,提醒道,“褚以霄好像傷得不輕,你不趕快送他去醫院嗎?”


    助理後知後覺,連忙扶起褚以霄。


    陳元青和旁邊人交代了下,讓他開車送褚以霄和他的助理去醫院。


    隨後捏了捏眉心,深感頭痛,沈言禮睚眥必報,都鬧成這樣肯定不會善罷甘休,過幾天怕是要換男一號了。


    之前拍的鏡頭全都要作廢,而且還要應付媒體什麽的,想想就煩得很。


    當事人全部離開後,陳元青冷著臉,叮囑周圍人不要亂講話,揮揮手便讓他們早些回去休息。


    *


    雷聲轟鳴,暴雨未停,雲層後閃電驚現,照亮半邊天際。


    雨滴斜斜打在車窗,亦或是從車頂滑落,車窗玻璃如渡了一層流動的水幕。


    十分鍾後抵達最近的醫院,沈言禮下車,他從車頭繞過,拉開副駕駛車門。


    許聽一路上都在發呆,聽到車門響的聲音這才回過神。


    沈言禮朝她伸手。


    許聽隻小臂處被褚以霄打到,隻是看著嚴重,完全沒有來醫院的必要性,更別說需要沈言禮抱著走了,她搖搖頭,“不用了,我自己可以走。”


    沈言禮盯著她看了幾秒,並未勉強。他彎著腰,拿過方才罩住許聽的外套,為許聽穿上,拉鏈拉在最上方脖頸處,帽子很大,戴上後隻看得到下半張臉。


    許聽很配合,穿袖子的時候主動伸手。


    隻是感覺沈言禮現在像是對待幾歲的小朋友似的,搞得她還挺尷尬,耳尖不自覺發紅。


    沈言禮牽著許聽進急診科,原本想讓許聽做全身檢查的,但大晚上的隻有值班的醫生在,而且許聽也一直強調自己沒事,這個想法便作罷了。


    許聽皮膚很嫩,平時被蚊子咬到會留一個很大的紅包,要好幾天才會消去。而且褚以霄打她時是用了力的,手臂處紅腫明顯,能清晰看到手指留下的痕跡,在白皙的皮膚上格外刺眼。


    醫生開了藥膏,讓他們拿回去多塗幾次,第二天就能消腫。


    在兩人準備離開急診室時,醫生突然叫住,“你不看病?”


    許聽愣了瞬,才發現說的是沈言禮,她回頭看去,隻見沈言禮麵色慘白,額間沁出冷汗,狀態非常不好。


    不等沈言禮回答,許聽連忙將他推到醫生麵前。


    沈言禮是胃病犯了,因為許聽的事情一直忍到現在,他沒想讓許聽擔心,原本是準備等會兒買了胃藥直接回去的。


    診斷後,醫生說沈言禮挺嚴重的,要打幾瓶點滴,還念叨了他幾句,讓他別仗著年輕不愛惜自己身體,這才讓許聽他倆離開。


    一瓶點滴至少要半個小時,今晚應該是沒辦法回去了。


    許聽把沈言禮摁在休息區椅子上,不準他亂動,她則開始忙前忙後,去大廳繳費拿藥,辦理住院手續等。


    一切辦妥後,沈言禮半躺在病床上輸液,許聽坐在一旁守著他。


    經過一晚上的折騰,許聽精神疲憊。


    也有沈言禮在旁邊的原因,讓她覺得安心,手肘壓著桌沿,沒一會兒腦袋便栽了下去,下巴抵著手臂,陷入沉睡。


    沈言禮剛準備和許聽說話,便看到她趴在桌子上睡著了。


    有些無奈,還有點心疼,應該是他來照顧許聽的,沒想到會是現在這樣。


    他左手插著針頭,許聽坐在他左手邊,沈言禮稍稍活動了下手掌,向她那邊移去,輕輕勾住她手指。


    被觸碰到,許聽手指抖了下,下意識蜷起,剛剛好將沈言禮手指攥在掌心。


    沈言禮盯著看了許久,感受著許聽的體溫,是前所未有的滿足。


    吊瓶裏的液體逐漸減少,快要滴完時,值夜班的護士進來換下一瓶。


    沈言禮衝對方比了噤聲的手勢,護士注意到坐著睡著的許聽,放輕腳步。但準備換吊瓶時,沈言禮阻止了,他自己將手背針頭拔掉。


    從病床下來,沈言禮手臂橫在許聽後背,小心翼翼抱起她,放在床榻內側。


    許聽睡得不算太熟,睫毛輕顫,像是要清醒過來。


    沈言禮輕拍她後背,動作溫柔,聲音也異常溫柔,“聽聽乖,繼續睡吧。”


    得到安撫,許聽哼唧兩聲,在他手臂處蹭了幾下,安穩睡去。


    護士在一旁目睹了全過程,原本皺著眉,想教育沈言禮不要亂拔針頭,結果吃了一口狗糧,想說的話硬生生咽了回去。


    最後她恰著檸檬,幫沈言禮重新紮上針。


    離開病房時,沈言禮還指了指門口的燈光開關,示意她關上燈再走。


    護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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