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米已經一年多沒出過法師塔,但他變成這個樣子,隻能出門求助其他魔法師或藥劑師。


    加登想了想:“那我們可以去治療驛站。”


    “也行。”埃米也聽過治療驛站擅長驅除詛咒的說法,雖然他還沒親自試過。


    “我喜歡高一些的地方,風景比較好。”他這麽說著,讓加登把他放在自己的頭頂。


    埃米坐在加登腦袋上,剛出法師塔,一個臉上長著小雀斑的魔法學徒就朝加登一路小跑。看起來像是附近某位法師塔內居住的學徒。


    “聽說了嗎?”小雀斑的被加登頭頂的綠色生物嚇了一跳:“哎呀,你頭上的是什麽,新養的寵物嗎,長得不怎麽好看。”


    “沒什麽……”加登含糊略過話題,導師變成青蛙這件事可不能到處亂說:“你剛才想說什麽?”


    “它鄙視我。”小雀斑心有餘悸地看了一眼加登頭上的青蛙,站得離他遠了一些:“之前在落日城裏傳得沸沸揚揚那兩名s級冒險者,你知道吧。”


    魔法學徒們其實對於冒險者不太感興趣,但這兩位可是大名人,有足夠話題性。


    “什麽?”埃米開口了,他最近沉迷於自己的世界,對外界的事情沒有任何關注。但據他所知,s級冒險者隻有四位,其中一位還是他的兒時榜樣。


    “你的寵物說話了。”小雀斑再次退後幾步:“這看起來有點……”惡心。


    加登把趴在自己頭頂的導師稍微往腦後挪了點兒:“s級冒險者怎麽了嗎?”


    “那名人類冒險者,據說身上被下了連光明神上任教皇都解不開的詛咒。”


    埃米一邊聽一邊點著他的青蛙頭,這都是老黃曆了。


    “現在被治療驛站的祭司治好了,連被奪走的眼睛都重新長了出來。”


    “重新長出來?”埃米瞪大了那雙原本就很大的青蛙眼。


    “是的。”小雀斑見這會說話的青蛙十分捧場,也顧不上嫌棄它惡心。


    埃米對治療驛站的印象一直停留在之前——這裏的主人認識很不錯的空間魔法師,並且擁有將魔力提純的能力,這些都跟治療沒什麽關係。


    但沒想到,原來治療驛站真的就如它的名字一樣,是一家主打治療的店鋪。


    “走快點,去把我的馬車拿出來。”埃米在加登頭頂蹦起來。


    …


    即便是坐在魔法馬車裏,埃米也能聽到大街上議論的事情。


    瑪利亞、治療驛站與s級冒險者的關係,被他們編出花兒來。


    “瑪利亞是妖精為他們找來的援軍。”


    “那雙眼睛其實是獻祭的物品。”


    “莉莉斯和蓋洛普結婚了。”


    “莉莉斯和蓋洛普已經成為了瑪利亞的信者。”


    一名長著三白眼的男子在街上與他的同伴們吹牛:“你們猜猜他們付出了什麽樣的酬勞?龍晶!”


    “你能說點真的嗎?”他的同伴們給了他一巴掌:“龍族老早就已經消失,想想就知道不可能。”


    “這倒不一定。”埃米把自己偶像的事跡背得滾瓜爛熟:“他們曾去過一個墓地,據說墓地的主人曾經養過一條龍……”


    關於瑪利亞的不利傳言已經被現實打破,持續下降的信者數量開始穩步上升。


    …


    與平時不同,治療驛站內人滿為患。埃米趴在加登頭頂佩服自己的先見之明,身在高地才更容易搞清楚狀況。


    “加登,往那邊過去點。”埃米看見一隻魔狼正朝他虎視眈眈。他現在無法使用任何魔法,被魔狼抓住那還得了。


    加登沒搭理導師的指示,隻管往自己熟悉的方向走去。


    光看服飾和口音,就能發現這裏有許多外地人,大多看起來都像是哪個貴族或富商的管家仆從之類角色。


    “排隊一個個來。”治療驛站內的員工手忙腳亂。


    “讓我見見你們的祭司大人。”埃米大聲說道,可惜到處都是這樣的聲音,埃米的要求瞬間被淹沒。


    他開始嫌棄自己的學徒:“你怎麽不能再長高點?”


    加登仗著導師的位置看不見他表情,無奈地衝一旁的小卷毛扁了扁嘴。


    加登已經是治療驛站的熟客,裏麵的工作人員很快就認出他來,向他詢問:“今天是要出售魔力還是購買結晶?”


    “都不是。”加登隱晦地指指自己頭頂:“我需要咒術驅散服務。”


    *


    珥奕還沒將手裏龍晶的出售信息放出,治療驛站就被來自世界各地的人們擠滿。


    詛咒驅散並不能帶來這樣的熱度,他們均是為了肢體重生術而來。


    在這之前,眾所周知擁有肢體重生這項能力的,隻有上任光明神教皇。但他的技能冷卻時間很長,至少一年才能使用一次。並且使用這項技能需要準備不少獻祭品,價格昂貴,一般富商貴族根本支付不起。


    更別說他已經十數年沒有露過麵,是否還活著還兩說。


    蓋洛普失去雙眼這事已被錄入冒險者工會出的史冊,無需質疑。


    沒人想過他的雙眼還能被治好。


    所以當他變為常人從治療驛站裏走出來後,這事的傳播速度超乎人們想象。


    ——你的腿有救了。


    ——你的手也許可以重新生長。


    ——你的眼睛說不定也能恢複。


    像這樣的信件從落日城中發往各地,收到信件的主人們總不可能因為一個虛無縹緲的消息,就大老遠趕過來。


    最合適的方式,就是讓自己的仆從管家過來了解情況。


    當然,也有不這麽想的人。


    “現在就出發。”納爾森公爵接到信件後直接站起身來,他的三兒子考珀前年與人決鬥時摔斷了腿,被人下藥截肢,右腿已經整條消失。


    雖然始作俑者已經受到了教訓,但失去一條腿的代價實在太大,考珀把自己關在房門裏已經兩年,除了偶爾進食以外,不說話,也不理人。


    “可是……”仆從猶豫著。


    “砸門,把考珀給我綁了。”


    納爾森公爵更懂行,無論如何,隻要這些消息哪怕有一點真實性,他就要博一把。不就多花費一些傳送金幣,沒什麽大不了。


    這種類型的治愈術,都會有很長的冷卻時間,如果一旦被別人搶先,下次不定要等到什麽時候。


    …


    醫療室內。


    一串咒文結束,埃米成功從青蛙變回人類。


    詛咒驅散這個技能比較特別,小精靈無法學會這個技能,隻能由珥奕親自釋放。


    治療驛站內雖然人多,但大多都是聽聞蓋洛普被治好的風聲前來探查的外地人,或一些想入教的本地居民,真正需要治療的人反而並不多。


    每個人進來當然都是想要瞻仰一下珥奕的尊顏,看看是哪位祭司大人獲得了肢體重生能力。


    不得已,珥奕隻能躲了起來,把其他雜事交給治療驛站內的員工處理。需要肢體重生術的先登記排期,碰見需要治療的患者,她再出麵解決。


    “一個金幣。”珥奕說道。


    埃米不太清楚自己中的是什麽級別的惡咒,但往常如果遇到這種情況,大多會被敲詐一筆狠的。一金幣可絕對解決不了,這個價格讓他對治療驛站的好感大增。——祭司裏也有好人。


    “你這裏的空間法則不錯,但我不清楚是否能在這裏打開我的儲存空間……”埃米身無分文:“如果不能,我讓加登給我取一些。”


    按照他的理解,在一個擁有空間法則的地方,通常很難打開自己的儲物空間,這跟法則碰撞有關。


    “噢?”結果讓埃米有些意外,他輕易連接上了自己的儲存空間,並支付一個金幣。


    結束醫治並收了診金後,珥奕本想直接離開醫療室,但埃米卻拉住了她的衣袍:“等等。”


    這樣子可不太好看,畢竟埃米已經到了中年,長得不好看,平時也不收拾自己。


    珥奕轉身抽回自己的衣服:“怎麽?”


    “我聽說你會肢體重生術?”


    “是的。”珥奕已經多次被詢問這個問題,瑪利亞知道她早就把自己會的技能寫在了治療驛站大門旁的板子上。


    “那冒險者的事情是真的?”埃米一臉神秘。


    “是的。”珥奕還以為他要問什麽。


    “那他們有沒有說過,關於他們另外兩位同伴的事情?”埃米期盼地問道。


    “沒有。”


    一小時後,埃米才從治療驛站離開,並對裏麵的空間法則以及洗漱室戀戀不舍。他給自己的某位熟人伍德發去信件——能讓簡單生活魔法重複多次使用的魔法陣,你能做一個嗎?


    收到信件的伍德笑了一聲,隨手將信件遞給身邊的學徒約翰:“看到嗎?這就是你的課題。”


    約翰接過信件,忽略上麵一些冷嘲熱諷的語言,提取裏麵最重要的信息。


    *


    考珀一睜眼,發現自己正躺在一個不熟悉的地方。


    他晃了晃腦袋,想起了暈厥之前的事情。他父親不知聽信了哪裏的傳言,稱有人能將他那條消失的腿重生,非要帶著他到落日城去。


    “不去。”他當時是這麽說的。


    他已經從父母嘴裏聽過第十三次這樣的話,但沒一次是真的。


    這些內容裏有8次是哄騙供養金的不知哪兒來的野雞祭司,還有三次是純騙子。還有兩次則是某位魔藥師研製出新藥劑,效果被外界傳歪了。


    考珀根本不相信現在能有人治好他的腿,除非光明教會的上任教皇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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