珥奕這頭總算開始有那麽點兒正常傷患。也是多虧了薑康說話算話,為她在流月城中,武林圈內稍作了一番宣傳。


    不過這些人可沒真信了他。


    要說薑康這人,年輕有為,二十多的年紀卻還未成婚。這一天天的把女大夫掛在嘴上,可不是讓人遐想。


    “這小子總算開竅啊。”


    “那女大夫模樣端正,看著也是順眼,也難怪他小子……”


    “我怎聽說他有未婚妻?”


    “他早幾年已跟人退婚,現在沒有婚約。”


    “你們談論薑副堂主的事怎麽跟說起自家子侄似的?”


    “哎喲,這可不是盼著自家子侄能有他一半出息。”


    …


    現在上醫館來的人,大半是來看熱鬧的。


    甘家是武林中一沒什麽名氣的武學世家,沒什麽名氣吧,意思就是大家武學天賦都不怎麽樣。


    甘裕據說是這一代中天賦佼佼者,年級小小被家裏長輩催著學武,今年不過也才十五歲。


    這天在家中與叔父練習刀法時,不小心劃破了手臂。要他說,真的就是蹭破點兒皮。練武之人,受點兒小傷可不是家常便飯,他娘非就要拉著他到醫館來看大夫。


    家中不是大把的藥嗎?


    “女大夫,你可曾婚配?”


    甘裕聽他娘忽然來這麽一句,差點驚得從椅子上掉下來。


    “娘!”甘裕衝他娘使眼色,沒看人家大夫臉色都僵了麽?


    他娘一巴掌給他推開。“你別插嘴,沒看你娘跟大夫說話呢。”


    珥奕也沒想到會有人問這個,一時不知怎麽回答。


    “我家中有一子侄……”


    珥奕一聽,這節奏不對吧?趕緊打斷她。“這位夫人,多謝你的好意,家中父母已早有安排。”


    “這樣啊。”這夫人遺憾道。


    沒過幾日,坊間又傳出薑副堂主愛而不得的話來,不過這是後話。


    珥奕在修複術專用儲蓄器(c)中取了些液體,為甘裕塗上後,迅速包紮。


    “三日內不要碰水,不要解開。”珥奕口頭囑咐後,意思意思,收取二十兩白銀作為診金。


    二十兩白銀對於珥奕來說,其實已經屬於一個較低定價,即便市換黃金之後再兌換能量值,還不如末世收得高。但對於武俠位麵的人來說,一個擦傷要是前往普通醫館,也就一兩銀子不到的事情。


    二十兩白銀已經足夠他們買上好些不錯的金瘡藥。這個位麵的金瘡藥其實效果還算不錯,至少對於輕微刀傷擦傷,可說是立竿見影。


    這幾日多是治些輕微刀傷擦傷的人,沒有其他傷者。


    即便有薑康宣傳,實際上他們還是不相信這女大夫的醫術。真正遇到致命傷,他們更願意相信平日裏熟悉的大夫,或門派中供養的藥師。


    *


    甘裕回到家中後,馬上忘了醫囑。


    原本他便是練武後被他娘拖著出門,身上的汗還未洗去。要說出門在外,沒有地方可以洗漱也就算了,明明是在家中,黏糊糊的,小年輕哪兒願意受這罪。


    雖說時下這天還有點兒涼,他仗著自己年紀輕火氣旺,直接洗起冷水澡。衣服還未脫,便先拿著水盆,往自個兒頭頂,大半盆涼水就這麽往下澆。


    好幾盆涼水下來,總算舒爽了,他才開始動手脫起衣衫。


    “啊,”脫到一半,他才見手臂上綁的細布。“算了。”洗了再說,回頭再用家裏金瘡藥一塗,要不了多久也能好。


    這麽想著,他便直接把這細布拆了。


    ?


    “我傷哪兒來著?”


    *


    比武大會的通知發出已經許久,但遲遲還未正式召開。城中客棧已經住滿了人,甚至原先有些住人的宅子,也開始提高價格對外出租。


    最開始武林中人覺得,遲些進行大比,正好能提前跟城中人切磋武藝,好好準備。可遲了這許多,不免也開始有些著急了。


    “前幾年這個時候,大比已經進行一半,怎今年到了現在還未放出正式召開的消息?”


    “聽說出了些事。”


    “能有什麽事?”


    “你不見,缺了些人麽?”


    *


    流月山莊。


    一儀表堂堂的白衣男子坐在堂中,他不時擺弄著棋盤。手邊茶幾擺放著現下難得的瓜果糕點,但他沒有一點進食的意思。


    在他身旁,一名玄衣男子正來回踱步。


    “你別走了。”白衣男子叫他晃得心煩。


    玄衣男子聞言終於停下,想想憤然道:“這比武大會可從沒有誰不來就不能開的道理!”


    紮著雙丫髻,看著有十歲前後的女娃跑進屋來,脆生生道:“那人家跟你可不一樣。”她拿著桌上瓜果便是一口。“你真當武林盟主的稱號隻是說得好聽嗎?”


    “你年紀小小,又懂什麽,”玄衣男子拉下臉來:“天照門蕭天華,自以為當了武林盟主便目中無人。要不是當年莊主……”


    “任弘盛,”白衣男子在棋盤中落下一子,轉向玄衣人:“你當真以為蕭前輩不如家父嗎?”


    “家父曾說,即便當年他沒有受人暗算。哪怕全盛之時對上蕭前輩,亦不是他的對手。蕭天華天賦雖不如他,但武林盟主之位歸他,實至名歸。”


    “那是莊主謙虛,不然誰給他蕭盟主麵子。”


    “謙虛?“白衣男子展顏一笑,“你可曾聽過流月山莊的人,在自己身上用過謙虛二字?”


    任弘盛聽白衣男子這麽說,語氣雖軟了下來,單話語之間依舊有些不忿:“可這比武大會遲遲不召開,城中人滿為患,再這麽下去,遲早要出事。他不來,攤子卻要流月山莊收拾。”


    白衣男子搖頭,“他這人向來守信,若是來不了,必定是出了意外。”


    “蕭天華已步入天人之境……除了那幾人,現在還有誰能奈何得了他。”


    “那可未必。”女娃吃完手中果子,又拿了塊糕吃起來。“你可忘了,當年莊主是怎麽被暗算的?”


    任弘盛一時語塞:“我說你那腮幫子能不能停一停?”


    “我吃糕怎麽了,跟你有什麽幹係,吃的又不是你的糕。”


    “你這樣吃,難怪隻往橫了長不往豎的長。”


    “啪”的一聲,女娃手上的糕砸中任弘盛眉心,他連連退後三步才能將將站穩。


    “你這人是真沒見識,看不清蕭前輩也就算了,”女娃不滿地拍拍手:“我桑真真也是你能笑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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