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和暢自打子承父業當了大夫後,每天裏邊至少有一半的時間在後悔。


    各行各業千千萬,做什麽不好,偏要當什麽大夫。


    小時候看著他爹天天的救死扶傷,形象高大,啥也沒想就拽著祖父的袖子要學醫。他還記得當時他爹瞅著他的眼神,那叫一個一言難盡。


    等他開始在店中陪著他爹坐診,便知道了那眼神到底什麽意思。


    他自詡對醫術有一番熱忱,當時想著要當一方名醫,埋頭苦學。針對各種疑難雜症也頗有些個人心得,就等著病患上門了。


    可他萬萬沒想到啊,他最常治的不是什麽頭疼腦熱疑難雜症,而是各種跌打損傷刀傷骨折。


    他們這唐家鎮原本位置偏遠,清清靜靜。但不知何時,鎮外五十裏建了個明月山莊。清風明月,名字聽著清清秀秀,沒什麽毛病。


    關鍵是他明月山莊在武林中交友甚廣,沒事就宴請友人前往山莊做客。來做客的人,必定會經過唐家鎮。武林中人一多吧,就容易打起來。


    打的時候動不動上天下地,刀光劍影,完事受了點兒什麽傷就往醫館裏頭送。


    他們打完了一起大口吃肉喝酒,要不了多久就能握手言和啥事沒有,可苦了接待他們的醫館。


    他們不時興傷者自己來醫館,都是打架的一群人帶上圍觀人,一起給送過來。有時也不知哪裏不合他們的意,一人一句七嘴八舌,也不敢還嘴。否則一言不合,保管整得你雞飛狗跳。


    春和堂對麵原本還有家萬壽堂,裏邊的坐堂大夫祖輩原是軍醫,最是擅長各種跌打損傷等。以前這些傷患都送到萬壽堂去醫治,也沒春和堂什麽事。


    但萬和堂這一代的小子也是個奇葩,這一天天的給他整煩了。頂著家裏壓力,直接把醫館一關,原地開了家鹵肉店。還真叫他開起來,生意紅紅火火風生水起。


    他瞧見春和堂接待傷患,竟還說:“他們打完了把人送到郝大夫你這兒,一定累了,回頭聞見肉香味兒還能多買些回去。”給郝和暢氣得一個倒仰。


    …


    “大夫!”


    外麵傳來的叫聲把正在寫藥方的郝和暢嚇得一激靈,紙上滴了好大一坨墨。


    來人是名嬌豔的女子,眼淚把臉上的妝容糊成了花兒,剛進門便往他腳邊撲來,抱著腿便喊:“大夫,你救救他!”


    身後跟進來兩名男子,其中一人被攙扶著。身上多處有傷,最嚴重的可見腹部位置,外衣被劃開一道長長的口子,正往外滲著血。


    “蓉兒,你別管我。”那半死不活的人艱難說著。


    蓉兒一聽,哭得更厲害了。


    那攙扶的人冷著臉,火上澆油:“他自作自受,我說了不該管他。”


    蓉兒撒開抱著郝和暢兩腿的手,尖著嗓子喊:“他要是有什麽大礙我饒不了你!”


    正當郝和暢還沒回過神來時,又衝進來一夥人。


    “不能救!”領頭的青衫人阻攔道:“此人乃我明月山莊叛徒,誰救就是和我明月山莊過不去,必不讓他好過!”


    “分明是你們逼的他,而且他已被挑斷手筋你們還要怎麽樣!”蓉兒站起身來,翻出一個錦囊,將裏麵的黃白之物倒在醫館桌上。“大夫,隻要你救他這些都是你的,若是沒治好也不礙什麽,治好了另奉上黃金百兩!”


    “楊蓉兒!你真的是!”青衫人一手拿著佩劍,在桌上點了點,“我明月山莊與郝大夫也來往許久,相信郝大夫也不是那種見錢眼開的人。”


    “楊蓉兒相信郝大夫絕不是見死不救之人!”


    這都什麽事!


    兩夥人在他醫館裏劍拔弩張,郝和暢生怕他們下一刻就將他這小醫館拆了!


    此時從邊上伸出一隻手,將桌麵的黃金白銀盡數收走。


    “莫要為難人家,這傷,他治不了。”白衣女子笑意盈盈。“我治。”


    …


    這女子在蓉兒進入醫館時,便跟在他們身後一同進入醫館。青衫人來時,醫館內其他人都已經默默離開。隻有她,一直在現場默不出聲。


    本以為又是哪個看熱鬧的武林中人,沒想到她會說出這番話來。


    “你又是什麽人?”蓉兒抬起五顏六色的臉。


    劍出鞘,“別不知好歹!”青衫人高聲道。


    白衣女子沒搭理青衫人,隻問:“治好了黃金百兩,當真?”


    青衫人頓時拉下臉來,手中長劍刺向白衣女子。原想她既然敢在明月山莊的管轄範圍內打他們的臉。即便不是武林中人,也差不大遠,總會躲閃或格擋。


    誰想她一動不動,眼看便要刺中。


    蓉兒也存著試探這人的心,沒有出手阻攔。隻有郝和暢在情急之下叫出聲來,他可不想讓春和堂沾上人命!


    隻見長劍差分毫便能砍中白衣女子時,青衫人忽地將長劍收了回來。他臉色多次變換後,換上恭敬的麵容。


    “這位姑娘,若有冒犯之處,敬請見諒。此人乃我明月山莊叛徒,已被逐出門下。姑娘怕隻是想著與人為善,但他不是什麽良善之輩,請三思。”


    白衣女子此時才願理睬他,“你明月山莊選擇挑斷他的手腳筋逐出門外,而不是就地處決,便已是放過了他。若他真是什麽大惡之人,怕是你們根本不會讓他走出門一步。你們之間的恩怨與我無關,但不可擋我財路。”


    青衫人心思轉動,最終無奈離開,“在下告退。”


    離開時還能聽見背後那白衣女子再次詢問:“治好了黃金百兩是否當真?”


    …


    “師兄,你劍術見長,剛才那樣的情形下還能收放自如,是否已悟出下一境界。”


    青衫人麵色冷凝,“你看著是我懸崖勒馬,將刺出的劍收了回來。”


    “是呀?”


    “你可知我已砍中她!若不是我及時服軟,我們全都要交代在那!”


    “武林中何時出了這樣的人物,也不知是何門何派竟從未聽過,須得報給莊主。”


    說罷,帶著他的師弟們,踏上回明月山莊的路。


    …


    見青衫人離開,珥奕鬆了口氣。


    她決定出手拿取錢財的時候,就已經提前給自己上了防禦罩,果然派上用場。但她的魔力值隻夠釋放9次防禦罩,再多就要喝魔力補充劑,要是他們一夥人不依不饒還真有些麻煩。


    徐衡之[先天之境]


    生命值42% 疲勞值83/100


    [流血:生命值持續下降][重傷][傷筋][軟骨散]


    “他中了軟骨散。”


    攙扶徐橫之的青年臉色一僵,“難怪……”


    蓉兒這時反應過來,“多謝姑娘出手相助,診金在之後必定奉上。”


    珥奕轉向待在一邊不敢出聲的郝和暢,“這位大夫,可否借醫館一用,不需太久,隻先初步處理一下傷口。”就這麽一小會兒,徐衡之的生命值又下降了1%,這人已經暈了過去,眼看再聊下去他人就要沒了。


    “好。”郝和暢哪敢說不,連忙把人帶到後院。


    …


    珥奕向郝和暢要了些幹淨的布,把人胡亂包紮得像是那麽回事後,將其他人趕出屋去,給徐衡之上了個治療術,一下就把生命值拉回了76%。[流血][重傷]狀態消失,隻剩下[傷筋][軟骨散]兩個狀態。


    武俠世界和末世區別還挺大,一下就把人治好未免有些驚世駭俗。


    珥奕數了數剛才拿到手的金銀,大約是二兩多的金子,三兩多的白銀,也不知道在當地的購買力是多少。


    沒過多久徐衡之便轉醒過來。他想坐起來,卻發現自己幾乎無法動彈,這才想起來自己被下了軟骨散,並挑斷手腳筋。


    他略有些迷茫,“姑娘是……”他從中途便已經暈了過去,根本不知道後麵發生了什麽。


    珥奕沒跟他廢話,直接出門把等候在外的眾人叫了進來。


    …


    蓉兒向徐衡之解釋了前因後果後,徐衡之掙紮著要起身向珥奕行禮。


    “不必多禮,你的傷我還隻作了初步處理,後續需要修養一段時間再進行下一步醫治。”珥奕示意,“我們也不好再繼續叨擾郝大夫。”


    “好,我在此處有一座宅子,我們先過去。”蓉兒向一旁全程冷臉的青年伸手,“聞子瑜,借我點兒銀子。”


    “你又要幹嘛。”聞子瑜掏出一錠元寶。


    蓉兒取過後,雙手托著元寶遞交給郝和暢。“謝郝大夫借出房子,小小誠意,不成敬意。”


    是的,這些武林中人不光會把春和堂攪得雞飛狗跳,偶有那麽幾個出手十分大方,置郝和暢於水深火熱之中。


    …


    珥奕一行離開後,郝和暢在裏屋找到他那一出事就跑得飛快的爹。


    “爹啊,我算是知道當年你為何沒阻攔我了。”


    他爹瞅他一眼。


    “你就是想讓我趕緊接班,你好休息吧。”


    “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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