織田作之助,今年27歲,武裝偵探社的一名普通成員,愛好是咖喱,特長是撿小崽子,目前是七個孩子的老父親。


    沒錯……在叛逃港黑的四年裏,沉迷撿小崽子的織田作之助毫無收斂的打算,目前很有建立一家孤兒院的趨勢。


    在這四年中,織田作和洗白履曆的太宰治一同加入了武裝偵探社,得到了自己夢寐以求的光明與自由,並安心地寫起了。


    如今的織田作是一名小有名氣的新銳作家,以溫暖細膩卻又直扣人心的筆鋒描述著人們最尋常的喜樂,賺到的錢勉強能養活一窩小崽子。


    織田作很知足,他本來就如他的異能名“天衣無縫”一樣,在日語的說法中是個天真而又純粹的佛係男子。


    當然,他也很喜歡貓。


    “優姬……yuki怎麽樣?!雪白雪白的一團,叫‘雪’正好吧!”


    “hima比較好吧,眼睛金燦燦的,像向日葵。”


    “不不不,我還是覺得叫‘小喵’比較可愛啊,是不是啊小咪?你以後就有小夥伴了!”


    “織田作?織田作?”一群圍著小白貓爭論名字的人瞬間扭過頭來,他們都在被太宰治洗腦後喚起了這個朗朗上口的稱謂,“你覺得呢?”


    “啊?都挺好的。”織田作佛係拍手,在名字征召的呼籲下建議道,“咖喱飯、麻薯、年糕、小豆湯……不都挺可愛嗎?”


    “……好了我們知道你餓了,快去吃飯吧。”


    最後薇拉的名字是福澤諭吉拍板的——“愛”,福澤愛。


    幸福康樂,為世所愛。


    薇拉端坐在桌子上仰著頭一瞬不瞬地望著諭吉,一旁的與謝野晶子卻伸出食指推了推小白貓濕漉漉的鼻子,輕笑:“真是個好名字呢,對吧?”


    小白喵被推得東倒西歪,乖乖地坐著打了個小小的噴嚏,頓時萌了周圍的人一臉。


    所有人中,唯獨身穿駝色風衣的男子遠遠地站著,唇角帶笑地望著這個方向,卻什麽都沒有說。


    薇拉遠遠地對上了太宰鳶色的眼,四年不見了,除了在最初的兩年間薇拉時常聽到芥川念叨太宰以外,她其實已經很久沒有想起過他了。


    其實還是有點懷念的,畢竟太宰帶走了薇拉曾經的“放不下”。


    ——他讓天真的長發公主義無反顧地跳下了象牙塔,讓被冰雪覆蓋的加伊戴上了冰雪皇後的冠冕,成了新的凜冬的主宰。


    那一年,太宰迎來了自己的斜陽,而薇拉合上了思念的童話。


    “小愛啊,小愛是個好名字啊,太宰你不過來摸摸小愛嗎?”貓奴春野綺羅子幾乎要流口水了,雖然不停地提醒自己這是社長的閨女,但是這也太可愛了!


    太宰微笑,還沒來得及說話,一邊坐在桌子上晃悠雙腿的江戶川亂步突然跳了下來,一把抓過小白貓,哼哼道:“他別碰就是對人家好了。”


    被亂步捏在手中的小白貓蹬了蹬腿,伸出小爪子拍了拍亂步的手。


    薇拉成為“福澤愛”不到兩個月,就憑借著乖巧軟萌的外貌攻略了整個武裝偵探社,達成了貓咪生存之道的其中一條——賣萌為生。


    “小愛,我想吃東街雜貨鋪裏賣的粗點心。”


    “喵~”


    “亂步,不要欺負妹妹。”


    第十八次路過的福澤諭吉看著眼前大兒子朝著小女兒撒嬌的場景就忍不住皺眉,雖然亂步在他心裏也還是個孩子,但是誰家二十六歲的兒子會向剛出生的小女兒撒嬌要糖吃?更奇怪的是小白貓還見怪不怪,喵了一聲後就跳下桌子將春野綺羅子給她縫的小布包套在脖子上,一蹦一跳地出門了。


    福澤愛是一隻很靈性的貓咪,但具體而言是有多靈性呢?


    “社長,福澤小姐已經入職一個月又十三天了。”


    生性認真的國木田扶了扶眼鏡,道:“我認為很有給福澤小姐發放工資的必要,她的用處比某個隻會給人添麻煩的繃帶浪費裝置多太多了。”


    國木田獨步並非開玩笑,而是真的這麽認為的,作為一隻長相可愛還深諳賣萌之道的小貓咪,薇拉喵在入職之後成功擔任了武偵的形象大使,在幾次“港黑擾鄰”事件中發揮了重大作用,成功挽救了武裝偵探社在鄰裏之間岌岌可危的聲譽——哪怕武偵三天兩頭炸房子,但反正喜愛小動物的總不會是壞人,沒錯吧?


    如果說以往發生襲擊事件後,偵探社成員攜帶禮物上門道歉被埋怨責備的幾率是98%,那攜帶薇拉喵上門被責備的幾率就低至12%了。


    更重要的是,小白貓還能哄著亂步出去工作,甚至還能將完全不懂坐車的亂步安全地帶回家,比某位每天瘋狂自殺隻知道給他添麻煩的搭檔好多了。


    “哎呀哎呀,國木田君真是好無情啊。”躺在沙發上的太宰治假假地揩了一把不存在的眼淚,“我傷心了,我要去跳河自殺,今天的工作就拜托國木田君啦~”


    太宰在國木田的咆哮裏歡快地跑出了偵探社,伸手撥弄了一下手上的繃帶,緩緩露出一個笑。


    夕陽西下,殘陽如血,那極致瑰麗華美的顏色渲染著橫濱這座城市,為即將到來的夜晚染上了幾分無聲的肅殺。


    掛著一袋粗點心的薇拉喵靈巧地躍上了房頂,她偏頭望了一眼底下不斷拿石頭砸她還想把她抓去火上烤的小孩,一腳一個把石頭踢了回去,砸得他們哇哇大哭。幾個小孩哭得淒慘,薇拉喵卻沒有停留,翻過屋脊便從另一邊跳了下去,步子靈巧得宛如舞蹈。


    【……你真的變了很多。】係統非常小心地斟酌著用詞,並不是它的錯覺,而是宿主比以前綿軟好欺的模樣多了幾分不能冒犯的氣質。


    薇拉喵沒有回話,她歡快地跑過街角,準備抄近路回去,她同手同腳吭哧吭哧地蹦過了貧民窟略顯肮髒的街道,腳步卻忽而一停。


    【怎麽了嘛?】係統有些疑惑地問到,最近它有些哀怨有些憂傷,心中總是有幾分“孩子長大了不需要我了”的悵然,此時見薇拉停下,便下意識地詢問道。


    薇拉沒有說話,她隻是縮著小短腿往後倒退了十幾步,最後挪到了一張微微鼓起的破報紙旁。


    小白貓的鼻子動了動,遵從動物的本能四處嗅吸了一番,隨即毫不猶豫地撕開了報紙。


    破舊的報紙之下,一隻銀白色皮毛的美短正安靜地匍匐著,它昏迷不醒,後腿受了傷,狀態也非常不好,左邊臉頰上有一塊非常明顯的燙傷,或許是哪個倒黴孩子的惡作劇造成的,過重的傷勢讓這種以耐性著稱的貓咪在高燒後勉強找了一張報紙作為遮蔽,如果運氣不好,大概也是熬不過今晚。


    他非常瘦小,可能還沒離巢,皮毛有些稀疏,個頭比薇拉大不了多少,作為短毛中的大型貓來說,這顯然有些營養不良。


    薇拉靜靜地凝視了這隻美短半晌,忽而一矮身鑽到它的身下,用自己看似綿軟實際堪比怪物的身體將它背了起來。


    一隻小小的貓背著一隻比自己大一些的貓,一步一個腳印地在街上走著,這過負重的場景有些搞笑,但係統卻沒有笑。


    它已經漸漸開始看不懂宿主的行為了。


    如今,薇拉如果不解釋什麽,他人就很難猜到她的心思,而薇拉雖然日漸活潑,但話卻漸漸少了,更多的時候是在自己的世界裏自得其樂。


    係統想不明白,但背著美短往回走的小白貓卻很開心,因為速度變慢的緣故,天已經徹底黑了,但走在燈火闌珊的街頭,心卻如鏡般明澈。


    這畫麵似曾相識,薇拉心想,可那天似乎看不見天空。


    夜空很幹淨,沒有烏雲,能看見星星。


    比那時好太多太多了。


    薇拉喵回得晚了,等了半天的亂步生氣了,正一個人坐在牆角慪氣,薇拉喵將美短交給與謝野晶子之後就搖著尾巴去哄小孩了。


    “啊,愛小姐,為什麽太宰撿了個人回來也就算了,你也學他亂撿東西?”偵探社醫生與謝野晶子一邊歎氣一邊給美短做包紮,神情很是無奈的樣子。


    太宰也撿了人嗎?薇拉喵了一聲,抬起爪子拍了拍一邊卡文卡得咖喱不足趴在桌子上的織田作,又扭頭喵喵喵了幾句。


    與謝野晶子聽不懂貓語,但有亂步在一旁實時翻譯:“她說‘物以類聚人以群分’,愛撿小崽子就是我們的天性。”


    “我才沒有撿小崽子的愛好呢~”推門而入的太宰聳了聳肩,身後跟著咬牙切齒背著一個少年人的國木田,“破案了哦,這個小子就是最近軍方通緝的白虎,因為過於饑餓而導致異能失控,四處破壞莊稼尋找糧食,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就是白虎,還以為老虎在追殺自己呢。”


    異能失控是常有的事情,薇拉喵蹲在夏目漱石身邊舔了舔爪子,當初她異能失控死了一票gss,而這少年沒有傷人隻是四處找吃的,相對而言已經很不錯了。


    “叫什麽名字?”


    “中島敦哦,今天的自殺計劃被幹擾了,想想還真是遺憾呢。”


    太宰一邊說著一邊無視了國木田的咆哮,笑眯眯地在薇拉身前蹲下,保持著一定距離詢問道:“那麽小愛呢?小愛帶了誰回來呀?”


    “一隻帥氣的美短。”與謝野晶子咬著pocky眯了眯眼,有些壞心眼地道,“該不會社長剛把閨女撿回來轉手就要成別人家了吧?”


    不知道第幾次路過的福澤諭吉一聽這話,臉瞬間黑了。


    “哦哦哦,就是這隻嗎?”


    太宰看著桌子上酣睡的小貓,微笑著伸出手撫過貓咪的腦袋,一個自然地轉身坐在了椅子上。


    “嘛,看上去的確是隻很帥氣的貓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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