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玉真沒忍住笑出聲來,笑了一會兒輕咳了兩聲,擺正臉色道:“我跟你說正經事呢,我們就要啟程了,可惜我那米鋪還沒有動靜,德叔讓人守了幾天那邊跟個沒事人一樣,田地的事安排好了但米鋪這個懸著我也放心不下。”


    “你說可怎麽好?”


    一聽她說起米鋪,陳世文就想起了那個辦事很有章法的李三,他想了想道:“不如給他設個局?”


    “讓人放出風聲說要買一批稻米,他若是有意那便不會放過這個機會,到時你的人正好人髒並禍。”


    “這個好,那派誰去呢?德叔和李三都不行,他們在鋪子裏露過臉了,一出現便會打草驚蛇。”劉玉真思索著她的手裏可還有合適的人選,可是數來數去卻發現若是需要丫鬟,那她有好幾個可以排上用場,但是這種需要的是男管事,她就一個李三可用,馮大都隻能算半個。


    不由得苦惱起來。


    陳世文用指腹輕觸她的眉心,笑道:“不必再想了,我這有一個合適的人選,他在衙門裏頭做賬房,因為家貧偶爾也做些中人拉線的活計,我就托了他去辦。”


    “他是個機靈的,定能辦妥。”


    在衙門裏做賬房,人機靈但家貧,這怎麽好像在哪裏聽說過啊?


    她仔細想了想,“可是之前給四妹妹尋摸婆家的時候你提起過的那個?好像還是你以前的同窗?姓肖?”


    陳世文道:“對,他是個能幹的。”


    能幹的這個肖賬房很快就放出風聲說要收一批稻米,說是省城來了一個大商人,指定了要和魚一起養的那種稻米。


    這可就讓那些米鋪為難了,稻米大夥兒有的是,畢竟這裏一年能種兩茬呢,多少都是有的。但指定了要和魚一起養的,還要得這般急,這可就有大半米鋪都拿不出了,即使個別鋪子有到村子裏收那也不夠啊。


    在種稻子的田裏養魚,是前幾年才在陳狀元家裏的帶領下興起的,這可不比種稻子大夥兒都有幾十年的手藝,這葉子一黃就知道是什麽情況,要如何處置。


    但把稻子和魚養一塊?


    這魚不會把稻子給吃了吧?啃不啃苗?又種稻又養魚,這水要怎麽放?養的這魚要不要喂?喂多少?喂什麽?


    統統都是難題,再加上陳狀元家附近那幾個村子團結得很,把方子捂得嚴嚴實實。再說了,這活蹦亂跳的小魚也不是那麽好買的,所以就整個縣城而言,不管是和魚一起長大的稻子,還是和稻子一起長大的魚,都沒有想象中的多。


    有那感興趣的人家,都在悄悄地拿一兩畝地嚐試呢,但想要做到陳狀元家那種程度,還得多費幾年功夫。


    肖賬房想買的這米,可不就難了嘛。


    也因此,劉玉真這陪嫁米鋪的掌櫃他兒子一聽便興奮了,忙跑回家對他爹道:“爹,好事,好事,大大的好事啊!”


    “我今日聽人說有個大老爺想要買五百石稻米,指定了要咱們家裏這樣和魚種一起的,說是好吃,五百文一石要買了賣到省城去呢!”


    “真的?”拔弄著算盤的長胡子掌櫃手一抖,珠子頓時就錯了幾顆,不過他渾不在意,忙問道:“這信你是從哪兒來的?”


    “從衙門裏頭來的,就是那個肖賬房爹您可還記得?”他兒子回答道:“那大商人怕被騙,所以才找了他做這個中人,他是咱們姑爺的同窗,帶了人去收稻田魚姑爺家附近那幾個村子的人都會給他幾分薄麵。”


    “所以那大商人一事不煩二主,就都托給他了,他往坡下村那邊走了一遭收了兩百五十石,如今還差兩百五十石正到處問人呢。”他兒子眼睛發亮。


    “肖賬房啊,是有這麽回事。”劉掌櫃給劉家看了這麽多年的鋪子,對衙門裏頭的動靜那是時時留心的,兒子一說他就知道是誰了,也知道這是一個靠譜的中人。


    “那爹……”他兒子左看右看,見都是自己人便湊近了小聲說道:“那咱們可不能錯過了這個時機啊!前些日子莊子上不是正好送了兩百石米來嗎?這筆買賣成了,咱能掙好一百兩銀子!”


    劉掌櫃一聽他說掙好一百兩銀子,頓時就明白了,伸出手拍了他一巴掌,“臭小子,那是要進監牢的買賣!”


    “先頭那是因為你欠了賭債,你爹我才迫不得已那樣做,這半輩子的臉麵都沒了,如今日子好好的,做這種缺德事做什麽?”


    劉掌櫃說著說著忽見到兒子頭越來越低,越來越低,心裏頭頓時有不好的預感,驚問道:“你,你,你這是又去賭了啊?!”


    “你你你——”他被氣得捂住胸口一時說不出話來。


    “爹,爹,”他兒子嚇了一跳,連忙走到櫃台後麵給他爹順著胸口,“爹,爹,不多,輸得不多,就一百二十兩,爹您就我這一個兒子,您可得幫幫我啊,他們說我若是還不上就要砍我的手腳……”


    ……


    德管事從窗口看向米鋪的後門,看了一會兒沒發現什麽動靜便拍了拍另一側的一個小廝,“你盯著些,若運了東西出來便喊我。”


    “小的知道了。”那人聚精會神,就差拍著胸脯保證了。


    德管事滿意地點點頭,轉身回到了屋內。屋子裏有兩個年紀相仿的人坐一桌說話,那年歲小些的以茶代酒,頻頻向那上首的布衣男子舉杯。


    “肖老爺,您真是足智多謀啊,這才短短的幾天您就辦妥了這事,小的佩服不已。”李三敬佩地舉起茶盞,“小的再敬您一杯!”


    肖賬房被人捧著也高興,也端起茶盞飲了一口,“你們虧就虧在不了解他們,不像我知道他兒子是個好賭的,這才能雙管齊下。”


    “如今我們與他已定下了契書約定今夜交貨,也探聽到了他那些陳米是從哪兒買的,隻要今夜一過,庫房裏麵的新米變成了陳米,他那是多少張嘴都解釋不清的。”


    “還得多謝肖老爺啊。”德管事也坐了下來,李三連忙給他也到了一杯茶,德管事端起茶盞也敬了他肖賬房一杯,“肖老爺,還請飲滿此杯,本來今日應該置辦一桌酒席招待您的,但又要等那邊的消息不好飲酒,等事情辦妥了定要請您賞光,不醉不歸。”


    肖賬房雖然被他們喊成‘肖老爺’,但也是因為主仆有別的緣故,他與陳狀元即陳文博同窗過一些日子,所以身為下人的德管事和李三就不好直呼‘肖賬房’。


    但肖賬房很清楚德管事這些人才是他常打交道的,所以也沒有因為德管事做東,要置辦席麵請他赴宴而生氣。


    相反,他高興地笑道:“那就這麽說定了,德管事你莫要忘了才好。”


    德管事也很高興,“肖老爺看得起我等,那是我們天大的福氣啊。”


    正說著,剛剛被德管事拍著肩膀囑咐的那人興奮地跑了進來,“德管事,德管事,人出來了,有人從後門出來了,推著車呢!”


    桌前的三個人精神一振,肖賬房振奮道:“走,我們去瞧瞧!”


    ……


    劉玉真是跟著陳世文送走了鄒家大爺之後,才從春杏的口中知道這件事的。


    肖賬房幾個和陳世文在前院說話,春杏便問明了李三前因後果,來與劉玉真匯報,“李三跟我說那劉掌櫃初時是誠誠懇懇的,但奈何他有一個不爭氣的兒子。”


    “自去年起便迷上了賭,金山銀山的往裏頭扔,時間長了自然就欠下了一屁股債,劉掌櫃就這麽一個兒子撂不開手,所以就……”


    “他先是私底下尋了客人將新米賣出去,然後再買陳米回來堆庫房裏頭做樣子,等翻了年再將這些‘陳米’低價賣出去,如此神不知鬼不覺,從鋪子裏套了三百多兩銀。”


    “李三說依著您的吩咐,將他們送去衙門裏頭了。”


    “做得好!”劉玉真高興道:“德叔和李三都有賞,還有那肖賬房幫了我這樣大的忙,你也讓段嬤嬤,呃,段嬤嬤病還沒好,那你就親自備一份禮,讓人送到他家裏去。”


    “陳世文說他已經成親了,有一個女兒,你再備些小女孩喜歡的物什。”


    “是,太太。”春杏記下了,然後又補充說道:“對了太太,還有一件稀奇的事,李三說在劉掌櫃那兒子常去的賭坊裏頭,曾見過郭大,他出手闊綽得很。”


    “郭大?”劉玉真一時間沒想起來是誰,便問道:“他是何人?”


    “是府裏的郭姨娘,”春杏看著她的神色小聲說道,“這郭大是郭姨娘的親大哥,以前到府裏打秋風的時候德管事見過幾回,這次見到了便認了出來。”


    郭姨娘……


    郭姨娘是劉玉真父親的小妾,長得貌美如花不過並不受寵,膝下有個六姑娘劉玉蓮,上回去府裏的時候老太太還突發奇想讓她把劉玉蓮帶上,在京城給她找個人家。


    然後被母親曾氏拒絕了。


    這事的確是有些奇怪,劉玉真一時之間沒想起來這個郭家是什麽情況,但一個在後宅如隱形人一般的姨娘竟然能帶著家裏富起來,她便坐不住了。


    “段嬤嬤如今身子如何了?她在船上的時候就有些不好,後來又據車勞頓的,如今可好些了?”


    “好一些了,隻是……”春杏皺眉,有些為難地說道:“隻是段嬤嬤尚未好全,恐怕跟不了我們上京了。”


    劉玉真站了起來,舉步往門外走去,“走,我們去瞧瞧嬤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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