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這一次輪到你們了。”福澤看著麵前的幾位。


    另一個世界的福澤諭吉、江戶川亂步、國木田獨步、太宰治就這樣突兀且突然的出現在了武偵內。


    “啊,看樣子你們這裏已經過了很長一段時間了,社員除了太宰君和亂步都齊了。”福澤諭吉點了點頭,他也清楚太宰和亂步是沒可能跳槽過來的,“真是不可思議的街道啊,宛如自沉厚古樹上長出的新芽。”


    他們那裏的武裝偵探社設在老舊的辦公樓裏,這邊的武偵看道路位置也沒變,但是辦公樓卻更像是刻意做舊的複古典雅感,不過時間應該也挺久了,磚紅色的牆磚間隙生長出的青苔、藤花也似乎是被一隻無形的藝術家之手打理的充滿美感。


    看不見的風,抓不住的光,被藤花所拂,被噴泉映射,那樣鮮明而又悄無聲息的映入人們眼中。


    時光沉澱下的古典韻味與新時代的潮流感在這個橫濱交匯,最終在這個城市達成了無言的讓外人難以用準確言語來描述的絕頂默契。


    “整個橫濱都被翻新了一遍,雖然著重的是新擂缽街那裏,但橫濱其他街區也受益得到了翻修,不過整體並沒有被改變,隻是在細節方麵進行了小整。”福澤說著便難免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掏口袋的還是港口mafia,即便是橫濱的黑夜隻剩下港口mafia,其他黑色勢力都被他們解決充實金庫也差點撐不住那段時間的消耗。”


    “森小姐倔強起來誰都攔不住,能勸說她的家夥又全部毅然決然站在她那邊為了幫她實現理想而鉚足了力加班加點,那段時間我們也是被當成社畜用了。”綾辻說著便忍不住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那段時間橫濱的三刻構想可都忙得不可開交。


    不過政府和武偵都是在努力幫港口mafia改造橫濱,承擔了絕大部分代價和責任的港口mafia奇跡般的撐了過去,然後安然休憩在橫濱最亮眼的地方守護這片大地的黑夜,然後一臉“你們別想增加我工作量”的樣子一步都不肯輕易邁出去。


    她說自己生於黑夜,長於黑夜,也應落於黑夜,白日的光太過耀眼了,適應了昏暗的她不大能習慣了,大抵因為不敢直呼她名諱又發自內心尊敬喜愛她的人們總是以月啊輝夜姬啊的代稱她,反倒是成為了束縛她的詛咒了吧?


    人言可畏或許也可以用在這個地方?


    但他們也沒有說錯,她在橫濱最接近天空的地方,在橫濱的黑夜才能得以窺見一絲真容。


    武偵內部的裝修大概是低調的奢侈,看似平平無奇,但細細觀察就可以發現裏麵的家居設施沒有一樣是便宜簡單的,哪怕是國木田的電腦桌和電腦都是頂配。


    “森小姐來看望與謝野小姐的時候出資買的,本來隻是與謝野小姐說最近電腦太卡想換新的,但森小姐說不能厚此薄彼,所以給我們全部都訂購了台式頂配電腦和可隨身攜帶的高性能筆記本電腦。”國木田察覺到國木田獨步的目光,便扶了扶眼鏡解釋道,“還貼心的買了加熱墊之類的東西,冬天就不會太凍手了,工作體感很好。”


    “真不錯啊。”國木田獨步感慨。


    “雖然有時候我也覺得被師妹這樣資助著不太好,但是師妹說現在她錢多得沒地花,想要提高她在意的人的生活水平,實在拒絕不了就隻能接受了。”福澤感慨,“自從‘擂缽街整改計劃’後,橫濱已經是一個無災無難的歲月靜好的城市了,三刻構想完全無事可幹。”


    “掌控白天的政府有政府的工作做,掌控黑夜的港口mafia至少還有新擂缽街的各種商業合作工作,我們黃昏的武偵就真的是沒有委托就完全鹹魚了。”綾辻麵無表情,“我現在接到委托都是其他城市的,每次委托都是出差,簡直麻煩死了。”


    “歸根結底就是歐奈姐不鳴則已一鳴驚人,直接斬草除根太利落了吧?歐奈姐已經是所有女人心目中的理想了吧?”與謝野走進來正好聽見了他們的聊天內容便順口一說。


    “晶子姐!你回來啦!”穀崎兄妹跑向與謝野。


    “你在外麵遇到了港口mafia的中也幹部?”綾辻果斷道,一旁的江戶川亂步點了點頭肯定綾辻的話。


    “是啊。”與謝野看了眼手裏拎著的定製和果子,大概就是這昂貴且限定名額的這玩意兒暴露了吧?尤其是在偵探們眼中,而且她出去的時間並不長,是不可能去新擂缽街最中心圈的專店買回這東西的。


    “能讓中也幹部有危機感的,也就艾利斯了吧。”綾辻扶了扶眼鏡框陳述事實。


    “艾利斯?”太宰治本還想著去港口mafia的大樓看看,聽到這個詞便暫且放下了心中的念想尋思先把這個世界有關森歐奈的信息多聽一些。


    “異能力為‘讚頌吧,世界的童謠’的外國異能力者,在港口mafia與世界最強黑手黨彭格列續補盟友互助條約時歐奈姐認識的,艾利斯大概就是長在歐奈姐審美上的小正太吧,這麽多年來都不見長的。”與謝野回憶道,再多的她便也不知道了。


    不過剩下的太宰治也不需要再繼續聽了,這個信息足夠了不正是活著的真實存在於世上的愛麗絲性轉版本嗎?


    “那麽接下來,我還有很重要的事要做呢。”太宰治起身。


    “不要失去理智哦,太宰。”江戶川亂步突然道,他那雙翠綠而清透的眸子是那樣的肯定,肯定到似乎已經看出了太宰治的想法,“便是那是你應該升起的怒火,此時也已不占理——因為沒有證據。”


    “我知道的。”太宰治扯了扯嘴角,“所以隻是出去走走看看。”


    踏足這個世界的那一刻,那樣安心舒服的宛如歸家般的踏實感便自靈魂深處湧來。


    如果說月森的世界與原世界本該是分叉的樹枝,那麽現在的月森的世界就是原世界倒映在水麵之中虛無的摸不到的幻影,是那美麗卻實則遙遠的水中月。


    不過也正因為兩者隻隔著一層淺薄的‘水’,兩者之間的壁障相當容易被越過,尤其是在水中月曾浮出過一次後,這層薄弱的壁障便有了允許通行的‘門’。


    而這個‘門’之所以會開,必定是有其原因。


    而這原因,或許其他人為了這個答案需要花費少則三年多則一生吧?但是對於太宰治而言並不難,尤其是在有江戶川亂步的情況下,就在江戶川亂步說出那句話的一刻,太宰治已經確認了心中的想法。


    他們都是相信自己判斷的人,正如以往相信自己的決策一樣相信著自己的感覺。


    遠遠便能看見橫濱的標誌性建築,那五棟高聳而筆直的冰冷建築稍近些便要讓人仰起頭方才能看見頂層。


    真高啊……


    雖然太宰治曾不止一次感歎過這座地標的高,但是這是他一次用這樣的語氣和心情來‘讚歎’這地標高樓的遙不可及。


    這個橫濱與太宰治所熟悉的橫濱還是有不同的地方,當他走到分叉路前且無兩條路無一條是直接指向港口mafia大樓的時候,太宰治便停住了腳步,再無勇氣再往那裏邁進,他雙手揣在兜裏看了看周圍,發現了一家書店便走了進去。


    剛一進書店,躍入眼前的便是琳琅滿目的書籍在各自分類的書架上排列在一起,不過最為顯眼的應該是被店家放在最明顯位置上的文豪作品了。


    夏目漱石、芥川龍之介、織田作之助……


    太宰治沉默的站在書架前良久,最終拿起的第一本是芥川龍之介的作品《敘日》。


    大概是因為封麵上的介紹吧?


    ——文豪芥川龍之介老師的一生與平淡無奇的日常,少有的揭秘了關於其口中那位老師的事情。


    芥川龍之介的文字引人入勝,不知不覺間,仿佛你就那樣帶入了他的視角,曾經他文中使人不由自主去深思的人性剖析在這一本《敘日》中難得的並沒有,或許有,但更多的像是拂過人們發梢零落的飄雪、深林清潭草叢間的流螢般的細軟絮語……稍不留神便錯過了。


    那些字,就像是一顆一顆晶瑩剔透的小星星,接二連三的墜入你眼中,發出清脆得有些空靈遙遠的動聽聲音,似乎在閱讀時,你便能聽清風語、被陽光溫暖、眼前的世界都變得越發清晰。


    隻因為浮躁的心靜了。


    你可以認為書中的人物是被美化了,可以懷疑裏麵的‘她’是否存在,甚至可以質疑這隻是芥川龍之介老師的臆想。


    但你絕對無法說出——“我討厭‘她’”這樣殘酷任性且不討人喜歡的任性話語。


    太宰治並不在意那些,他的著重點便是《敘日》中的篇章《糖》,他看書的速度很快,但是唯獨在有關那人的文字上卻變得溫溫吞吞,就好像看一個字都要花上好大的功夫的樹懶,咬文嚼字的態度頗有些努力去尋思這些個大家名作到底有個什麽深意的臨考學生的感覺。


    【他們戲稱或許應當稱她為一聲‘母親’,為與她毫無血緣關係的孩子費心了十多年,又要帶著這些長不大的孩子一輩子,誰也說不出“你為什麽要去承擔不屬於自己的責任呢?”


    我也是其中一員,似乎倘若說了,萬一點醒了這位溫柔得義無反顧的母親大人,便有了被拋棄的可能性,我竟是連犀利一些、稍微銳利一點的詞匯都不敢用在她身上,平日裏被說是‘油鹽不進’,實則不過是吃得進隻有糖。


    吃慣了糖的孩子,膽子也就大了,知道自己是被寵著的,但也少不了蛀了牙被製裁的時候,卻也再拿不出最初堅強的樣子,還掉著淚珠子委委屈屈的跟給糖的人抱怨。


    “人生的進程就是蛻變的過程,閱曆再如何深厚的賢者也猜不到自己哪一天就會蛀牙,當你熬過了,學會了忍耐,也就長大了,可以接著學會獨立。”


    可是疼啊。


    被她帶得嗜甜的孩子也饞得很,戒不掉那甜意。


    甜是一種味覺,我不記得是從哪裏看來的,說甜味是人類通過舌尖最先感受到的味道,聽起來是挺厲害的,不過幾乎所有人都應該默認了一點——那便是甜,象征著喜悅和幸福。


    因而即便對甜味上癮也無人會有疑問吧?


    “別怕,我一直都會陪著你們。”這大概是她常說的一句話,就像是大人哄小孩的那些敷衍的無法實現的承諾和約定,當孩子意識到這些是大人善意的謊言時,他們便學會了獨立。


    蛀牙真是死去活來的痛,我聽日夜離不得零食的前輩這樣說道,哪怕隻是回想,他的表情也痛苦的擰巴了起來。


    “您熬過了真是太不容易了。”


    明明年紀最大,今年仍舊是可比誰都孩子氣的前輩自誇到:“可不容易了,不過對我而言也不算難吧。”


    我是知道的,這人完全沒有成長,至少心理年齡上是如此的。


    於是我意識到,她說的話字字皆真,口無虛言,更從未有過絲毫敷衍了事的態度,這一刻我反應過來,自己手裏已捧滿了星星般的金平糖,比誰家的都要漂亮清澈,毫無雜質,比琥珀糖都要來得像是寶石。】一字字的咬碎了來看,太宰治知道一切都改變不了,陌生而久違的無力感油然而生,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該露出什麽表情,又或許什麽表情都已經做不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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