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就下來。”


    紀從驍稍稍皺了皺眉,給去導演那裏的盛淮發了個消息後,便離開了房間。


    電話是葉卓打來的,說他就在酒店停車場。


    昨天新聞鬧得大,無論是紀從驍和節目組及盛淮之間,還是盛淮受傷以及他和蘇卿的關係,都引起了無數爭執和猜測。但之後,盛淮出麵澄清,蘇卿也隨之發表聲明公布戀情和退圈結婚的消息,所有的謠言都不攻自破,隻剩下無數粉絲對蘇卿的挽留與不舍。


    而紀從驍和節目組方麵,兩方態度對比,比起節目組的咄咄逼人,他的謙遜和道歉無疑更容易收獲網友們的好感,再加上他那一番字字出自肺腑的感情牌,無需多時,輿論便偏向了他這一方。不少人推己及人,對他的做法表示十足的理解,並對節目組的不近人情進行了譴責和不滿。但到底各有對錯,這件事倒也沒再發散下去,熱度逐漸便退了下去,取而代之被不少人津津樂道的是盛淮和紀從驍的關係。


    這兩人的表現——盛淮當場懟節目組也要給紀從驍撐腰,紀從驍放了無數人鴿子也要趕到盛淮身邊——卻足以彰顯他們之間感情的深厚,並非隻是表麵功夫。這讓看慣了娛樂圈內各種塑料情各種互撕的路人觀眾們無一不感到驚奇。一時之間,兩人好兄弟的名聲傳遍了圈內圈外,不少人都表示,這才是真正的朋友。還有搞事的直接圈上了喬譯,問他怎麽看?當然,最激動最熱血澎湃的,要數生肖cp粉,在真人秀、《李代桃僵》之後吸收兩大波成員之後,又迎來了新一輪人數的膨脹。她們來者不拒,搜刮著紀從驍和盛淮之間,無論是現實還是劇中的各種互動,產糧發糧吃糖,樂此不疲。


    不過,這些都不是葉卓親自過來的原因。


    紀從驍清楚得很,葉卓這回過來,不是為了其他,就是為了他和盛淮的關係。


    ……


    紀從驍一路走到地下停車場,他剛出電梯,就有一輛車亮起了車燈。他打開車門,上了副駕駛。


    一上車,他就被狠狠嗆了一下。車內煙霧繚繞,煙灰缸內的煙蒂多不勝數,也不知葉卓抽了多少支。


    葉卓沒有開口,也沒有動,甚至都沒有看他一眼,隻沉默地吸著手上的香煙。紀從驍看著他,也沒有說話。這圈子裏無論什麽身份,壓力都不小,少有誰不會抽煙。葉卓自然也在其中。但紀從驍跟著他這麽多年,從沒有見他抽得這麽凶過。他一向奉行著“身體好才能享受成功”的信條,除了在特別累或者特別煩躁的時候,才會抽上一支緩緩。像現在這種情況,幾乎少有。


    而源頭,是他。


    紀從驍眸色暗了暗,按住了葉卓繼續摸煙盒的手。


    葉卓把煙塞了回去,長舒了一口氣:“你們什麽關係?”


    “我說了你就信嗎?”紀從驍望向擋風玻璃外,反問一句。


    “不信。”葉卓答道,他帶了紀從驍這麽多年,自然知道什麽是真的,什麽是假的,“但是我能從中看出你的態度。”


    紀從驍疑惑轉頭看他。


    葉卓給他解釋:“如果你瞞著我,就說明這份感情在你心裏分量不夠重。”


    “很顯然,讓你失望了。”


    這句話成功將葉卓好不容易克製的情緒拉開一道口子,他擰緊了眉望向紀從驍:“你非得自掘墳墓嗎?!”


    “你說的太嚴重了。”紀從驍眸色一沉。


    “嚴重嗎?!哪裏嚴重了?!你明知道同性戀在圈子裏的下場,你不要你的未來不要你的前途——”


    “葉哥。”紀從驍打斷他的話,和葉卓壓抑的怒吼對比,他的神色太過平靜,隻不過稍稍攏起了眉峰,他看著葉卓,冷靜而沉著,“前途和未來,名氣、金錢、地位和聲望嗎?”


    葉卓看著他冷淡的神色,安靜了下來。他一直都知道,紀從驍要的不是這些。這些身外之物,從來挑不起這人的半點興趣。這些,是他自己追逐的東西。


    他仰著頭,拉鬆了領帶,仿佛紀從驍這句話讓他難以呼吸一般,好半晌,才聲色沙啞問道:“你確定了嗎?”


    紀從驍應了一句。


    葉卓抹了把臉,從後座上拿過一份劇本:“你這回太任性妄為了,公司好幾個高層都對你不滿,你暫避風頭,這個劇本你看看,先順他們的意去捧捧新人,其他的,以後再說。”


    紀從驍沒有多說什麽,拿著劇本下了車。


    葉卓看著他離開的背影,眉頭緊皺,似在猶豫。過了好一會兒,直到紀從驍進了電梯,他才收回目光打算離開。車還沒發動,手機便先響起,他看著來電顯示一怔,快速接通——


    “杜總……是,剛到……您也在這?!”


    ……


    紀從驍帶著劇本回到酒店房間時,盛淮已經從寧導那裏回來。


    觀察一晚沒什麽大礙的盛淮今天一早就回到了劇組定下來的酒店,紀從驍也自然而然跟著他一塊過來。


    “拿的什麽?”盛淮見他進門,招呼他過去。


    紀從驍在他身邊坐下,端著水喝了一口。將劇本遞給他,解釋了一句。


    盛淮信手一翻,當即便皺了眉頭:“《李代桃僵》是一個很好的過渡,你現在正在上升期,接這種傻白甜隻顧著撈金的劇本隻會有毀了你現有的成就和名聲。”


    “我知道。”紀從驍聳了聳肩,絲毫不在意。他對這一塊實在沒有沒什麽追求,能拍戲,角色還不錯,他就足夠了。


    紀從驍不放在心上,卻不代表盛淮也聽之任之,他得為小朋友的未來考慮。他垂著眸,若有所思問道:“你的合同還有多久?”


    紀從驍明白他的意思,卻隻能給他澆冷水:“兩年多。”


    盛淮眉頭深鎖。


    紀從驍將他的表情看進眼裏,手指抵上他的眉間,將那溝壑撫平:“至今為止,景寰都對我不錯,我想善始善終。”


    盛淮看著他沒有說話。


    “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麽,但是,你也應該知道,我不是任人欺負的人。”


    盛淮無奈一笑:“那有事要告訴我。”


    “全都告訴你。”紀從驍哄道。他換了個姿勢,單膝跪坐在沙發上,麵對著盛淮,“等我合約解除就跳槽天頌,和你雙宿雙飛。”


    “難不成你還想有其他打算嗎?”盛淮疑惑問他。


    紀從驍瞬間被逗樂,他原本隻是看盛淮表情不好,想逗他笑一笑而已,沒想到對方竟然這麽理所當然。不過想想也是,就衝著天頌有盛淮,他也不會去其他地方。


    “就是不知道何總收不收。”他摸著下巴琢磨道。何奢似乎挺不待見他的,從當初見的那唯一一麵就能看得出來。


    “不怕,何奢得聽我的。”盛淮在給小朋友解釋何奢對他的印象已經轉變和在小朋友麵前炫耀自己兩者之間非常不好意思地選擇了後者。


    紀從驍一時半會兒沒轉過彎來:“嗯?”


    盛淮輕咳了一聲,捏了捏他的手指:“我在天頌的股份占比比何奢大。”


    紀從驍這會兒才真正驚訝。


    何奢和天頌的傳說,在界內經久不衰。


    天頌傳媒是娛樂圈老牌傳媒公司之一,在早些年出現一場大風暴,險些分崩離析。據說那時候的天頌高層已經放棄拯救,隻打算破產清算遠走海外。是何奢,這位普通工薪階層出身,唯一的亮點隻是帶出盛淮這個傳奇的經紀人,以常人難以企及的魄力和手腕,強勢收購即將宣告破產的天頌傳媒,並迅速重組,隨即在幾年之內絕地反擊,重新霸占娛樂圈三巨頭公司的地位。


    在這個故事裏,沒有盛淮半點影子,卻沒想到其中也有他的手筆。


    “那會兒我剛拍完《孔雀藍》,精神有些不正常,正打算退圈出國治療,以為再也不會回來,所以讓何奢直接把我的名字給省略了。”盛淮簡單解釋道。


    “我男朋友可真厲害!”紀從驍由衷誇讚道。


    達到目的的盛淮身心都舒暢了,都忘了謙虛兩聲:“沒辦法,畢竟要養孩子。”


    紀從驍:???


    盛淮:“誰讓家裏有個小朋友呢?”


    紀從驍噗地一聲笑開:“你把我當孩子養那我得喊你什麽?大叔?”


    盛淮的臉色當即黑了下來:“換一個稱呼。”


    紀從驍不幹。


    “小朋友要乖,快換一個。”盛淮哄他。


    “不換!”紀從驍打死不從,還不怕死地重複了幾句,“大叔!大叔!”


    “你這樣總讓我有種危機感。”盛淮無奈。


    紀從驍好奇:“什麽危機感?”


    “……即將步入中年的危機感。”


    紀從驍一個沒忍住,笑倒在盛淮懷中。


    他樂得眼淚都出來了,還不忘作死:“三十一枝花,大叔不要怕!”


    盛淮無可奈何,伸手去捏他的臉:“再說一句?”


    紀從驍含糊不清道:“大叔!”


    盛淮被他氣笑,伸手撓他頸間的癢癢肉:“喊什麽?”


    紀從驍天不怕地不怕,最怕癢。然而他被盛淮摟在懷裏躲無可躲,隻得一邊掙紮一邊投降:“哥哥哥哥哥!盛哥,淮哥,盛淮哥,親愛的,心肝寶貝快放開我——”


    盛淮被這一連串的稱呼逗笑,鬆開他,將人抱緊懷裏。紀從驍趴在他的肩頭喘著粗氣,還不忘控訴道:“你怎麽這麽壞啊?”


    “你以前都不這麽壞的,你說是不是我答應你了你就不珍惜了?”他胡攪蠻纏問道。


    盛淮親了親他的耳垂:“你再把剛才的稱呼都喊一遍,我就告訴你。”


    紀從驍坐直身體看著他:“真的?”


    “真的。”


    紀從驍眼珠子一轉——


    “盛盛——”


    “淮淮——”


    “盛淮淮——”


    原本等著他喊哥的盛淮險些沒被自己嗆到。


    紀從驍無辜看向他:“你不能隻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


    盛淮疑惑:“什麽叫州官放火,我可沒——”


    他的聲音戛然而止,忽然想到去年某一天,在浴室不可描述之後的某通電話,頓時眉梢一揚:“你當時醒著?”


    紀從驍:“……”


    一個不慎賣了自己,怎麽辦,急,在線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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