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山之上,晨霧稀薄。緋紅的馬纓花漫山遍野,寧靜祥和的小鎮全貌在白霧繚繞之中隱隱若現。


    紀從驍看著眼前景色,打了個哈欠……


    盛淮:“……”


    “沒睡夠就多睡會兒,晚點來也一樣,又不急。”盛淮無奈地看著小朋友哈欠連天,隱約覺得自己似乎也有點被傳染了。


    “那哪行啊?看風景得沒人,不然好好一個美如畫的仙境下邊人山人海,還能好嗎?”紀從驍義正辭嚴反駁道。


    然而隻有他自己知道真正的理由是什麽——天知道和盛淮躺一張床的他是花了多大力氣克製自己那一些不可言說的心思。要是再繼續下去,他也不確定會發生什麽。


    當然,也很有可能是什麽都不會發生,因為在那之前他已經因睡眠不足而猝死。


    想了想自己幾乎沒合眼的一整晚,他揚手掩唇,又打了一個哈欠,桃花眼眯著,眼尾泛紅,沁出了生理性眼淚。


    盛淮克製住自己給他擦眼淚的衝動,率先踏上了回客棧的路。


    依舊是大清早,和來時差不多的時間。鎮上沒見多少人,偶爾有炊煙嫋嫋。老板仍舊早起著,嘴裏哼著不知名的小調,坐在院子裏試圖將長長的頭發編成一根辮子。


    見到兩人,揚起笑打了個招呼。


    兩人收拾好東西下來,辦妥退房手續後,老板還悠悠歎了一口氣:“還以為你們能多住兩天。”


    紀從驍疑惑:“這人不少啊。”


    老板支著腦袋看他:“今天都會走光的。”


    紀從驍:“……”突然有點心疼。


    老板遞給紀從驍一個刻錄的光盤:“昨天所有參賽選手比賽曲目的錄製,給你們當個紀念。”


    紀從驍將它收到背包裏。


    老板又拿出一張宣紙,紙上用黑色筆墨勾勒出一條路線。


    “聽說你們要去清溪,我給你們畫了張地圖。與其返回去坐火車,不如過橫江走安青從這幾個小鎮穿過去。風景還不錯。”


    全然是意外之喜。


    原本打算重返綠皮火車繼續未完旅途的生肖組兩人當即拋棄枯燥乏味的原計劃,按照老板指引的路線前進,成功抵達清溪。期間,穿山過水看遍大好風光、嚐盡各地特色風味不算,一路上更是牢記節目組的宗旨,將能幫忙的盡數幫了個遍,然而,無一例外,都是些讓座,拿東西,找人的小事。非要說有什麽獨特的,也就是盛淮包圓了一個村莊的茶葉——


    當然,憑節目組的三千塊和後來兩人,不,盛淮單人賺的三四千,自然不可能財大氣粗到將一個村莊的茶葉包圓,哪怕人家村莊隻有幾戶人家。


    盛淮的操作是,直接給何奢打了個電話,讓她找個人過來處理。然後,紀從驍就聽見何總裁咆哮的聲音震出盛淮的手機……但最後,還是遂了他的意。


    “可別說茶葉了,說到茶葉我就想到了茶,想起茶我就想喝水……”紀從驍暴曬在陽光下,單手撐著腰,一手拿著帽子給自己扇風,“節目組到底選的什麽地方啊為什麽還沒到!這還是清溪鎮嗎?這都出了清溪的範圍了吧!”


    清溪,節目組給出的目的地……所在地。


    兩人原以為目的地這個以清溪命名的清溪小學,自然是在清溪鎮上。然而事實告訴他們,永遠不要想當然——


    兩人按照善寧客棧老板的指示,在頭一天傍晚到達清溪後,便想立刻投奔節目組的懷抱贏得下一回越野的使用權。然而,一上出租車,地址一說,結果人家表示鎮上沒有清溪小學這麽個地方。再查地圖,問路人,折騰了兩三個小時,也都沒有問出個所以然來。兩人隻得在當地找了個旅店住下——這回總算是個雙人標間——最後在和旅店客人閑聊的過程中偶然得知……清溪鎮是一個鎮,清溪鎮下還有個清溪鄉……距離鎮上非常遠,沒有車過去,要想進去,隻能先坐班車,再徒步走個一段兒就能到……


    至於為什麽不通車,不可以打個出租……那是因為清溪鄉的路還沒修好!


    盛紀兩人無話可說,也隻能在第二天一大早背起包上路。隻不過……他們依舊沒想到,所謂的一段兒……走了兩個多小時還沒到。


    而他們兩人,由於錯估了路程,沒帶幹糧,礦泉水也隻各自帶了一瓶,早就喝了個幹淨,眼下隻能又渴又餓,在太陽的暴曬下艱難趕路。


    盛淮扯了扯已經汗濕一片的t恤,抬手給自己扇了扇,奈何風太小,頭發絲都沒吹動一根,隻能掀了衣擺再扇了兩下。


    紀從驍剛好回頭,一眼就瞧見衣擺下整齊排列的腹肌。頓時一把轉過身,按下盛淮的衣擺,同時將帽簷對著他使勁兒扇著:“咱們要點形象,不賣肉。”


    盛淮一頓,隨即瞧見一旁對著他們拍的攝像機,當即眉眼一彎,明白過來紀從驍的表麵意思,同時也將深層含義腦補出來。


    “行了,”他拽住小朋友的手,一把將帽子扣回了他的腦袋上,“汗水都眼睛裏了,沒感覺嗎?”


    他按著紀從驍的肩膀,伸手替他擦了眉毛上的汗珠,順手又替人抹去落在眼角的睫毛。


    帶著熱意的手指摩挲過眼角眉梢,俯身湊下來的人近在咫尺,紀從驍轉開眼,沒敢多看,也克製住自己多想。


    “哎!你看那是不是清溪小學!”他眼神亂瞟,倒是發現了千呼萬喚始出來的目的地!


    盛淮當即回頭,以他那稍微有些近視的視力仔細反複瞧了三遍,最終篤定地點頭:“是!”


    一錘定音。


    有了明確的目標,鬥誌瞬間蜂擁而來。兩人也顧不得累顧不得熱,一心隻想往那裏趕。


    還沒走兩步,轟鳴聲從身後傳來,紀從驍下意識回頭去看,就見蕭合錦騎著摩托載著鄭裳從他們身邊飆過——


    “哥們兒先走一步了~”


    一盆冷水從天而降,澆在原本還鬥誌勃勃的兩人身上——再怎麽,兩條腿也跑不過兩個輪子啊!


    然而兩個輪子出了意外,蕭合錦那銷魂的波浪線還在空中飄蕩,摩托車卻逐漸慢了下來,最後停在路中間,沒一會兒,鄭裳從車上下來——


    “他們沒油了!”


    盛淮猛地反應過來,推著紀從驍的肩膀就往前——


    “快跑!”


    長途奔襲瞬間變成千米賽跑!


    鄭裳同學先走一步,生肖組拔腿狂追,奈何鄭裳體力滿值,生肖負重前行,逐漸拉開距離!紀從驍一狠心一咬牙,猛地將背包甩到地上,擼起袖子,拿出追人販子的氣勢,提氣直追——


    接近了!


    追平了!


    超過了!


    不好,反追了!


    同時達到!


    “我說……小紀,”鄭裳靠著鏽跡斑斑的鐵門,上氣不接下氣,“你懂不懂要讓著女生啊!”


    紀從驍同樣撐著膝蓋大口喘著氣,一手還捂在腰上,跑得太急,岔氣了,半句話都反駁不出來。


    好在盛淮及時到達:“賽場上的紳士風度是對女生的不尊重。”


    “後生得謙恭。”蕭合錦推著車過來,一臉義正辭嚴。


    盛淮絲毫不落下風:“前輩得照拂。”


    蕭合錦:“……”


    鄭裳:“……”


    說好的不拘小節與世無爭呢?盛淮的人設也是艸出來的吧???


    兩隊同時到達,誰是第一還得來一場加時賽。倒是第三第四名毫無爭議,慢慢來第三,怡然最後。


    ……


    等四隊人馬全部抵達且休整好以後,已經是傍晚時分。


    天上晚霞正紅,清涼的風徐徐吹過,一行八人坐在老樹下,舒服又愜意。哦不,舒服愜意的隻有後到的四個人,因為前兩組得來一場加時賽爭奪越野的歸屬權。


    “咱們也不比其他的,就比默契。你說我猜,玩過嗎?”總導演繼續客串主持人,正坐在一張躺椅上搖著大蒲扇。


    紀從驍雙手枕在腦後,大長腿往前伸了伸,毫無畏懼,他轉頭看向盛淮:“我以前經常玩,保證——”


    “紀同學,不許交頭接耳,聽我說完。”總導演輕咳一聲,“但由於咱們兩隊以前就是熟人,所以咱們玩點有難度的,猜成語。”


    紀從驍:“……”


    他真情實感望向盛淮:“盛哥,真的很抱歉,你想要的越野可能得和咱們錯過了。”


    坐在他前邊的謝然疑惑回頭:“從驍哥你之前還信誓旦旦。”


    紀從驍無力望天:“因為詞語和成語……差一個學霸的距離。”


    盛淮忍笑,擼了把他的頭發。


    雖說成語和詞語確實有那麽點難度差,但節目組也不至於喪心病狂,給出的成語都是些平常慣用的。


    一分鍾內猜對數量高的那組獲勝。生肖組先開始。


    盛淮說,紀從驍猜。


    第一個詞——海晏河清。


    六十秒倒計時開始!


    “形容天下太平,和——”盛淮從詞義入手。


    “太平盛世!”


    “不要搶我的話。”盛淮快速叮囑一句,“和水有關!”


    “天下大治?!”


    “放棄你的天下太平,記住我不能說包含在內的字!”


    盛淮無奈一秒,換了策略:“三個字跟水有關!江什麽湖什麽!”


    “江河湖海!……河海……”紀從驍想了三秒,確定自己想不出來,果斷放棄,“過!”


    第二個詞——投桃報李。


    盛淮放棄詞義,簡單粗暴提醒他單字:“韓略最近拍的電影叫什麽!”


    “李代桃僵?!”


    “第一個字和第三個字!”盛淮肯定道。隨即做了個雙手舉起拋出的動作,“籃球裏這叫什麽?”


    “投籃!”


    “第一個字!三個字組詞!”


    “投……李桃,”紀從驍愣了愣,“投,投桃報李?!”


    “聰明!”


    第三個詞——


    “我們看恐怖片那回你什麽反應!”


    “瑟瑟發抖?自欺欺人?毛骨悚然!”


    “帶聲音的!”


    “鬼哭狼嚎!不對——我沒有!”


    周圍人笑成一片,盛淮也彎起了唇角,紀從驍犧牲自己,成功過了第三個詞。


    第四個詞——


    盛淮掃了一眼詞卡,眉梢稍稍上揚:“你喜歡萬家燈火我喜歡什麽!”


    紀從驍想也不想答道:“群星璀璨!”


    第五個詞——衣裝筆挺。


    盛淮想了想,扯了扯自己的襯衫:“這是什麽?”


    “衣服。”


    “第一個字。”盛淮隨即道,“用它開頭想一個詞形容我現在的穿著!”


    這是什麽問題?


    紀從驍一頓,掃了眼他洗完澡後換好的襯衫長褲——


    “衣香鬢影?”


    “錯!”


    “衣錦還鄉?”


    “不是!”


    “衣冠楚楚!”


    “差不多!”


    希望就在眼前,紀從驍猛地眼前一亮,脫口而出:“衣冠禽獸!”


    盛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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