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家就換了件衣服,拿了換洗衣服再套上外套出門。


    之前不知道什麽時候揣在兜裏的煙還剩一根,裴燃拿了打火機放進兜裏,準備到時候出了健身房抽。


    沒開車,打車過去,那塊車比較難停。


    路上看了眼微博,下邊兒評論已經挺多。挑了兩個回了一下,排第二的是個挺眼熟的,問了句拍照的是誰,拍得很有模糊美。


    裴燃想了想,回了句是朋友,在追。


    後續沒再去看,裴燃關了手機看窗外。


    一些小姑娘可能得傷心,裴燃知道,但他不是藝人,瞞著人更加沒必要。


    對誰都不好。


    這句話其實也有點兒意思在,裴燃還沒正兒八經的告過白,說男朋友有點兒不合適,曖昧又有點兒不尊重。


    最後寫了是朋友,是在追的朋友,剩下沒寫出來的,是在追的想要在一起一輩子的朋友。


    以前沒想過的詞都能冠上去,喜歡得挺張揚,很特別的不一般。


    裴燃想了想周野那句甜,心裏琢磨著怎麽才能吃塊糖嚐個鮮。


    但他也是真不急。


    裴燃覺著這份喜歡能用一輩子來糾纏不清。


    到了健身房門口就付了錢下來,打了個電話給教練。那邊接得快,說了句等一會兒就跑著過來。


    裴燃站門口,帽子壓得挺下邊兒,人來了差點兒沒認出他來。


    “這兒。”裴燃抬頭笑了下,“明天得早起,今晚練到幾點?”


    “十點打底。”教練說,“後天開始的接下去一個星期你得天天來。”


    “有安排?”裴燃笑著逗了一句。


    “安排到你完。”教練樂了一下,“行了少貧,進去吧。老板打過招呼了,給你帶了卡,到時候你自己進來就行。”


    “這算是內部人員了嗎?”裴燃把卡接了放兜裏。


    “半個。”教練說,“權限跟保安差不多,能進門。”


    “內部人員。”裴燃沒理,把帽子往下扯了點,“得做好防護工作。”


    教練在邊上笑了半天,說了句你今天看著心情不錯。


    “是啊。”裴燃笑笑,“吃到糖了。”


    塑形其實挺累,拉筋就能把人疼得哭不出。裴燃之前有段時間本來已經習慣得差不多,後來有時間沒來了,現在跟之前沒什麽兩樣,還是疼得不行。


    教練這會兒不跟他鬧著玩,挺嚴肅,動作抓得緊,不標準就上手擺正。


    裴燃以前說這跟玩兒中國娃娃似的。


    教練笑著說誰家娃娃長你這樣,勾不了小姑娘。


    裴燃當時笑了下沒說話,勾小姑娘這種話怎麽聽怎麽不像話,裴燃不太喜歡這種話。


    中間休息的時候裴燃拿了手機,他想看一眼周老板吸氧續個命。


    方祈朋友圈裏邊兒的周老板基本都存了圖,翻到三年前的記錄就沒再往下翻,沒時間,扛不住。


    三年前的周老板看著跟現在差別不大,但那會兒的周老板有點沉,不知道是不是拍照人的原因,看著不太鮮活。


    沒現在的這股勁兒。


    裴燃翻了會兒聊天記錄,周老板回的字不多,但每條都挺準得戳中裴燃腦子裏的那個點。


    翻了一圈下來,裴燃的腦子已經快不認識喜歡倆字。


    邊上教練喊了一聲,裴燃站起來把手機放一邊。


    這會兒挺累,運動完之後肌肉有點兒酸脹感,裴燃琢磨著回家得弄個盆泡腳。


    琢磨完了又挺樂,這年紀總琢磨些小時候不愛幹的事兒。


    洗完澡換了衣服出門,教練就住樓上。認識這麽久了,連門口都不客氣著送他出來,直接讓人自己走。


    手機上叫了車,這會兒已經快十點半,裴燃靠著欄杆等了十分鍾,也沒不耐煩。


    煙已經抽完了扔垃圾桶裏,牆角一隻野貓一直盯著裴燃看。


    最後司機打了個電話過來,說路上出了點小事故,問裴燃能不能取消訂單。裴燃說了句行,取消了之後又重新叫了一輛車過來。


    上了車又看了一眼微博,評論私信多得有點炸。


    裴燃沒一個個看,上微信回了幾條信息就沒再看手機。


    看不過來,也沒什麽必要看。他不是靠粉絲吃飯,也從沒給過誰暗示,說不會談戀愛。


    但多的也沒打算講,還是那句話,他不想讓人打擾他周老板。


    到家了把衣服丟進籃,開了瓶啤酒放桌上。裴燃這會兒沒準備睡,時間還算早。


    開了電視當背景音,裝了桶水,還在裏邊兒加了艾草葉。


    等水沒那麽燙的時候切了點水果裝碟子裏,切的是哈密瓜和梨。


    端了碟子在沙發左邊,人坐下把腳伸進去了泡,青啤放邊上散了一會兒冷氣,現在喝起來很舒服。


    裴燃靠在沙發上邊兒閉眼聽著電視裏的聲音,幾個主持人在不知所謂的笑得開心。


    聽著還挺樂,說不清為什麽,這個環境很讓人舒服。


    不會感覺不快樂。


    把水倒了之後開始洗碟子,啤酒瓶子捏扁了扔垃圾桶裏邊兒。


    這邊兒還沒普及垃圾分類,裴燃他媽當年就有這個習慣,連逼帶說讓裴燃也有這習慣。除了臥室都擺了三個垃圾桶,平常一扔就中,不會出錯。


    電視關了以後房間裏安靜了很多,有點兒安靜得沒什麽人氣。


    外邊兒八哥按理這會兒該睡了,但現在又開始叫,聽著聲兒還氣挺足。裴燃笑了會兒,開了窗放了一把生米在窗台。


    看丫的噎不死你。


    把窗關了就躺床上,每天睡覺之前都會想到周野。


    有點兒像樂在其中且心甘情願的例行公事。


    周老板今天穿得特別帥,兩條腿長還直,看著身材跟同行沒什麽兩樣,眼裏的勁兒還是同行沒法比的招人喜歡。


    裴燃偏過頭感覺有點兒睡意上來了,正準備放鬆了入睡,手機響了一下。


    微信。還是私人號。


    裴燃工作號跟私人號的提示音設置得不一樣。


    他拿了手機看了眼信息,周老板隻發了句睡了嗎。


    看著特別像撩閑。


    但這種事兒周老板不會幹,問他睡了嗎要麽是真有事兒,要麽是真想他。


    裴燃覺著這兩個原因他都喜歡得不行。


    回了句沒,後邊兒跟了句怎麽了。


    周野過了一會說了句沙發能不能睡個人,裴燃看了會兒這條信息,一下子就挺精神。


    坐起來直接打了電話過去,裴燃問他在哪兒。


    “你家樓下。”周野說。


    裴燃下了床,拖鞋踢在一邊沒穿上。踩了帆布鞋下樓,開了門就看見周野。


    外邊兒沒雨也沒雪,裴燃卻好像一下子看見了那天的晚上。


    周野的眼神也跟現在似的,裏邊兒籠了層月光。


    其實裴燃有挺多話想問的,怎麽在這兒,怎麽了,但最後什麽也沒說。


    以前看小說的時候看見過有人形容眼神,具體怎麽描寫的已經記不清了,就記著那眼神光看著讓人心疼得不行。


    裴燃那會兒覺得這沒可能,但現在他信了。


    他側了身,拉著周野帶他進來。


    上了樓給倒了杯熱水,加了涼的以後又放了兩片薄荷葉。


    裴燃就坐在周野身邊,看了他喝了口水。


    沒有酒精刺激的溫水其實比較平淡沒味兒,但喝多了也會覺得好喝,特別是加了薄荷。


    周野上了樓就沒再說話,喝完了一杯水才看了裴燃一眼。


    裴燃突然就有點兒樂。


    他發覺自己以前的判斷可能有點兒出錯,周野他就不是什麽貓科,犬係裏都得算最可愛的那種。


    “怎麽突然來了。”裴燃說了一句,語氣挺平淡,就像聊天,“萬一我睡著了沒聽見,你準備上哪兒。”


    “可能回三流。”周野說。


    “不回家?”裴燃問了句,“這個點兒了。”


    周野笑了笑,沒回答。


    裴燃也沒再問,等周野把杯子放了以後摸了兩下周野的頭發,“給你拿牙刷和毛巾,牙膏裏邊兒有兩管,綠的那管比較涼。”


    說完他就起身去了儲物室,周野靠在沙發上看了眼臥室裏開著的台燈。


    挺暗,光線很柔和,也挺漂亮。


    應該是已經睡了。


    或者剛要睡。


    周野看了眼垃圾桶裏扔著的青啤罐子,念了聲裴燃的名字。


    兩個字都是第二聲,念起來嘴角會微微上揚。


    這人連名字都讓人平白無故的開心起來。


    像一團火,裏邊兒燃燒著光與熱。


    裴燃出來的時候還抱了床被子,把牙刷毛巾給周野了之後就把被子鋪在沙發上。


    周野說了句謝,裴燃笑著說這兒我睡的,你去睡臥室裏的床。


    周野看著想說點什麽,最後還得沒說話。


    裴燃樂了一下:“周老板,說良心話,我真很想跟你睡一起,但現在不是時候。我媽從小就說不能趁人家不開心的時候借機睡人家,這種混球都是階級敵人,得敵對處理。”


    “你覺得我不開心?”周野說了一句。


    “不完全是不開心。”裴燃說,“但多的我也說不出來。”


    周野笑笑,牽了一下裴燃的手。


    攥得很緊,沒有放開的意思。


    “周野,我說過的話都能做到,你也能記著當然最好。今天我就隻是覺得你狀態不對。”裴燃笑了下,“我想拉你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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