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的都挺聰明,陸缺他媽想幫著撮合的事兒心裏也都有數,聽了這話,基本都沉默了一下。裴燃拒絕的意思挺明顯,但不會讓人尷尬。


    顏餘笑了笑:“有這樣的朋友很好,我很羨慕你的那位朋友。”


    “會有的,得等也是真的。”裴燃拍了一下邊上的陸缺,“到你了。”


    聊完這一通,裴燃才拿了手機看信息。


    周野給他發了倆字,裴燃看見就覺得樂。他一直覺著周老板這人在這方麵有點笨拙的可愛,說話做事都正經,正經得讓人想逗著玩兒。


    他趁他們聊葉嘉嘉和何凜的時候給周野把信息發了回去。


    ——r:這邊人挺多,我有點想見你。


    “等會兒你早點走吧。”陸缺湊到他邊上說,“我媽過會兒估計得過來看看,到時候說點什麽了顏餘和你都不自在。”


    “等一會兒吧。”裴燃喝了口茶,他不太懂茶葉,但他能喝出一點兒味道來,“起碼得單獨跟她說句生日快樂。”


    “不急著去見周二了?”陸缺樂了。


    “急啊。”裴燃靠在椅子上衝他笑,“但是不至於那麽一刻不離。”


    “行。”陸缺看了眼他身上穿的外套,“今天怎麽穿他們家的衣服,ellenes不是跟你快成了嗎?”


    “掉了。”裴燃說,“不合適。”


    “那你這兩天被截胡的有點多。”陸缺看著他說,“一次兩次還行,多了真的麻煩,我這邊聽到的風聲是你公司要換人推了。”


    “前兩年他們就有這念頭了。”裴燃笑了笑,“都看著呢,圈裏等我倒黴的不要太多。”


    “所以跟你說該退就退了,你那個公司又不跟南陽一樣扒著人不放。”陸缺餘光看見了他媽,加快了語速,“說真心話,真擱我身上我估計也不甘心,但作為旁觀者來說,現在及時止損來得及。”


    “來不及了。”裴燃說,“前十五年是老天賞我這碗飯,再後來,我想自己端起碗來看看。”


    三流總部的二樓不讓人進,對外一律說是老板休息室。


    方祈調完一杯龍舌蘭以後交代了一下實習的調酒師,出了吧台往樓上走。


    ~ 群管壹壹三壹七七七叁壹壹叁 d ~二樓入口挺黑,沒燈。


    進了那道小窄道兒就是一片暖橙的光。


    整體裝修風格很酷,偏向水泥風,牆上掛著很多的照片,都是店裏的角角落落。


    中間擺著的大沙發上坐著周野。他裸著上身,身上有幾道痕,傷口粗糙,痕跡像是被鈍器劃傷。


    “真狠。”方祈蹲了下來研究了一下,地上濕了一塊,周野消毒一向是用酒精直接澆,“你也挺狠,對自己都能下手。”


    周野沒說話,他咬著繃帶在給自己裹傷口。


    “快十點了,你今天就早回吧,店裏我看著,有事兒電話。”方祈站起來,順手拎起桌子上的煙盒往兜裏揣,“這包就當辛苦費了。”


    周野說了句行,套上衣服開口道:“之前剛進的那批酒,我喝著不太行,你聯係一下廠商問問情況。”


    “兩百一瓶的酒就是拿來兌水忽悠人的。”方祈笑了笑,“再說這家店也就是急著脫手,價格壓得很低,真問也問不出什麽,最多說句一分錢一分貨。”


    “我前段時間不在,你們就這麽玩兒?”周野看著還是很平靜,但方祈知道他在壓著。


    之前那次沒壓住,周野差點進了局。


    “沒人玩兒。”方祈開口,他是周野看著長大的,一舉一動都跟周野像,“都把這兒當回事才學著妥協。之前三個月你不在,來鬧事的人快把營業額拖垮了。你二十歲開店的時候就不肯跟著市場走,那時候做得小,同行還能誇句標新立異,現在越做越大你還這樣……”說到這兒他頓了一下:“周哥,人都是要吃飯的。不給人飯吃,要麽他們餓死,要麽你被殺死。”


    “還是洪濤那群人嗎?”周野說。


    “不知道,知道也沒法管。他們就是來坐著,點旺仔牛奶。”方祈想起那幾個月就頭疼,“他們這麽幹是惡心,但占理,你去找,掉檔不說還說不清。”


    “這事你不用理。”周野低下頭看了看手機,裴燃的消息還在置頂,“我有數。”


    “你知道你沒有。”方祈說,“真的,你得把感情轉移一下了,這麽多年除了對這家店掏心掏肺以外,你覺得你像個人麽。”


    “別惹我收拾你。”周野拍了拍他的頭,“這事兒我會去交涉,你好好幹點自己開心的就行。”


    “那行。”方祈開門準備走人,臨走前說了一句,“那裴燃那兒我給你拒了。”


    “別多事。”周野掐了手機,“別總逗他。”


    跟陸缺他媽聊了會兒以後,裴燃就出了茶莊。


    晚上這邊有點暗,路燈不是很亮。裴燃倒車的時候不小心磕到了水泥柱子,他下車看了一眼,還行,隻是蹭掉了一點兒漆。


    他說想周野了不是說著玩,那天晚上周野眼神裏的落寞讓他現在還記得很鮮明。


    心疼也不算,周老板這麽個男人輪不著別人來心疼。


    就是有點說不明白的不舒服。


    他見不得喜歡的人不高興。


    這回路上沒堵,半小時就開到了城南西路。之前坐雪地上的時候裴燃仔細研究了一下三流的外設。


    擺滿了酒瓶的牆,帶著鐵鏽味兒的門,一盞燈帶著昏黃的光,邊上一個是鐵鑄的銅牌,上麵寫著門牌號。


    城南西路二十七號。


    推門進去就有風裹著人一道,裴燃看了眼吧台,方祈沒在,站著的是一個看著比方祈年紀還要小的小孩兒。


    “方祈呢。”他走過去敲了敲桌板,“休息?”


    “方哥從不休息。”那人指了指樓上,“跟老板一塊兒待上麵呢。”


    “你們老板也在啊。”裴燃看了眼花瓶,底下壓著的紙條已經沒了,他坐下後點了杯馬提尼,“下午他來過嗎?”


    “六點之後一直在。”那人上下看了裴燃一眼,“帥哥你是不是也看上我們老板?”


    “怎麽,喜歡你們老板的人很多嗎?”裴燃笑著說。


    “多啊。”那人也笑了,“可惜我們老板一直單身,也沒見他找什麽朋友,白瞎了那張臉。”


    “那叫潔身自好。”裴燃不樂意人這麽講周老板,“你們小孩兒不懂。”


    “自己年紀都不大,就別總喜歡說人小孩兒。”周野的聲音從背後傳來,裴燃聽見第一個字就往後仰頭看,“這麽晚了怎麽還過來。”


    “我跟你說了的啊。”裴燃看著周野笑,“想見你了就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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