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子堯給出的答案當然是否定的,他一臉懊惱地抓住易澄的肩膀:“都說了是離家出走,怎麽可能還送你回去……你別擔心,我已經替你跟祁濯吵過一架了,他這個人,我行我素的,典型二代作風。”鬱子堯聲討得慷鏘有力,將他對祁濯的意見一股腦倒出來。


    易澄反倒是笑了,他搖搖頭:“和祁先生沒關係。”


    在親口向鬱子堯求證過後,易澄覺得心裏麵有一塊石頭總算落了地。兩個人在房間裏麵待了許久,直到祁濯進來將鬱子堯揪了出去,易澄才意識到這個房間原來是為他特意準備的,也難怪房間裏麵的擺設如此簡單。


    熄掉燈,他安靜側躺在床上,怎麽也睡不著。眨了眨眼,他的目光落在桌子上那幾支白玫瑰上,皎潔的月光輕柔落在它的花瓣上,它太脆弱了,仿佛任何比月光更重的重量都會將它壓垮。


    在這裏,易澄拉不拉窗簾這種事,總算不用聽陳景煥的要求了——這個男人對他的管束總是很多,雖說每一條要求列出來,都是對他好,但是條條框框多了,那種被綁住的窒息感就愈發強烈。


    嗬,陳景煥還自詡是男孩的信徒。


    易澄不明白,明明自己才是將整個靈魂交付的虔誠者,他才是自願落網的獵物,他的籠中鳥,他的……不二臣。


    房門忽地被敲響,易澄一個激靈,回過神來,他小心翼翼下了床,站在門口等了一會,外麵又傳來兩聲輕微的敲門聲。易澄謹慎地開了門,發現竟然是鬱子堯。


    “這麽晚……”


    “噓——”鬱子堯打斷了他的話,伸手將他推進房間,關上門,才總算用正常的音量說道,“我怕你認床睡不著,過來陪陪你。”


    易澄愣了一下,他得承認在聽到鬱子堯的話之後,心裏麵忽然變得暖洋洋的,鼻頭一酸,他伸手揉了揉眼睛,任憑鬱子堯像一隻大型玩具熊一樣撲在了他的床上,滾了一圈,用兩隻亮晶晶地眼睛看向他。


    易澄摸了摸鼻子,最後還是重新熄了燈,躺到了鬱子堯身旁留給他的空位。


    那天,兩個人男孩肩並肩躺在床上聊了很多。


    易澄說起他和陳景煥的事情,也說起他曾經在s國劇團裏的那些往事,他這輩子都沒一次性說過這麽多話,心裏麵長久壓抑著的情緒如同決堤的潮水,傾瀉而出。


    說到一半,他噤了聲——他怕鬱子堯嫌他煩。


    沒想到鬱子堯隻是偏頭看了看他,隨後又轉了回去,見易澄沒有繼續說,他才清了清嗓子問他:“你覺得……有沒有可能,你對那個男人的感情並不純粹是愛情。我是說,他給了你現在所有的一切,你怕失去他,相當於失去了現在擁有的生活……你太依賴他了,你把這種‘離不開’,當**情?”


    鬱子堯說話的聲音很輕,難得沒從他這張嘴裏崩出什麽難聽的話。


    易澄沉默了一會,最終搖了搖頭。


    他一直覺得兩個人之間,隻有陳景煥弄不明白他們兩個現在的關係,可是,鬱子堯這樣一問,他又迷茫了。


    “他給了我一個家。”


    易澄聽見自己這樣回答鬱子堯的問題,隨後沒忍住輕笑了兩聲,這種模棱兩可的回答,倒像是出自陳景煥的嘴裏一樣。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他和陳景煥在某些方麵變得越來越像,也不知道這種情況到底是好還是壞。


    “可如果你覺得壓抑大過了快樂的話,這個家,不要也罷。”鬱子堯向床的另一側翻身背對著易澄,打了個哈欠,“我就寧願自己沒有這個家,一個人自由自在的,逍遙似神仙……”他的眼皮越來越重,隻是強撐著困意陪易澄聊天。


    易澄雖然麵上不顯,但到底是個心思細膩的。剛才隻顧著一個人說了,都沒注意到鬱子堯已經困得眼淚橫流。於是連忙跟鬱子堯說自己也困了,安安靜靜躺回床的另一側閉上眼裝睡。


    或許是困意這種東西也能傳染,在他聽見鬱子堯的呼吸聲越來越平穩的時候,他的意識也逐漸變得模糊。


    隱約之間,他還在考慮鬱子堯說的話。


    和陳景煥在一起,對他來說,就已經是一件天大快樂的事,怎麽可能會抑鬱大過快樂呢。


    那時的他確實是這樣想的,直到他後來發現,陳景煥那仿佛冰塊一樣捂不熱的心,讓他在一點一點的拖延中,開始變得愈發痛苦。在這種痛苦之下,他不得不打起了其它的心思。


    既然痛苦已經到了一個人難以承受的地步,那麽他就隻能選擇用以牙還牙的手段來報複陳景煥對他的不公。


    憑什麽,憑什麽他已經將自己如同隨便一個物件一樣送到陳景煥麵前,那男人都不願意碰他一下!明明是他一直在無底線地放縱自己,讓他在這片混亂的漩渦中越陷越深,明明是他引誘自己愛上他,卻不願意承受帶來的結果!


    易澄想不通,但他確信自己內心深處的不甘已經大過了一切,他要報複,他要報複陳景煥。


    那男人不是當他是神嗎?既然不願意瀆神,那他就主動走下神壇,蛻去翅膀和任何光環,將自己心底的醜陋景象全部剖開,血肉模糊,放在那人的麵前。


    換我褻瀆你,陳景煥。


    說起來,易澄還是要感謝陳景煥將他送到鬱子堯家裏暫住的決定。不知道是藥效的作用,還是鬱子堯在他身邊的原因,易澄確確實實感覺到自己正在一點一點脫離病症。雖然白天依舊有些嗜睡,好生喂養也沒長兩斤肉,但是易澄的睡眠質量開始變好,那種不受控製的焦躁情緒也被逐漸撫平。


    陳景煥早就料到,憑借鬱子堯那樣和易澄截然相反的性格,兩個人一起生活一段時間,應該能幫助易澄恢複健康。可是,他沒想到的是,鬱子堯對易澄的影響竟然這麽大——他把他好不容易養熟的小貓,又帶野了。


    隻不過,這回易澄學聰明了,他沒有再將一切坦白地表現出來,而是在靜靜地尋找一個時機,一個合適的時機……爬上陳景煥的床。


    作者有話說:


    是個過渡章,明天3000+外加十一點前更新,我可以,我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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