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澄的動作完全出自下意識,他怎麽想都沒有想到,上一秒還在害怕的自己,下一秒就像一顆炮彈一樣撞進了陳景煥的懷裏。他在發抖,他想他應該說點什麽,隨便什麽都好。


    當人在極度緊張的時候注意力隻能放在一件事情上,仿佛失去五感。易澄聽不到不遠處的酒會傳出來的悠揚樂曲,也注意不到身邊那個和陳景煥舉止親密的女人。實際上,他的全部感官都仿佛在為麵前這個男人一個人運作,他死死盯著陳景煥,發抖地嘴唇卻半天沒有說出一個字。


    周圍安靜的嚇人。


    陳景煥在易澄撲過來的第一時間完全沒反應過來,隨後進入他大腦的第一個想法是——他的男孩為什麽不聽話,自己跑來了這裏。他的目光落在易澄臉上,抿起的唇不帶任何溫度,帶著些煩躁和莫名的不安,陳景煥看著懷裏的男孩一言不發。


    陳景煥本來五官就生得薄涼,麵無表情的樣子嚇到了易澄,他下意識又往陳景煥懷裏鑽了鑽,也沒反應過來究竟自己是在害怕誰。


    沉默是被一陣笑聲打破的。


    “陳景煥,這就是那個跟你一起上雜誌的男孩?”她饒有興趣地打量著男孩柔軟如同綿羊的白色卷發,雖然易澄的正臉隻是在她眼前一晃而過,她卻記了下來——很獨特的美感,真的和那些時尚雜誌上形容的一樣,像個天使。


    作為一個亞洲人,其實她對天使上帝之類並不怎麽有研究,而作為一個普通人來說,沈雅初也理解不了陳景煥所謂“靈感”“藝術”,她隻當男孩是陳景煥眾多情人中比較特別的一個。


    特別,但仍舊屬於情人的範疇。


    陳景煥對沈雅初的問話充耳不聞,他不想讓任何除了他之外的人了解易澄,並且,現在對於他來說,最重要的應該是解決易澄的問題。男孩在抖,他能感覺得到,但他還是不明白易澄好端端在房間裏,怎麽會突然出現在酒會上。


    “易澄,抬頭看著我。”


    男孩的頭埋在他的胸口,易澄能夠感覺到西裝布料下麵,陳景煥發聲時胸口的震動。他想,他有太多話想要告訴陳景煥,他等不及了……他實在無法忍受陳景煥和別的人親吻、擁抱,這讓他感到生理性的反胃。


    頭疼得快要炸掉。


    陳景煥感覺到自己胸口前的一片溫熱,顯然,男孩哭了。


    歎了口氣,陳景煥最終還是沒有當場發問易澄為什麽會在這裏,他隻是幹脆脫了外套,整個包在易澄身上,將沈雅初探究的目光擋了個一幹二淨:“別哭了。”他忽然意識到,自從易澄被他撿回來之後,哭得頻率愈發高起來。


    沈雅初又站著看了一會,最終覺得無趣打算轉身離開。她本來想看看這個可愛的‘繆斯男孩’究竟長得如何驚為天人,可奈何正主本人一直不露麵,而看陳景煥的樣子也不像是願意給別人展示的樣子。


    剛走兩步,忽然她聽到一道帶著哭腔的告白,她頓了腳步。


    “陳景煥……我愛你。”


    沒有玫瑰,沒有驚喜,沒有事先準備好的任何東西,就隻是在蒼白的月光下,易澄就這樣將這句話說出了口。在上一秒,他還看見他心中仰慕的男人要去親吻別的女人,在下一秒,他就忍不住撲過去分開二人,然後心中一直憋悶著的話就這樣脫口而出,即使是如此不合時宜……


    他想,他的靈魂或許早就被陳景煥設下了枷鎖,不然為什麽無數次他試圖製住自己想要更靠近男人的想法,卻通通失敗。不然為什麽他在看到陳景煥和別人在一起的時候,嫉妒得簡直要發狂。


    他本來不是這樣子的。


    沈雅初沒忍住笑出了聲:“陳景煥,當著你未婚妻的麵,你打算接受嗎?”她的語氣沒有很嚴肅,但卻也沒有說謊。


    現在的東方市場具有巨大的潛力,也就是說,如果喬伊斯想要進攻東方市場,就必定要與本土的某個企業進行合作,沈家的原石買賣是目前規模最大的,而且兩家公司又有合作的經驗,簡直是進一步聯合的不二人選。


    而對於他們這個位置的人來說,“婚姻”兩個字背後,利益已經遠大於愛情。她不在乎陳景煥有多少個情人,就像陳景煥從來也沒把真心放在她身上一樣。年齡到了,身價合適,利益相關,這件事情雖沒有說破,但沈雅初私以為兩個人早已心照不宣。


    易澄驀地抬了頭,他睜大眼睛轉身看向沈雅初,目光裏滿滿都是難以置信。


    未婚妻?


    沈雅初總算看到了易澄的正臉,像每一個第一次見到易澄的人一樣,她也被易澄精致的容貌吸引了。


    雪白的皮膚,紫灰色的眼,因為剛剛哭過而濕漉漉的。作為一個女性,沈雅初不得不說,雖然她看著易澄這種帶著病態的容貌總覺得有些詭異,但是,這樣一個如同陶瓷娃娃一般的男孩,很容易激起她的憐憫心。


    “什麽……”易澄看向她,見沈雅初沒有解釋,他向前挪動了兩步仿佛必須要從她那裏得到答案。


    然而沈雅初卻從陳景煥的臉上看到了不悅的神色,熱鬧看夠了,她不打算再繼續等在這裏看這場鬧劇,萬一認識的人過來的話,恐怕又要被人在背後嚼舌頭根——不管身居多麽高的位置,總有些人已經將“碎嘴”的毛病貫徹到底。


    她轉身向酒會大廳走去。


    易澄卻像發了瘋一樣試圖掙脫陳景煥的臂膀好拽住她問個清楚,他從喉嚨裏發出了嗚咽,仿佛被激怒的小獸,想要將自己的獵物從別人手底下搶回來。


    “易澄。”陳景煥用力握住了他的手腕,想要製止他的行為,“跟我回去,我們回去說。”他皺起眉頭,忽然覺得沈雅初的話聽在耳朵裏是如此刺耳——即便她說的也沒錯,可莫名被暴露在易澄麵前,就顯得那樣糟糕。


    那種焦慮和煩躁的情緒又向他襲來,陳景煥一不小心用力有些過猛,拽得易澄一個踉蹌。


    這就是艾文回來的時候看到的第一個畫麵,他好不容易才從所謂“成年人”的應酬裏脫身,回來找易澄卻發現他並不在原地,找了一大圈,最終在這裏看到了陳景煥“欺負”易澄的一幕。


    他想也沒想,衝上去照著陳景煥的肚子就是一拳。


    作者有話說:


    沒想到吧,是四個人的修羅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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