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棄自己的家庭對於任何人而言,都是一種艱難的割舍。


    說不感動是假,秦灼在飯桌上為了保護自己而和父母對抗時,陸盞的內心是有觸動的。


    人到底是情感動物,秦灼為了自己付出這樣大的代價,陸盞想,自己總要給點回應。


    他摟住了男人的脖子,第一次主動親吻了秦灼。


    他已經沒有多少選擇的權利了,隻能徹底辜負自己。


    如果後半生注定隻能和秦灼綁在一起的話,那不如試著愛他。


    就當謝他今日的相護,謝他救了父親一命。


    秦灼驚訝於陸盞的主動,等反應過來,立即將他按在車座上碾吻。


    征服陸盞這塊冷石頭的巨大成就感使他萬分激動,自信暴漲。


    這股能量一直持續到決賽當天。


    那天清早,秦灼從有陸盞的溫柔鄉中醒來,他擁著的被子有陸盞身上獨有的清冷香氣,但陸盞卻不在床上。


    秦灼拿過手機看了一眼時間,才早上6點。


    張眉的電話這個時候打進來,催促他快點準備,8點助理會開車來接。


    決賽就在今晚。


    可秦灼氣定神閑,絲毫不緊張,他點開手機,看了一眼自己的名次。


    榜單上的自己依然位列第一,票數是斷層式的領先第二名,領先了將近500萬票。


    如果他長點心眼,就會發現,第二名的票數昨晚的漲幅一點都不正常。


    有人花錢想撼動第一名的位置,可惜錢再多也敵不過那些基數龐大又真情實感的自來水粉絲。


    秦灼看不透內裏的明爭暗鬥,隻知道自己穩贏。


    他才22歲,卻要夠到名利雙收的成就了。


    這是普通人辛苦一輩子都未必能得到的成績,他卻輕輕鬆鬆,唾手摘得。


    陸盞在客廳裏烤好了麵包,弄好了果醬,熱牛奶已經倒進杯子裏。


    秦灼穿好衣服走到客廳時,卻不在意桌上的美味早餐,而是抱著陸盞一陣膩歪,陸盞的回應僵硬而遲鈍,但好歹沒有反抗了。


    “今晚,你會來現場看我吧?”


    “會的,昨晚不是答應你了嗎?”陸盞拿起桌上一塊吐司,及時擋住了秦灼要親上來的嘴:“別鬧了,好好比賽。”


    “那你怎麽給我加油?”


    秦灼將左臉側過去,意思很明顯。


    陸盞隻好親了他一口:“加油。”


    “加一句‘親愛的’”


    “……”陸盞淺淡地說:“加油,親愛的。”


    秦灼這才滿意了。


    他們一起吃了早飯,臨出門時,助理忽然打電話過來說路上堵車了趕不來。


    “今天是學生高考,學院路這段全堵了。”助理為難道:“秦哥,我現在是出不去,也進不來啊!!”


    “那算了,我自己開車去現場吧。”秦灼道:“不然趕不及。”


    助理歉疚道:“看來隻能這樣了,你路上注意安全啊!!”


    秦灼掛了電話,陸盞問怎麽了。


    “小張堵路上了,看來今天隻能我們自己去了。”


    陸盞道:“那我開車吧,你養精蓄銳。”


    “陸盞,你怎麽這麽好?”


    “行了,你的比賽重要。”


    陸盞避開了秦灼時不時就見縫插針的親吻。


    “下去取車吧。”


    秦灼現在住的公寓雖然地段好,但有個缺點,這個小區的停車場和其他小區是共用的,要去取車,還要走一段路。


    秦灼帶了口罩,墨鏡,右耳掛著一個無線耳機,裏麵循環播放著今晚的表演曲目,他與陸盞一起走去取車的路上。


    “我今晚選的歌是一首情歌。”


    他興致勃勃地與陸盞說:“小盞,你要認真聽,這首歌,是我唱給你聽的。”


    “好,我認真聽。”


    “對了,票。”秦灼從口袋裏掏出一張vip門票:“這是最好的一個位置,你會和我的粉絲應援團坐在一起。她們會拿我的橫幅為我加油呐喊,陸盞,你也要為我喊加油!”


    秦灼忙著將門票遞給陸盞,他微微側著身,墨鏡一定程度上阻礙了視線,右耳的耳機播放著音樂。


    陸盞在接過門票的瞬間,忽然猛地推了秦灼一把,緊接著一輛轎車呼嘯而來,


    秦灼摔倒在路邊,墨鏡掉了,他眼前棕褐色的世界又清晰起來。


    那輛紅色轎車已經跑沒影了。


    他手中的票隻剩下一半,另一半,在不遠處的陸盞手中。


    “陸盞…陸盞!!”


    陸盞倒在兩米外的路邊,他仰躺在地上,目之所及,隻有天空和樹,忽明忽滅。


    有人抱起了他,他脫離地麵時,後腦似有千斤重。


    “陸盞!”


    那人一直在叫他,陸盞費力地將視線聚焦到抱他的人身上。


    “……”


    大概過了十秒,在對方快要崩潰時,他才遲鈍地道:“秦灼?”


    “是我是我!!你看得到我嗎?!”


    “…我看得到。”陸盞費力地說:“那輛車的目標是你。”


    “好在你沒事”


    秦灼緊緊抱著他:“你有哪裏疼嗎?”


    “…還好,一切都還好。”


    陸盞沒有肉眼可見的外傷,他沒有流一滴血。


    他們以為這隻是一場失敗的謀殺。


    可如果秦灼能去看看監控回放,就會知道,陸盞被撞飛了兩米才落地,那落地的力道,隔著屏幕看都覺得疼。


    陸盞很知輕重,甚至自己站了起來,他晃了晃手中緊緊抓著的半張門票,說中秦灼的心事:“現在最重要的還是你的比賽。”


    “但我的頭有些疼,我可能開不了車了。”


    “沒關係,我來開,我來開!”


    秦灼坐進駕駛座時,才鎮定下來,他拿起手機,猶豫著要不要報警。


    現在是關鍵時候,一絲差錯都不能有。


    他知道自己此刻應該怎麽做,他應該報警,然後送陸盞去醫院。


    可決賽同樣重要。


    他看了一眼坐在副駕駛上閉目養神的陸盞,他的臉色看起來不太好。


    可陸盞一滴血都沒流。


    秦灼樂觀地想,沒流血就是沒大事了。


    可以比完賽再去檢查,今天對他而言實在是太重要了,不能出差錯,不能出差錯。


    “我們現在去現場。”


    “小盞,你放心,等我比完賽,等我坐穩了第一名的位置,我會去查肇事者的。”


    陸盞眼皮有些沉重,他弱弱地應了一聲“嗯”,而後便睡了過去,再睜眼,已經在廣電中心門口了。


    秦灼拍著他的肩膀叫了好幾聲,心都提到嗓子眼了,見陸盞醒了,才鬆了一口氣。


    “小盞,我們現在得分開了,我的粉絲在前麵,我不方便跟你走得太近了.”


    陸盞點點頭:“我理解,你先走吧。”


    “對了,票。”


    陸盞從秦灼手裏拿到了另外半張票。


    秦灼身上隻有這一張門票,多餘的暫時也周轉不出來了。


    陸盞說沒關係,他看著秦灼走遠後,拿出車上備用的透明膠,將兩張被撕裂的紙質票放在一起,透明膠修補了它們之間的裂痕,將彼此重新粘在了一起。


    秦灼離開10分鍾後,陸盞才小心翼翼地往錄製中心走,六月的太陽最是灼人,他被曬得有些發暈,眼前一陣一陣發黑。


    大學時,他曾經得過五年的1000米冠軍,體質是很好的,今天卻不知道怎麽了。


    不遠處的秦灼,被經紀人和粉絲簇擁著往前走。


    陸盞等他們走遠了,才敢靠近錄製中心,那張被修補的門票居然也可以作數。


    他進了會場,和秦灼的“小火苗”們一起坐在觀眾席,等了將近六個小時,決賽開始前,後援會會長給每個粉絲發了應援物。陸盞想起秦灼的話,就特地拿了一個麵積較大的應援幅。


    晚上8點,決賽開始,秦灼上場時,觀眾的呼聲幾乎鋪天蓋地,陸盞從來沒有追過星,隻是笨拙地和在場的粉絲一起站起來,秦灼說想看到自己給他加油,他就盡力喊出了聲,甚至高高舉起了橫幅。


    然而被歡呼聲捧到天上去的秦灼壓根找不到陸盞,他掃了一眼,對自己的受歡迎程度又有了更高一層的認識,這個時候,陸盞的加油似乎已經無足輕重了。


    陸盞也隻是站著喊了幾句,就覺得力不從心,他沒能堅持太久,就跌坐到椅子上,眼前一陣一陣的暈,他有些耳鳴,但又聽得很清楚,周圍的人,都在為秦灼歡呼。


    “秦灼!!我愛你!!”


    有人忽然在他耳邊喊到,緊接著,上百道上千道不同的聲音都在他耳邊重複著這句話。


    秦灼,我愛你。


    ……


    秦灼是誰?


    陸盞在一陣恍惚中抬頭,看到了舞台中心正在深情演唱的男人。


    那是秦灼。


    所有人都在喊著愛他。


    精神入侵在人最脆弱時顯得格外強悍。


    秦灼…


    陸盞記起了秦灼是誰。


    同時接受了耳邊千萬道聲音告訴他的那三個字。


    他愛秦灼


    陸盞,愛秦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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