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弦意和寧九幾乎把自己儲物戒裏所有的錢都留給了祝淮,又在銀蘭山呆了一會兒,不得不離開了,臨走前他們說還會再來看他。


    祝淮猶如鄉下的老父親,目送兩個兒女上城打工,看著他們的背影消失在竹影間。


    他們走後,祝淮又恢複了以往平靜且安寧的生活雖然有惡宴和亂雪陪他說話,但他倆到底不是活物,久而久之也會覺得無聊,每天都靠看戲本為生,徒弟們給他的錢基本都花在這上麵。


    修真界人才輩出,戲本也寫得十分精彩,祝淮都已經讀過同一個作者的五本戲本了,來來回回看了很多遍,每一遍都有新的感悟。


    這天祝淮又下山買戲本,掌櫃向他推薦了這位作者的又一熱銷新作,在近期銷售量最高,改自真人真事,引得祝淮十分好奇:“講得是什麽啊?”


    掌櫃道:“霜雪尊你知道嗎?”


    祝淮:“嗯,知道啊。”


    掌櫃:“那霜雪尊的徒弟,謝赦你知道嗎?”


    祝淮心裏隱隱有了不好的預感:“知道。”


    “這就是根據他倆的故事改編的,師徒之間的不倫愛戀,堪稱今年催淚大作,不買一本回去珍藏實在可惜。”掌櫃極力向這位老顧客推銷,說得口水橫飛,絲毫沒察覺祝淮透著微微尷尬的表情。


    祝淮:“……那行吧,給我來一本。”


    付完賬,祝淮離開書鋪,懷揣著一本不倫愛戀,步伐都快了些許。


    剛回到竹屋,一隻黑貓便從青石上跳下來,到他的腳邊蹭了蹭,發出了一聲軟軟的叫聲。


    祝淮彎身把它抱起,進了屋內。


    這隻貓是祝淮昨天在竹林裏撿到的,說是撿,其實是它一路跟著祝淮回了家,自覺在屋外趴了一宿,祝淮起早看到它還在,見它好像無處可去,就把它留下了。


    倒不像是野貓,不知是從哪個有錢人家離家出走的,渾身的毛幹淨清爽,還帶著一股淡香。


    祝淮很喜歡它,但又怕哪天它的主人找來,所以暫時沒給取名。


    抱進屋後祝淮順手將它放在了桌上,想摸出那本戲本,可對上貓兒如琉璃般通透的眼睛,他驀地有點心虛。


    看自己的同人文,就算這隻貓什麽都不懂,可還是莫名羞恥,祝淮決定晚上睡前再看。


    他不用吃東西,貓卻是要吃的,山上也沒有什麽東西給它吃,祝淮隻能去河裏捕魚。


    好在對於祝淮來說捕魚不算什麽難事,給它弄完吃的,天差不多也黑了,祝淮洗淨手回到屋內,目光觸及角落裏的那顆夜明珠。


    夜明珠散發著柔和的光芒,有了它後,祝淮再也沒點過燈。


    屋內被照得猶如白晝,祝淮走到床邊,慢慢地寬衣解帶,躺進了床上,才拿出了那本戲本,老實說,還挺刺激的。


    旁人不知他與謝赦之間的具體過往,全靠揣測與編造,祝淮卻看得津津有味。


    這一看就看到了半夜,連何時睡著的都不知道。


    不過他難得地做了個夢,夢裏好像有人替他蓋好了被子,還把他手裏的戲本給抽走了。


    似有若無的淡香縈繞,祝淮翻了個身繼續睡,唇角已然微微彎起。


    一夜好夢,醒來時,一切如舊,唯獨戲本安然無恙地躺在桌上。


    ***


    冬去春來,祝淮隻知銀蘭山的竹林綠了又綠,卻沒清晰地記住已經過了多少年。


    陪他的那隻黑貓始終沒有人來接,他便給它取了個名字,叫小白。


    小白似乎不大喜歡這個名字,剛開始懶洋洋地不想理他,後來慢慢習慣了,也就接受了。


    不過小白時常出去鬼混,白天見不到貓影都是正常的,要是很晚沒回來,祝淮就會讓亂雪去找貓,把它帶回來。


    偶爾它都是吃飽了再回來的,祝淮知道它跑不遠,肯定是在銀蘭山上四處晃,卻不知是誰能在他的結界範圍裏喂他的貓,卻還不被他發現。


    知道小白沒吃什麽不幹淨的東西,祝淮便沒多管,一切都由著它去。


    一人一貓就這樣過了許多年,日子安穩平靜。


    銀蘭山鮮少有人踏足,要是有的話,祝淮就知道又是兩個徒弟來給他送錢了,他把這種行為稱之為下鄉送溫暖。


    竹屋內多出了很多東西,隻有少數幾樣是宋弦意他們帶來的,剩下的大多都是莫名其妙出現在屋子裏,祝淮也從未在意過,甚至沒覺得奇怪。


    他極少離開銀蘭山,倒是在宋弦意與景問瑜成婚的時候出去過一次,見了一些很久沒見的故人,還有二長老應歌。


    應歌問他要不要回清源山看看,祝淮想了一會兒,還是拒絕了,應歌沒問為什麽,點點頭,告訴他隨時都能回去,隻要他想的話。


    祝淮對清源山倒沒有什麽不舍的留戀,隻是有點想念故人。


    宋軟羅已經是少女模樣了,且通過了清源山的考核成為了內門弟子,明年就要去清源山報道,她雖無緣做祝淮的徒弟,但是符月青給祝淮的來信中,有意想將她收作親傳弟子。


    薛鳳已經出師,他離開清源山後回了家族,但是在家族沒呆多久又跑回了清源山,說家裏遠沒有外麵好玩,死都要死在清源山。


    符月青嘴上不說,其實心裏美得很,薛鳳便留在清源山,和宋軟羅當起了師兄妹。


    沒過一年,宋弦意的孩子出世,祝淮又去了一次江南,此後就再沒離開過了。


    不過他雖然待在清源山,卻也知道外界的一些變故。


    七絕殿在幾年前與正道徹底割裂,水火不相容,且近些年來七絕殿勢力擴大得無比之快,又有很多地方遭受到了七絕殿的迫害。


    寧九身為清源山,乃至於整個修真界首屈一指的天才劍修,更是承擔起了與七絕殿對抗的重任。


    七絕殿麾下魔修千萬,殺之不盡,風吹又生,已經攪得天下大亂,風雲變幻,聽說就連幾國的皇室都在加緊練兵,用以對付七絕殿的入侵。


    祝淮的銀蘭山卻從未受到過波及,就連山腳下的鎮民都沒見過一個魔修,祝淮覺得應該不是因為銀蘭山太偏僻的緣故,畢竟七絕殿就連一個十幾人的小家族都要搞到手,沒道理放過祝淮,畢竟他當年還騙過官鴻雲來著。


    難道是因為寧九?


    這個理由也說的過去,但祝淮總感覺似乎還有另一層原因在,他沒探究,反正隻要旁人不來擾他,他便懶得去摻和了。


    *


    祝淮再也沒聽過謝赦的消息,鎖冰鈴卻曾在半夜響起過。


    聽到期待已久的鈴響,他還覺得恍然如夢,反應過來後迅速從床上坐起,飛快地順著鎖冰鈴的指引掠去。


    他大概用上了生平最快的速度,路上甚至做好了一切準備,到了一處深林,卻什麽都沒有看見,連一個人影都沒有。


    唯獨空氣中殘留著淡淡的血腥味,證明這裏曾經有人來過。


    祝淮將這座深林裏裏外外搜尋了幾遍,依舊沒有找到人,不得不失望而歸。


    回到銀蘭山時,天空已微微露出魚肚白,小白趴在竹屋前等了他很久,看見他的身影出現在林中,立即跑前來。


    祝淮卻沒有馬上將它抱起,闔眼,蓋住眼底的疲憊和難過。


    小白似乎知道他此刻情緒不高,蹭著他的腿喵喵叫,應該是在安慰他。


    祝淮笑了笑,蹲下身摸摸它毛茸茸的頭:“你能找到他在哪嗎?”


    小白歪歪頭,琉璃似的瞳仁注視著他。


    祝淮很輕地笑了一下:“如果你下次見到他,能不能讓他來見我,就說……我很想他。”


    小白看上去沒聽懂,見他笑了,就以為他沒事了,從他身邊跑開,沒心沒肺地玩去了。


    祝淮起身,攤開掌心,看著上麵那根黑色的發帶,輕輕歎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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