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陳樂思說開始消除葉宏遠數據的時候,賀洲有一瞬間的頭暈目眩,但那股不適感又很快消失了。


    他按了按太陽穴,甚至覺得自己的精神比前段時間好了不少。


    ……似乎在頭腦中亂竄的什麽東西消失了一樣。


    緊接著,他就聽見陳樂思按下最後一個鍵,伸出雙手抱住後腦勺,優哉遊哉地坐在椅子上轉了個圈:“搞定!”


    賀洲感覺沒什麽真實感:“這就……完了?”


    陳樂思聳了聳肩:“隻不過是刪除一個數據而已。”


    隊長摘下眼鏡:“這的確不是複雜的任務。不過剛剛檢索目標人物數據的時候,我們也發現這遊戲中還存在著不少bug,賀先生,您需要我們把這些bug一同處理了嗎?”


    賀洲問:“還有什麽bug?”


    “主要是人物身上的bug。”陳樂思說,“就隨便舉個例子吧,比如說我剛剛就發現裏麵有個配角npc,根據遊戲的初始設定,他應該會永遠喜歡他學長,但後來我在檢索數據的時候發現,那個初始設定好像被弄丟了,這種bug雖然也沒什麽大礙,但也挺影響人物人設和遊戲體驗的。”


    ……是張煜軒,邱言至在遊戲裏的朋友。


    賀洲沉默片刻,然後說:“既然沒什麽大礙,這種bug就不需要更改了。”


    在某種意義上而言,《噬夢》早已不是一個普通的遊戲。


    而是一個完整的世界。


    裏麵的人也不再僅僅是npc,而是一個接著一個的,活生生的人。


    賀洲抬起頭,沉聲道:“不過裏麵還有一些其他bug需要更改,有一個是垃圾桶,垃圾桶所設置的自動清理程序要增加一個篩選機製,否則會誤傷npc或者玩家。”


    陳樂思聽到之後立刻就轉過身去查看,發現賀洲說的話確實無誤時,他一臉不可置信:“竟然會有這種bug,不過,你是怎麽知道的?”


    賀洲說:“玩遊戲的時候偶爾發現的。”


    “玩遊戲?”隊長又戴上眼鏡,表情有些嚴肅,“這個安裝包已經損毀了,並不再對任何玩家開放,賀先生是什麽時候玩的這個遊戲?”


    “很早之前。”賀洲看向陳樂思和技術小組的成員,“說到這兒,我就有一件事情委托你們,我想讓你們修複這款遊戲的安裝包。”


    陳樂思皺了皺眉:“賀先生是想要重新上市這款遊戲嗎?可這款遊戲有很多bug,還出過事故,很難通過國家的遊戲上市檢測和審核。”


    賀洲搖了搖頭:“不,隻為私用。”


    “可這會需要一筆很大的費用……”陳樂思話還沒說完就頓住了,他看著賀洲,笑了笑,“我差點忘了賀先生應該不缺這筆錢。”


    “修複完安裝包之後,再著重修複一下遊戲的退出程序,這點很重要,絕對不能出什麽差錯。”


    “好,不過這項工程相比來說會更麻煩一些,賀先生估計要多等些日子了。”


    “沒關係。”賀洲說,“你們慢慢做,也不用著急。”


    邱言至有一天突然給賀洲發了一張藍寶石耳墜的圖。


    邱言至說,這個耳墜好漂亮,應該會很適合他遊戲裏的媽媽。


    賀洲當時還是個一窮二白,剛從遊戲裏出來的npc。


    他當時看著那張藍寶石耳墜的圖,便在心裏想著。


    如果可以的話,他想讓那個世界為邱言至重新開放。


    .


    賀小晴和朋友們定好的旅行日程是從後天早上才開始的,邱言至商量好相關事宜之後,就準備離開。


    賀小晴聽了,抽出紙巾把嘴一抹,當即就站起身子:“剛好我也要走,咱倆一起出去吧。”


    走到門外,邱言至與她禮貌的告別之後,就直奔不遠處的公交站牌。


    ——今天來的時候沒開車,而且坐出租車什麽的太奢侈了,他現在可沒錢揮霍。


    哪知公交車還沒等來,就等來了一輛色彩極為豔麗的豪車。


    車窗在他麵前搖下,賀小晴手搭在方向盤上,一邊嚼口香糖一邊說:“邱先生家住哪啊?我送你?”


    “謝謝賀小姐,但不用了。”邱言至笑了笑,“我等公交車就好。”


    賀小晴說:“別客氣啊,上來唄,關於後天的行程,我剛好還有些事情想問你。”


    邱言至不好再推脫,就道了聲謝謝,打開車門坐在了副駕駛的位置上。


    可賀小晴開口之後,卻半句後天的行程都不提,拐著彎打聽邱言至的男朋友。


    賀小晴問了兩三句,就不忍再問了。


    這個邱言至一提起他男朋友就笑,那眼睛那唇角,那滿麵春色關不住——她賀小晴就是個傻子也能看出來邱言至是真的真的很喜歡他男朋友了。


    她哥也是真的真的真的沒一點兒希望了。


    賀小晴在心裏搖頭歎氣。


    連開起車來都沒了精神,平白穩當了許多。


    車很快就到樓下。


    邱言至:“要不要上去喝杯茶?”


    賀小晴一口答應:“好啊,剛好有點兒渴了。”


    說實話,賀小晴剛開始提出要送出邱言至,就是為了碰碰運氣,看能不能看到邱言至男朋友的真顏。


    她也沒別的意思,她就是純屬好奇,想看看她優秀的哥哥到底輸給了怎樣的一個男人。


    邱言至剛剛那一句問話純屬就是隨口一問,所以當他聽到賀小晴點頭答應的時候還愣了一下。


    然後飛快地在腦海裏搜索家裏有沒有掛賀洲的相片。


    畢竟賀洲與賀小晴的哥哥秦賀長得一樣。


    要是賀小晴發現了,就麻煩了。


    幸好賀洲不愛照相,家裏沒放賀洲的照片。


    也幸好因為葉宏遠的原因,賀洲和他約好了,事情解決之前不會和他見麵,所以家裏應該也沒人。


    邱言至站在門前,輸入指紋解了鎖,打開門朝著身後的賀小晴笑:“進來吧。”


    可賀小晴沒說話,眼神直勾勾地盯著門內。


    邱言至心中猛地一跳,轉過頭去看。


    正好看見賀洲西裝革履地站在屋子裏,他手放在領帶上,準備扯下去,卻又釘在原地,盯著他們兩個人一動都不動。


    一時之間。


    空氣中安靜得呼吸聲都停了一瞬。


    三個人對視著,均是身形僵硬,站在原地,沒一個人開口說第一句話。


    最後還是賀洲打破了僵局,他把手從領帶上撤了下來,有些尷尬地說:“……你們,怎麽在一起?”


    賀小晴:“偶……偶然,邱言至是我們明天出國旅行的隨行翻譯,我……我就是順路送他回來的。”


    賀小晴看了眼邱言至的臉色,又看了一眼他哥,嘴唇顫了顫,問:“哥……你怎麽會在這兒?”


    賀洲沉默了。


    空氣中又開始彌漫起一抹難言的尷尬。


    賀洲緩慢地抬起頭,看向賀小晴:“小晴,其實我和……”


    邱言至聽出來賀洲是準備告訴賀小晴他們是情侶關係,可邱言至覺得,他遲早是要和賀洲一起遠走高飛的,所以他並不想和秦賀的身份再有什麽牽扯,於是他咬了咬牙,飛快地打斷了賀洲的話,“秦賀,你不能因為猜到了我的房間密碼,就隨意進出我的公寓。”


    賀小晴滿臉震驚:“哥,你偷偷進來的?!”


    賀洲:“……”


    賀洲垂下頭,按了按太陽穴,聲音沉穩:“夏遠,抱歉,我不是故意的,我今天我今天喝了些酒,我這就走……”


    “哎呀哥,你怎麽喝這麽多酒呢?你看看你做的什麽事啊!”賀小晴慌忙接上,她走過去攙起身上沒半點兒酒氣賀洲,一邊拉著他往外走一邊朝邱言至道歉,“不好意思啊,不好意思,我哥就這毛病,一喝酒就亂往別人家竄,你別在意啊哈哈哈哈……”


    由於這仨人一個比一個心虛。


    賀小晴拖著賀洲飛快往外走,邱言至也十分有眼色地打開了門,佯裝醉酒的賀先生步子也邁得極快。


    不到一分鍾。


    賀洲和賀小晴就在所有人的努力下飛快地離開了案發現場。


    一走出門,賀小晴眼眶就紅了:“哥,你怎麽能趁人家不在家偷偷跑到人家家裏啊,這都犯法了,哥你再喜歡人家也不能這樣啊哥……”


    賀洲抿著嘴不說話。


    “……而且而且他都有男朋友了。”賀小晴抽了抽鼻子,“哥,就像你前兩天打電話跟我說的那樣,你放棄吧,好不好……”


    放棄什麽放棄,那是你嫂子。


    可賀洲現在還沒法兒說,他歎了口氣,伸手摸了摸賀小晴的腦袋,故作深沉地轉身離開了。


    賀小晴看著他哥的背影是那麽的淒涼,是那麽的沉鬱,是那麽的悲傷。


    嗚嗚嗚,我哥怎麽這麽苦啊……


    賀小晴的眼淚立刻就決堤了。


    .


    賀洲剛坐上車就收到了邱言至的信息。


    邱言至:“怎麽突然回來了,不是說葉宏遠解決之前不見麵嗎?”


    賀洲笑了笑,打了電話過去。


    “葉宏遠的數據已經被刪除了。”


    邱言至愣了一下,聲音有些猶疑:“真的嗎?”


    “真的,他以後不會再出來了。”


    邱言至眨了眨眼睛,有些茫然地問:“……這麽快就……沒了。”


    賀洲:“嗯,其實我也感覺有些不可置信,但這就是事實。也許是因為他做了太多糟心事,以至於我們都差點忘了他隻不過是一團數據。”


    邱言至心中猛地一顫。


    賀洲……也是個數據。


    也會輕易消失。


    幹幹淨淨,連痕跡都不剩。


    邱言至聲音有些慌張:“那你、那你有沒有暴露什麽……那些程序員那些技術人員有沒有發現你有什麽不對……”


    賀洲沉默了一瞬,然後說:“別擔心,我很安全。”


    說完之後他又靜了一會兒,垂下眉眼,睫毛在眼睛下方留下濃密的陰影,他輕聲道:“邱言至,今天晚上我們見一麵吧,我有些事想和你說。”


    邱言至:“在哪裏見麵?”


    賀洲:“在我……在秦賀家。”


    邱言至:“好。”


    .


    賀洲雖然說沒什麽事情,讓他別擔心,可邱言至還是忍不住胡思亂想。


    那些技術人員需要一個一個篩選數據。


    怎麽可能會忽視掉賀洲這個早就出了差錯的npc。


    如果他們發現了賀洲身體裏住著的其實是npc怎麽辦?


    如果他們在清理遊戲中葉宏遠的數據時,一不小心傷及到賀洲了怎麽辦。


    就算技術人員們不對賀洲做什麽?


    那秦賀呢?


    葉宏遠已經從秦賀的身體裏離開了,那麽秦賀什麽時候會醒來呢?


    秦賀醒來之後,賀洲怎麽辦呢?


    他那具數據構成的身體已經被葉宏遠撞沒了,賀洲從秦賀身體裏出來之後又該去哪裏?


    難道要重新回到遊戲裏嗎?


    邱言至甚至都不敢再往下想,越想,心裏便越堵得慌。


    到最後他甚至開始胡思亂想,賀洲說今天晚上和他有話說,莫不是為了告別?


    邱言至本想等到晚上,按照約定去秦賀家,認認真真地聽賀洲準備對他說什麽。


    可他心亂如麻地捱到傍晚,就再也忍不住了,拿起手機就給陳樂思打了電話,想要看看能不能提前打聽出些什麽。


    陳樂思接了個電話,聲音有氣無力:“言至,你找我有事啊?”


    邱言至:“你現在很累嗎?”


    陳樂思歎了口氣:“有點兒吧,今天都坐在這椅子上忙活了一天了,那個德國來的技術小組的人工作起來就一個比一個認真,弄得我都不好意思去休息。”


    邱言至皺了皺眉:“我不是聽說,你們已經成功消除了那個npc的人物數據嗎?怎麽還在工作。”


    陳樂思:“賀總沒告訴你啊?他現在又讓我們修複遊戲的安裝包,還要修複遊戲中的其他bug。”


    邱言至愣了一下。


    賀洲讓他們修複這個做什麽?


    他是想回到遊戲裏嗎?


    他是想離開我嗎?


    邱言至嘴唇顫了一下,手心都冒了汗。


    “言至?”陳樂思喊他,見沒有回應,他又拿著手機看了看,嘟囔道,“……怎麽回事,掉線了?”


    “沒有、沒、沒有掉錢。”邱言至聲音澀地厲害,“他、他為什麽要讓你們修複遊戲?”


    “不知道,賀總隻說是私人使用。”


    邱言至感覺自己的心髒猛地宕入穀底。


    邱言至掐住了自己的手心,聲音竭力保持鎮定:“陳樂思,我想問一下,你們在檢索數據的過程中有沒有發現什麽bug很大的npc。”


    “大bug沒有,小bug一堆。”陳樂思歎了口氣,“不過賀總說讓我們不用再管這些人物設定上麵的bug了,反正出bug的也都不是那四個主角人物,都是一些配角。”


    邱言至呆了一下:“……四個主角人物?”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可攻略的主角人物不應該是五個嗎?


    “那個叫葉同方的總裁身份攻略人物今天不是已經刪除了嗎?那不就剩四個了。”


    邱言至怔了一怔。


    總裁身份的攻略人物不應該是賀洲嗎?


    和葉同方有什麽關係?


    邱言至嘴唇顫了顫:“那……你有沒有在遊戲裏發現一個,叫賀洲的……npc。”


    “賀洲?那不是我們的老板嗎?”


    邱言至心裏但謎團愈發濃重了。


    陳樂思甚至發現遊戲裏配角npc出了問題,難道都不知道遊戲裏還有個賀洲的主角npc嗎?


    還是說,這裏麵有什麽他尚且不知道的東西。


    他深吸了一口氣,然後說:“你有沒有發現,一個和賀洲樣貌相同,名字相同的,仿製出來的可攻略npc。”


    陳樂思愣了一下,然後笑出了聲:“邱言至你想什麽呢?怎麽可能會有這種事,我今天檢索了一天的數據,都沒發現有這麽一號npc,而且怎麽可能有人用真人當遊戲模型啊,你可別忘了這是什麽類型的遊戲,裏麵可有十八禁場麵呢,賀總怎麽可能會允許自己的臉成為無數玩家的性模擬對象?”


    邱言至愣住了。


    他怎麽沒想到這一層?


    當時是葉宏遠占據了秦賀的身體,告訴自己說賀洲是用秦賀的數據仿製的。


    可是,他憑什麽要相信葉宏遠說的話?


    葉宏遠騙他的事情還不夠多嗎?


    電話那邊似乎有人喊陳樂思的名字,陳樂思對邱言至說:“有人來找我,我先掛了啊,有事你再給我打電話。”


    邱言至掛斷電話。


    他呆呆地坐在床上,看著麵前的牆壁,隻覺得心裏有團火在燒。


    遊戲裏根本就不存在以投資人為模型所見到的npc。


    可攻略人物中的總裁npc,是葉同方。


    而葉同方,奪去了一個玩家的身份,從可攻略人物的npc變成了玩家。


    那麽那個玩家……那個玩家……


    邱言至張開嘴,呼吸都急促了起來。


    似乎有無數種場景在他眼前展現。


    “我跟你可不一樣,我才不會騙你。”


    “言言,我不一樣,我不會對你撒謊。”


    “夏遠,你知道你撒謊的時候喜歡做一個小動作嗎?”


    “邱言至,你知道你撒謊的時候,會舔嘴唇嗎?”


    “夏遠,你這種人一輩子都不會喜歡上別人,你也不配得到別人的喜歡。”


    “邱言至,你知道嗎?像你這種滿嘴謊言,永遠不會說實話的人根本就不配被人喜歡。”


    “賀洲,你怎麽這麽心靈手巧啊,心靈手巧得……”


    像小垃圾一樣。


    “秦賀,你以後不準進廚房!”


    “賀洲,其實……你做飯真的很難吃。”


    小垃圾:“我就是偶爾……覺得好看,才拍的。”


    賀洲:“就是偶爾,覺得你好看,才拍的。”


    “對了,今天我在秦賀身上還發現了一件事,我感覺有些奇怪。秦賀好像在三四年前受了傷,陷入昏迷,昏迷了三四年。”


    ……


    世界上真的會有兩個如此相似的人嗎?世界上真的會有如此巧合的事情嗎?


    如果說,葉同方奪去了一個玩家的身份,從可攻略人物的npc變成了玩家。


    那麽那個被奪取身份的玩家,是不是變成了……npc?


    邱言至的心髒瘋狂地跳動了起來,幾乎要漫過喉嚨眼。


    他從床上跳起來,穿上外套,穿上鞋子,打開門,飛快地衝了出去。


    他跑得極快,連電梯的等不及,扶著欄杆一步三個台階的從步梯上跑了下去。


    風刮上臉頰,喉嚨漫上腥甜,他奔跑著,去赴一場時隔久遠的重逢。


    .


    邱言至從出租車上下來,站在賀洲的大門前,又定在了原地。


    左手邊柏油馬路盡頭的太陽正在緩緩下沉,邱言至腳下的影子被緩緩拉長,直至蔓延到大門的門板上。


    邱言至手心都冒了汗,心髒跳得飛快。


    他往前走了一步,想要按響門鈴,卻發現大門並沒有關上,隱隱約約露了一條縫。


    邱言至便直接推門走了進去。


    邱言至本想走進房子裏,可剛走兩步卻恍然看見左手邊通往後花園的小路上偶然閃過一道身影。


    賀洲在後花園?


    邱言至猶豫了一下,抬腳走上小道,往後花園走去。


    他剛走兩步便發現了些不對勁。


    小道兩旁都被人放上了電子蠟燭,隻是還沒有亮起來。


    修剪得當的草坪上被人撒滿了粉紅色的花瓣。


    就連拐角處精致的花架上,也在每一層都插滿了紅色的玫瑰。


    邱言至愣了一下,他走過去伸手摘了一枝玫瑰花,他低下頭,嗅到了清淡的花香。


    邱言至眉眼彎彎,唇角都染了笑。


    好俗啊,賀先生。


    邱言至把那支玫瑰花背在身後,彎著唇角,朝著拐角走去。


    果然,他看見了站在後花園的樹蔭下,手裏拿著一捧玫瑰花,背對著他們賀洲。


    邱言至把手中那支玫瑰花藏在身後,輕手輕腳地朝著賀洲走了過去。


    走近了,才發現賀洲正在打電話。


    “老板,我定的是黃玫瑰。”


    “不是,是黃,玫瑰,黃,不是紅……老板你是哪裏人?”


    “有問題,因為我是要道歉。”


    “如果您覺得被愛人發現自己高中的時候,不僅跟蹤過他還偷拍過他這件事並不嚴重的話,那就不嚴重吧。”


    “不不不我不是變態,我……我當時……我實在是沒辦法,我現在已經不會做那種事情了。”


    “……老板記著啊,是黃玫瑰,可別再送錯了。”


    賀洲剛掛了電話,就聽背後傳來了兩聲清咳。


    賀洲整個人都僵了一下,緩緩轉過了身子。


    看見了邱言至。


    “咳咳,賀先生。”


    “您不是罵過自己是當之無愧的變態嗎?”


    “怎麽這個時候,又否認了?”


    天色緩緩暗淡了下去,頭頂是一片濃鬱的深藍,而邱言至身後是天的盡頭,還留了一帶暈染了的彩色火焰。


    工人們正在初試燈光。


    地上的電子蠟燭和樹上掛著的燈全都亮了起來。


    像是落了滿園子的繁星。


    邱言至就站在繁星裏,眉眼彎彎地笑。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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