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淮盯著麵前這個人,默默地握緊了身後的門把手,指尖用力。


    喊什麽呢……


    季淮心道,顧青柏沒有父親,所以他喊的人是……


    兩個人猛然對視。


    季淮目光如炬。


    顧青柏後知後覺,而後恨不得找個地洞直接鑽進去躲著。


    艸。


    因為係統開口時,季淮恰好也在問,兩個人的問題重合了。


    自己反應不及時,就脫口而出了。


    顧青柏沉吟之後,竭力保證表情的坦然,語氣裝作漫不經心,問:“有事嗎?”


    ——隻要我裝作不在意,就沒人能讓自己尷尬!


    季淮眯起眼睛,凝視麵前人,開口:“你剛才說了什麽?”


    他不為所動,把顧青柏企圖避開的話題,又給帶了回去。


    顧青柏尷尬地嘿嘿一笑。


    不能說出係統的存在,而且說了,也沒有人會相信。


    顧青柏眼珠子滴溜溜地打轉。


    旁人一看,便知曉他此刻頭腦風暴中。


    季淮抬手擰鬆了脖子上的領帶,感覺嗓子發幹。


    他走到顧青柏麵前,居高臨下地望著人。


    躺在床上的顧青柏,背部竄起一股涼意,直衝頭皮。


    他想到了一次。


    人為刀俎,我為魚肉。


    季淮是不是那一把刀,暫不可知,但他感覺自己再不翻個麵,就怕是真的會成為了鹹魚。


    顧青柏手撐著支起上半身。


    簡單的動作,卻叫他表情難受。


    如同過電,每一處細胞都在喊著難受,不動還好,一動便是撕心裂肺的感覺。


    “唔……”


    顧青柏額頭上冒出大顆大顆的汗珠。


    季淮見狀,猛地後退一步。


    對了,他這樣是不是……自己身上帶著煙味,他不喜歡……


    季淮還想要後退時,忽然被人扯住衣擺。


    他順著那蒼白的手指,最後,目光落到一臉尷尬的顧青柏身上。


    對方在微微攥住自己衣擺,挽留自己。


    顧青柏有點窘迫地移開視線,看著地麵,胸口處的心髒……


    噗通——


    噗通噗通——


    不僅僅是心髒,他的渾身上下,都像是被重錘敲打著,砰砰砰。


    他在挽留季淮……


    他不想讓這個人遠離自己。


    顧青柏結結巴巴地說:“胸……胸針……我收好了……”


    那一枚胸針被他收起來了,雖然還有一些地方沒有修複好,但他覺得足夠了。


    顧青柏有些後怕。


    那天晚上季淮的的確確是喝了酒的,而且酒勁很大,他若是栽倒在了人工湖裏,便……


    季氏呼風喚雨的季總,最後淹死在淺淺的湖水鍾,那當真是令人唏噓。


    顧青柏手指顫抖。


    他心中有一道聲音,在瘋狂地催促說:再接近季淮一分吧。


    明知該懸崖勒馬。


    反派若是真的喪心病狂,自己又何必拿命來換……


    形同陌路罷了。


    和季淮形同陌路?


    顧青柏顫抖了一下。


    顧青柏猛地抬眸,望著季淮,啞聲說:“季淮,我對於你,到底是什麽?”


    顧青柏咬唇,表情堅決。


    季淮眯起眼睛,望著顧青柏隱約露出的略微發紅的耳尖。


    伸出手,撫摸顧青柏的臉。


    從眼角眉梢到下頜線,最後指腹按壓劃過喉結,在上頭輕輕地滾動著,不願離開。


    顧青柏咽了咽口水,感受到壓迫感。


    季淮冷笑一聲:“我想對你做什麽……”


    季淮單手慢慢下滑,落到病服領口,靈巧修長的手指輕輕撥弄,弄開了第一粒扣子,而後挑開第二顆……


    他眸色幽深,望著顧青柏胸口露出的白皙肌膚。


    再往下一顆……


    季淮喉頭滾動。


    咚咚咚——


    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顯示來者的不耐煩。


    季淮冷眼看向門口。


    鍾靈臉色不善地站在門口,拔高聲音:“顧大少爺受傷?季總還真是好雅興啊。”


    她的視線落到了兩個人相觸碰的地方,臉色陰沉到像是要滴出水來。


    為什麽?!


    為什麽顧青柏喜歡的不是自己!


    她也很可憐啊。


    同樣都是私生子女,為什麽自己出生鍾家就是原罪,這麽多年都未曾和顧青柏見過麵。


    鍾靈聲音顫抖:“你們兩個人感情真好啊。”


    難以掩蓋裏頭的切齒。


    顧青柏硬著頭皮說:“鍾小姐客氣了……”


    他現在的心情大概隻有臥槽能闡述。


    一個原文反派,一個惡毒女配,這兩個人毒上加毒啊。


    “那什麽,我去洗漱……”顧青柏找了個借口,軟著腳下來,跌跌撞撞地走進洗漱間。


    靠在門口。


    驚魂未定。


    抬頭摸了摸自己的喉結,手指劃過被解開的扣子……


    脖頸……


    鎖骨……


    如果鍾靈沒出現的話……


    *


    病房外頭,鍾靈踩著高跟鞋不急不躁地走到季淮身邊。


    看著花瓶中的向日葵,手指在嬌嫩的花瓣上發轉,她似乎格外喜歡。


    橙黃的花瓣像是太陽的顏色,溫暖燦爛。


    但是也格外的嬌嫩……


    鍾靈說:“鍾董事長對於顧青柏病重的事情很感興趣哦。”


    “他們已經準備怎樣好吞吃掉顧家,你不打算去分一杯羹?”


    季淮冷眼看著她,握緊了拳頭,額頭青筋暴起。


    鍾靈冷笑:“你不去的話,小心那群人連給你的分成都沒有!”


    “季淮,你算什麽,別人可不會等你。”


    鍾靈走到床頭櫃前,瞧見了那束向日葵,手指用力拉扯,竟然也覺得花適合自己。


    鍾靈瘋狂地看著向日葵,這是季淮送的?


    顧青柏躲在裏頭不出來,季淮也不強求。


    低聲做出承諾,語氣堅定:“等我晚上處理完事情後,一定會過來的。”


    顧青柏聞言,下意識點頭。


    季淮輕笑一聲,走了。


    鍾靈看著兩個人互動,尤其是季淮走了,氣急敗壞地將手中的向日葵,扔到了地上,踩了幾腳……


    *


    晚上。


    顧青柏躺著床上看消息。


    人在醫院。


    網上營銷號給他的標題是:“不許出院,軟性囚禁。”


    “久病成癆”


    “不久於人世”


    "已經去了,默哀!"


    也就半天時間。


    他就經曆了一場死亡。


    顧青柏汗顏。


    網上的網友各執己見。


    大家還都說的有模有樣,似乎親自見到這件事。


    ——據說顧大少爺走的時候很痛苦。


    顧青柏:……


    還沒死呢!


    自己被係統懲罰是個意外,那麽不在原文劇情中,到底是誰在背後搞笑動作?


    而且主謀者是誰?


    顧青柏想到了季淮,搖搖頭,把他的樣子拋出腦海之中。


    踟躕了許久,顧青柏給季淮打了一個電話,三聲響鈴之後,被掛斷了。


    很不方便的樣子。


    某樓高層會議室。


    大家貪婪地商量如何分吃顧家。


    季淮一言不發地端坐其中。


    有人看向季淮,狡黠地說:“大半夜還給你打電話,莫非是哪個紅顏知己?”


    “顧家顧夫人不在場,顧青柏命不久矣,這次可是大好的機會!!!”


    他們對顧氏虎視眈眈。


    讓季淮打前鋒,去減少他們的風險。


    想必季淮也樂意,畢竟沒有大家昔日幫助,此人依舊隻是個窮小子!


    桌麵上的電話又響起來,大家齊刷刷地看向他。


    季淮瞥看了一眼,麵無表情地掛斷,一字一句地說:“隻是無關緊要的人。”


    大家鬆了一口氣……


    有人開口,嘲諷:“嗬嗬,季淮,之前見你和顧大少爺來往頗密,顧家對你不薄啊。”


    季淮雙手交叉,後仰,冷笑著說:“感情可以當飯吃?”


    季淮看著麵前的眾人,語氣帶著命令,周身散發著不容拒絕的氣場:“會議,速戰速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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