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青柏震驚,瞪大眼睛看著顧夫人。


    這話的意思是……


    由自己去抉擇季淮的生死。


    看著那個人活或者看著他死,將季淮十幾年的謀劃盡數算計進去。


    顧青柏忽然愣住,他抖了一下。


    如果季淮這次贏不了的話,會死……嗎?


    明明原著中反派贏了,但他現在不敢再套用原著了。


    季淮在黑暗中踉踉蹌蹌許久,即將要走出深淵,而顧夫人卻告訴他……


    可以用另外一種方式去處理掉自己的對手。


    永無後顧之憂。


    顧夫人貼近顧青柏的耳朵,輕聲說:“別怕。”


    她得手把手,貼身告訴自己兒子如何在這紙醉金迷的名利場上玩樂。


    就像看著雛鷹慢慢長大,她終於收攏了保護的羽翼,讓顧青柏踏出了第一步。


    顧夫人抬手,傭人立馬給她端來一杯紅酒,她沒有喝,輕輕晃動著,嗅著空氣中的酒香。


    聲音卻冷到極致。


    “沒有人會指責你的冷漠,也沒有人能指責你的冷漠。”


    “就當是一場決定他人生或死的遊戲吧。”


    從中去找尋快樂。


    將別人奢求的東西,輕輕鬆鬆把控在手中。


    顧青柏垂眸思量很久,而後看著她,詢問:“我……我想知道季家的過去。”


    顧夫人停頓了下。


    欲言又止,最後意味深長地說:“季家是踩在屍骨上鑄造起來的堡壘,記恨的人數不勝數。”


    顧夫人起身,仰頭抿了一口醇香的紅酒,臉色多了一絲暖色。


    季家要是這次沒死,撇開那些亂七八糟的關係,那麽以季淮的能耐,她並不懷疑季氏能往上再提一把。


    這樣,與之合作的顧家也能發展的更好。


    賺錢,沒有人會嫌少。


    而若是顧青柏不幫,那麽她就將季淮往死裏踩,那個瘋子絕對不能讓他再翻身!


    顧青柏凝視著顧夫人,默默地握緊了手,賭……賭一把嗎?


    不賭不會輸,可也不會贏。


    季氏的興旺和自己無關,若是手中的季氏股權實在太燙手,拋售出去小回血一把,也不是什麽大問題。


    若是賭的話,就是完全相信季淮。


    顧青柏抬頭看著麵前,眼睛卻沒有焦距,似乎在看向遠方。


    透過層層虛空,似乎能想象此刻的季淮,正沉默地端坐在高層辦公室內。


    運籌帷幄,掌控著一切的局勢。


    *


    顧青柏還沒等到後天的股東大會。


    第二天,顧家和鍾氏的合作項目先出問題。


    這是之前顧夫人說季家突然插手的項目。


    他有點恍惚,怎麽回事?明明還沒到季淮打擊報複顧家的時候,怎麽就……


    顧家的項目被爆出建築材料不達標。


    蓄謀而為之。


    一晚上消息瞬間就發酵,顧夫人看著網上傳的小視頻,是幾個工人在吐槽顧家的建築材料不達標,為了省錢,什麽材料都敢用。


    監管局已經插手,要進行檢查。


    顧夫人氣得發抖,絕對不可能的事情!顧家不可能為了省一點材料費用,而缺斤少兩。


    但是的的確確是自己的建築工地上的視頻。


    她想把這件事情壓下去再解決,結果熱度居高不下。


    很明顯是有幕後推手。


    誰?


    誰在搞動作?!


    出事的並非季家提供的材料,而是前一個供應商,她去問鍾家,但是鍾家那邊的回複是還在了解情況。


    很明顯,是要把一切都推到顧家頭上。


    按照合作項目,顧家想賺大頭,也壓了大頭,如果真的有人下套,也是顧家的資金鏈的影響最重。


    詭異的是,這次風向中,還有人往季氏引導。


    季氏本來就在風口浪尖上,一些人喜聞樂見,趁你病要你命!


    季氏的股票又往下跌了。


    不得不說,替顧家鬆了一些壓力。


    *


    顧氏高層辦公室內。


    顧夫人坐在椅子上,手撐著下巴,表情猙獰。


    秘書進來,將一份文件遞給她,小聲說:“董事長,請您過目。”


    秘書見她不動,總結一下:“顧家的消息暫不知道傳播源頭,但季氏的可能是……季淮。”


    顧夫人冷笑起來,嗬嗬,而後猛地將手中的文件甩出去了。


    她不得不多想了。


    季淮為什麽會這麽清楚兩家的合作?怕是早就和鍾家的人有所來往,有了內部消息。


    故意不說,就著顧家被打壓,再強行拉季家下水,隻是為了多讓季氏雪上加霜?


    還真是會見縫插針啊!


    顧夫人將手中的文件摔到桌麵上,看著它被甩飛,掉在地上。


    她咬著後槽牙,惡狠狠地磨出兩個字:“季!淮!”


    這件事情一看就是有人買通了那個材料供應商,是誰呢?


    鍾家裏頭有人仇視顧家嗎?


    季淮到底在其中扮演了什麽樣子的角色?


    顧夫人給季淮打了一個電話。


    三聲響之後,接通。


    顧夫人開門見山,直切重點::“早知道了?”


    早就知道有人在暗地裏頭搞事?


    “……”


    季淮沉默了片刻,隨後肯定地問她:“是,那又如何?”


    季淮說完之後,手指煩躁不安地在桌麵上敲打著,沒有節奏的聲音聽得人心煩意燥,他壓著聲音,反問:“而且,就算火災當天我和你交易時,告訴你這件事情,不過於事無補。”


    已經被人下套成功,視頻爆出來再瞬間發酵就是這兩天的事情。


    季淮背對著身後的陽光,整個人在陰影中,臉色晦澀不清,聲音下沉像是野獸的低吟:“季氏現在幫你承擔了一些壓力,不是嗎?”


    顧夫人氣得直咬牙!


    很好,好得很啊。


    而後,她深吸一口氣,笑著說:“很好,既然事情走到這地步上,鍾家的內鬼已經將顧家和季氏拖下水,那麽股東大會上,我會幫你。要求你拿到實權之後,季氏加大投入,緩解顧家的資金鏈壓力。”


    她很生氣,但此事傷不到顧家的根本。


    但居然有人敢把主意打在顧家身上!


    而季淮這個被季老爺子多方製約的人,居然比自己先一步清楚!


    她被這種下流猥瑣的小手段惡心了一把,一口氣憋在胸間,怒不可遏!


    季淮很滿意她的決定。


    敲打著桌麵的手指停了下來。


    “簽個合同吧,”季淮一字一句地說,“更好。”


    掛斷電話之後,季淮將手機放在桌麵上,慢慢地抽完了一根煙。


    而後摁滅了煙頭,他咳嗽一聲,緩解嗓子的幹癢。


    他仰起頭靠著頭枕上,喉頭滾動,眯起眼睛看著上方的天花板。


    “沒有顧夫人的顧家,顧青柏你守得住嗎?”


    *


    翌日。


    季家會議室內。


    季老爺子被簇擁著,拄著拐杖進來,滿臉的笑容在看到一席正裝的季淮時,瞬間消失。


    拔高了聲音,難聽極了地吼:“季淮,誰允許你坐上席的!”


    季淮翹著腿,雙手交叉,放在身前,冷漠地回望。


    哼笑,眼神輕蔑。


    季老爺子臉色鐵青,而後強顏歡笑,有些底氣不足地逼迫:“季淮,你沒有季氏的股份,沒有資格來參加這個股東大會。”


    老爺子是鐵了心要把他投出去。


    嘖,若是他年輕時候的氣盛,季淮早就被趕下如今的位置,不必走這些虛流程。


    季淮不說話。


    此刻。


    季淮身邊的助理彎腰緩緩行了一個禮,語氣恭敬:“季董事長,不好意思,季總現在擁有百分之十五的股權。”


    季老爺子瞪大了眼睛,眼珠子都快要掉出來。


    怎……怎麽回事?


    此刻,老爺子再看向季淮,季淮坐在椅子上,明明是坐著,卻似是居高臨下地蔑視這個半截身子入土的老人家。


    如同高高在上的國王,即將頒布處決。


    助理笑著說:“不是什麽大事呢,老爺子。”


    隻是樹倒猢猻散,擔心季家散架後自己血本無歸的人可不少啊


    季總不過是讓那些膽小的人做了一道選擇題,而答案隻能是他。


    季淮換了一下腿,手撐著腦袋,睥睨眾人,冷聲說:“怎樣?”


    季老爺子後退一步。


    他嘴唇顫抖。


    季家如日中天時,追趕利益的人自然不會鬆口,而季家開始落寞時,就有一個道理,誰最後一個接盤誰就是冤大頭。


    季老爺子在別人的攙扶下坐下,才終於找到聲音一般開口:“哼!不過才百分之十五,我才是占股最多的人,季淮,你該閉上你那張令人厭惡的嘴,從這裏滾出去!”


    說這句話的時候,季老爺子心虛。


    百分之十五的股份,季淮這個小畜生籌劃了多久?又是哪裏來的資產一口吞下?!


    自己不敢細想。


    此刻,有幾個股東麵容可掬地笑了一下:“話不要說的太絕對嘛,不是還有我們嗎?”


    季老爺子怒意衝衝地盯著那幾個人,飛快地計算他們手中的控股。


    最後他高興地笑起來:“很厲害,不過大家勢均力敵,季淮,你覺得支持我的人占比多,還是支持你的人占比多?”


    季老爺子笑意盈盈,高興地搭著手。


    除開沒有出席的股東,目前在座的人支持季淮的人占股比例,不如自己。


    自己贏了多數。


    ——季淮沒有贏的可能性。


    就算這小畜生故意讓季氏股票大跌,讓其他人不看好,想著趁亂抽手轉賣,就算他擁有百分之一十五的股份,也毫無用處!


    他要讓季淮知道,什麽叫做枉費心機!


    季老爺子盯著季淮,逼問:“怎麽樣,你還有什麽話可說?”


    季淮哦了一句,神情狡黠:“算法不錯,但如果顧夫人插手,我是不是就贏了?”


    季老爺子哈哈大笑起來:“顧夫人手上就百分之四,加起來你還是贏不了啊,季淮。而且顧夫人說她不會參與!”


    “錯了。”


    一道熟悉的聲音在辦公室門口響起。


    季淮猛地看向門口,看到顧青柏坦然地站在門口。


    他的身後是顧氏的團隊。


    顧青柏大步流星地進入,聲音肯定:“一錯,顧家的占比是百分之七。”


    助手拉開椅子,顧青柏坦然落座,一字一句地告知諸位:“二錯……”


    他眉目流轉,瞥向季淮,兩個人對視之後。


    顧青柏忽然笑起來:“顧家現在擁有季氏股權的人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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