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拾雨還是震驚於,公主自己怎麽會講出這樣的故事。


    看起來不大聰明的樣子。


    不過不知道為什麽,他得到了兩個晚安吻,雙倍快樂下心情一下子就好了起來。


    他往沈朝幕懷中拱了拱,貼心說:“如果你欠了債,一定要告訴我。我到處打工幫你還。”


    沈朝幕說:“什麽東西?你怎麽又想出去打工了。”


    龍拾雨哼哼了兩聲,不講話了。


    雖然是個笨公主,但他還是很喜歡。


    這一覺沒有睡太長時間,龍拾雨就被沈朝幕的動靜迷迷糊糊弄醒了。


    等他睜開眼,沈朝幕已經換好了衣服,將黑色風衣的腰帶係上。


    見龍拾雨醒了,他說:“我要去造船廠旁邊,技術組研究後決定暫時不修複葉爾馬克號,現在吹笛人號的打撈工作開始了。這邊的防線暫時由烏瑟負責看著。”


    “他怎麽突然出現了?”


    “陸山懷憑直覺找到了他。找到的時候他正在某片冰川上烤火。”


    “直覺?那可真厲害。”


    沈朝幕又想起那些可怕的總裁小說:“……確實挺厲害的。你還要睡麽?”


    龍拾雨打了個嗬欠:“不睡了,我跟你一起去。”


    他套上厚實的衣服,一搖一擺跟著沈朝幕上了作戰船。


    造船廠並不遠,而聚集的人魚離那裏那麽近,難免令人不安。但即便是這樣,在葉爾馬卡號不能使用的情況下,還有一艘重型破冰船真是萬幸——


    在來到永夜之地前,他們誰都沒想到吹笛人號的情況如此良好。


    技術組預估,如果不是完全修複,隻是單純想要行駛和破冰的話,大概需要兩三天的修複時間。這種緊急的修複漏洞很大,連試航的時間都沒多少,但聊勝於無。


    龍拾雨在船上又睡著了,醒來時,耳邊是巨大的、像是瀑布墜落的水聲,還有不少人在甲板上跑動、交談的聲音。


    造船廠到了。


    在數條作戰船的包圍下,從造船廠行駛來的三艘打撈船隻體型分外龐大,圍繞著一片海域。


    那片海域他和沈朝幕一起下潛過,發現那艘沉船時,欄杆鏽跡斑斑,往船尾望去欄杆與桅杆斷裂了,上頭遍布骸骨人魚猙獰的齒痕。船員宿舍牆上掛著的畫像中,女人的笑容依舊柔美。


    現在這些東西,就要重見天日了。


    打撈是五個小時前開始的,在此之前的準備工作也是數個小時。目前為止,進展十分順利,吹笛人號的三分之一船身已經出了水麵,無數噸的水從它的身軀奔湧而下,砸在海麵。


    接下來至少是一個多小時的等待時間。


    龍拾雨在船上的各個儲物櫃旁走了一圈,準確無誤地從數十個箱子中挑出一個打開,拿出了裏頭的壓縮餅幹在啃。


    沈朝幕:“……你是怎麽找到這種東西的?”


    “聞一聞就知道了。”龍拾雨看了看手中的餅幹又看了看沈朝幕,“你要吃麽?”


    沈朝幕隨口說:“你那麽喜歡吃東西還分給我。”


    “嗯。”龍拾雨卻認真點頭,“我的東西都可以分給你的。可惜我的寶庫都不見了,不然還有很多寶石可以送給你。”


    沈朝幕笑了:“寶庫是什麽?”


    “就是寶庫啊,裏頭有半個宇宙的財富。”龍拾雨又咬了一口餅幹。


    “那怎麽會不見了?”


    “就是不見了啊,有一天我回家就發現它不見了。我當時好傷心的。”


    沈朝幕沉默片刻:“……以後你沒錢就用我的,我不缺錢。”


    這是他第二次聽龍拾雨提起寶庫了。


    他心疼地揉揉龍拾雨的腦袋,傻龍不但是沒有朋友,青春期孤單過度,對公主的認知出現了重大問題,現在這都窮出幻覺了。


    龍拾雨:“?”他又舉了舉手裏的餅幹,“所以你真的不要麽?”


    “不用,你吃吧。”


    龍拾雨於是安安靜靜繼續啃壓縮餅幹,站在船頭看著吹笛人號自海中浮現。


    那水花落得大了,有許多水沫飛濺到了他的臉上,冰冰涼涼的。


    沈朝幕也抬頭看著那艘沉船。


    今天絕對不會那麽太平的。


    果然在五分鍾後,終端的警報響起。


    陸山懷在戰術頻道裏說:“烏瑟發現水下人魚有異動,有集體行動的趨勢。指令已經發送,各單位按照指令做好防禦準備,預計十分鍾後,第一批骸骨人魚將抵達造船廠以北三公裏,二十分鍾至二十五分鍾後抵達第一道防線。”


    終於還是來了。


    從葉爾馬克號到吹笛人號,他們一直很針對重型破冰船。


    沈朝幕望向遠方的海。水下還隱約有多彩的光芒閃爍,他和龍拾雨說:“想去麽?”


    “嗯。”龍拾雨點頭,“要牽手。”


    他又把手伸了出來,滿臉期待地看著沈朝幕。


    沈朝幕猶豫片刻。


    他昨天是著急哄著龍拾雨,莫名其妙就牽了兩次龍,現在理智回歸……


    理智回歸個鬼,他拉起龍拾雨的手。


    龍拾雨彎眼笑說:“你真是個好公……好人。”說了不會丟下他,之後就一直帶著他了。


    沈朝幕說:“為什麽突然給我發好人卡?”


    “好人卡是什麽?”


    “很難解釋,不算是個好東西。”


    “好吧,那你是個超級好東西。”


    沈朝幕:“……”總感覺這個說法也不大對勁。


    龍拾雨高興地跟著他的公主,上了一條重型的作戰船。


    頻道裏傳來陸山懷的聲音:“沈哥你在幹什麽?”


    “我在擅自行動。”沈朝幕啟動了作戰船。


    陸山懷:“……好吧。”


    作戰船徑直迎著骸骨人魚的方向行駛過去。


    龍拾雨在船上又翻找了一番,找到了兩盒方便麵。船上設置了不少便捷的設備,他把調料放進去倒了開水,興致勃勃地等著麵泡好。


    沈朝幕說:“這是什麽味道?”


    “不知道,可能是番茄味的吧。”龍拾雨緊盯著方便麵。


    “聞起來像有辣椒味……算了可能是我聞錯了。”


    沈朝幕望向遠處,雖然視野裏還什麽都看不見,但精神力已經飛掠過海麵,感受到了隱隱約約的騷動。


    作戰船的速度越發地快,風揚起了他的長風衣,半邊衣領翻起。


    泡麵還沒好,龍拾雨支著腦袋打量自己的公主。


    這幾天為了出海,沈朝幕都是穿著獵人協會的作戰服,這種類似軍裝的衣衫方便行動,有極好的防水能力。軍裝勾勒出男人好看的肩頸,為了禦寒,扣子一直係到了最上頭,再往上就是喉結與幹脆的下顎線條。


    龍拾雨看著看著,又心花怒放。


    他的公主簡直是太好看了,他的眼光怎麽能那麽好。


    於是他又抱住沈朝幕的腰,把腦袋埋到他懷裏:“嚶。”


    沈朝幕說:“我這次真的什麽都沒幹,你怎麽又開始嚶了。”


    “我這個是高興的嚶。”龍拾雨抬頭看他,手下沒忍住,自認隱秘地在沈朝幕的腰上摸了摸——


    他完全沒意識到,他的“公主”為什麽會有清晰的腰背肌肉線條,繼續心花怒放著。


    沈朝幕:“……”


    龍拾雨又沒忍住,又偷偷摸了摸。


    沈朝幕說:“……你在幹什麽?”


    龍拾雨:“嚶”


    他偷偷對公主耍流氓被發現了,尾巴立馬心虛地蜷了起來。


    沈朝幕莫名其妙,指了指泡麵:“你的麵好了。”


    與此同時,作戰船已經抵達了一片海域。這裏在兩塊巨大冰川的中間,人魚們必須通過這道狹口才能繼續前行。


    船邊又有三條暗流在水下交匯,光芒碰撞時飛濺,棗紅與暗紫,鋼青與釉藍,將他們兩人的側臉映亮。


    沈朝幕操控著船隻停下來,精神力已經能感受到人魚們在大批接近——


    數量已經被獵人們的防線減少了不少,烏瑟更是直接攔截下來了一大批。他隻要在這裏再進行一次攔截就行了,這樣更加保險,也不會減少造船廠附近的傷亡。


    海水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騷動,波濤翻湧,其中湧起了細小的氣泡。龍拾雨拿起一盒泡麵開始吃,筷子夾起麵條的時候,空氣裏是升騰的白氣。


    “是番茄味的,好吃。”他含糊不清說。


    沈朝幕剛把目光看過去,龍拾雨已經準備拿起下一盒泡麵了。


    沈朝幕說:“你這也吃得太快了吧。”


    “因為好吃啊。”龍拾雨說。


    海麵上的風更大了,呼呼作響。又過了幾分鍾,他們聽到了海水被拍擊的聲音,船身微微搖擺,遠遠可以看到白沫在翻滾。


    利爪緊緊收在身側,白骨脊椎有力地扭動,能斬斷鐵板的尾巴撕開波濤。


    那些凶悍的人魚層層疊疊地逼近


    它們的速度隻比現在頂尖的快艇慢上稍許,配上強壯的尾部,甚至能一舉躍上高大的船身,強襲船上的人們。此時它們的數量之多,像是凝聚出了新的浪潮。


    一點金色的光絮一瞬間掠過海麵,虛幻的精神力在飛速前進的過程裏化作實體,海水都因這高速而翻湧,一條清晰的水痕出現。


    光輝在人魚狂潮前五十米停頓、橫向鋪展開來,足有近七八百米寬,連接了兩頭的厚重冰川。海水波光粼粼,它們拔地而起又深深刺入海下——


    整個世界明亮了起來。


    一堵截斷了海麵的恢宏壁壘。


    北恩的海何其深,沈朝幕不可能將整個海都攔住。


    但這金色的屏障已經能攔下無數人魚,一時間,無數骨骼與牆壁狠狠撞擊的聲音傳來,叫人頭皮發麻。


    作戰船也有配備相應的屏障,隻是比起這個難免相形見絀。光芒不單是在防禦,更是在源源不斷地化作長槍刺出。


    每一個長槍都能延伸近百米,每一下穿刺都貫穿無數骨骼,攪碎無數頭顱。


    不過數十秒過去,海浪上已是翻湧的白色碎骨。


    即便是這樣,還是有深深潛在海中的人魚越過了防線。


    它們有些飛速往造船廠方向繼續前進,等待它們的是魚雷、信號彈與獵鯨長矛,有些則是浮上水麵,大張著腐臭的嘴,尾巴一甩身軀就有力地衝向了足有四五米高的甲板


    它們的頭顱很快被金色貫穿。但沈朝幕的大部分精神力都集中在了壁壘上,這裏難免有漏網之魚。


    不要命的持續進攻下,終於有幾條人魚快要躍上甲板。沈朝幕轉身,剛要多分出一縷精神力去進攻,就看見龍拾雨一手端著方便麵,一手伸出去,輕輕錘了某條剛躍起的人魚一下——


    那骸骨人魚連叫都來不及一聲,像個小炮彈一樣被錘到了海麵。


    高速與海水撞擊時,水麵都會如堅實的混泥土。


    這讓它的骨骼粉碎了,徹徹底底的那種。


    沈朝幕覺得自己的第一個反應,應當是龍拾雨好像也能挺能打的,結果不知道為什麽,張口卻自動變成了:“你的手沒受傷吧?它們的骨骼邊緣很鋒利。”


    沈朝幕:“……”


    沈朝幕:“…………”


    他的屠龍生涯算是徹徹底底毀了。


    “沒有啊。”龍拾雨又把一條人魚的腦袋錘碎了,然後伸手給他看,“好著呢。”


    沈朝幕接過他的手仔仔細細看了一通,確定真的沒傷才放他回去。


    龍拾雨又夾起了一大坨麵條,邊看那些撲騰的人魚邊吃。


    剛剛還沒覺得,現在味道慢慢疊加,倒是嚐出濃鬱的辣椒味道,喉嚨麻麻癢癢的。他和沈朝幕說:“哎呀,你剛剛說的是對的,這個確實是……”


    他卡頓了一下。


    “確實是什麽?”沈朝幕問。


    “是辣、辣椒椒味……啊……啊……”


    這一幕分外熟悉,沈朝幕的臉色變了,趕緊雙手抓著龍拾雨的龍角,強行讓他扭頭麵對著海麵——


    “阿嚏”


    熾烈的龍息炸開,一堆骸骨人魚被燒成了骨灰。火焰爆開時的狂風將他們的頭發都吹起。


    龍息不能被普通的水直接熄滅,好不容易熱浪才慢慢散去。沈朝幕從他手裏,立刻沒收了那個罪惡的泡麵。


    龍拾雨:“嚶。”qaq


    他自知又做壞事了,轉身過去抱著公主的腰,尾巴纏著腳踝開始瘋狂討好。


    沈朝幕心有餘悸:“不是告訴你有辣椒味了麽,這個船可經不起龍息燒。”


    “噢。”龍拾雨在他懷裏小聲說。


    他是想要誠心認錯的,結果又沒忍住,摸了兩下公主的腰背。


    沈朝幕:“……”他揪著龍角把龍拾雨扯開,“你今天到底在摸什麽?”


    “沒、沒什麽呀。”


    惡龍對公主的事情,怎麽能叫作流氓呢。


    沈朝幕狐疑地看了看他,目光卻突然落在了某處——


    龍拾雨那件藍色的蓬鬆羽絨服上,腹部有一小片非常不起眼的、幹涸的血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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