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舟倒是痛快,拿起筷子認認真真的吃了起來,荊舟吃飯很快,卻又有條不紊不會給人狼吞虎咽的既視感。


    祁決托腮在一旁認真的看,荊舟在他的注視下毫不別扭,不多久就將八菜一湯吃得幹幹淨淨。


    “條件說說?”


    祁決不緊不慢的遣鬼眾來收拾碗筷,且端來一壇子天在水,他一邊替荊舟斟酒,一邊道:“埋泉是我的佩劍,舟哥哥想要,必須給我同等好劍取代他。”


    他說這話時,佩在他腰間的埋泉發出嗡嗡鳴泣,祁決輕輕拍了拍劍鞘,埋泉也不知是被他威脅還是被安撫到,徹底安靜了。


    荊舟接過酒盞一飲而盡,望向祁決:“鬼主可有心儀的劍?”


    祁決看向荊舟的腰間:“我看舟哥哥這把長寂,就很不錯。”


    荊舟笑了笑:“也行。”


    這會兒輪到荊舟腰間的長寂發出嗚咽了。


    沒想到荊舟這麽爽快,祁決倒是愣了愣:“看來舟哥哥為了拿到埋泉,可真是願意下血本。”


    “隻不過,不曉得我這把長寂,鬼主用得順不順手?”


    “順不順手無所謂,重點難道不是長寂在我手中,還怕沒機會找借口見舟哥哥嗎?”


    荊舟也笑:“鬼主的如意算盤,打得真好。”


    祁決又替荊舟斟滿酒:“過獎,不過舟哥哥別急,我還有一個條件。”


    “哦,你說。”荊舟喝酒。


    “你們仙門現在不是在查祝衍的下落嗎?如果舟哥哥拿到什麽消息,無論真假,也請給我捎個話。”


    荊舟握著酒盞,天在水委實是世間最好的酒,他沒忍住又給自己滿上:“原來如此,鬼主大費周章見我,還莫名其妙一通說我喜歡你,原來是想給我洗腦,然後借我之力找到祝衍。”


    祁決微微挑眉:“一半一半吧,真真假假。”


    “……?”


    “洗腦又不犯法。”祁決本來還想說什麽,但止住了,用荊舟曾經對他說過的話一筆帶過。


    荊舟不置可否的笑笑,祁決繼續道:“那舟哥哥是答應還是不答應?”


    “好,”荊舟沉吟片刻道,“但是,我隻同你分享消息可以,到時候殺不殺祝衍,就各憑本事了。”


    祁決神色頓了頓,眼底閃過一絲殺意,片刻又平複了:“一言為定。”


    話音方落,兩人同時卸下腰間佩劍,將之交到對方手中。


    兩把被當做‘人質’的劍同時震顫不休,發出哀鳴。


    荊舟也懶得理,繼續斟酒,不喝完這壇子天在水他虧的。


    “換了劍,也答應了你的條件,喝完酒我能回去了吧?”


    “舟哥哥著什麽急?怕你不回去,家裏的小白兔睡不著?”


    “我這不得回去好好看話本,核對你說的真假。”


    “真又如何?假的又如何?”


    荊舟斟酒的動作一頓,沒言語,祁決笑:“那我給舟哥哥出個主意吧。”


    說著他湊近了,笑微微的對荊舟道:“如果是真的,舟哥哥就繼續喜歡我,如果是假的……舟哥哥就嚐試著喜歡我,如何?”


    荊舟微眯了眼睛,毫不躲閃的望向他眼睛:“嘖,鬼主可真不要臉。”


    祁決也撇了撇嘴:“以彼之道還施彼身,沒毛病啊。”


    荊舟喝完最後一杯酒,起身:“那,我先告辭了,多謝款待。”


    祁決起身相送:“不客氣,希望舟哥哥,常來。”


    荊舟轉身離開,祁決看著他的背影,麵上的遊刃有餘的笑轉瞬褪去,眼底湧出一些複雜的情緒。


    這種感覺於他自己而言,也是陌生的。


    最近越來越頻繁的夢到荊舟和祝衍融合為一個人,他不曉得是自己的心緒發生變化影響了夢境,還是因為夢境影響了心緒。


    他隻知道,有疑惑的、不確定的東西就自己去找答案去確認,等一切水落石出,如果確認了是自己想要的,無論該不該、能不能,他都會不擇手段去爭取。


    畢竟活這一遭,沒什麽比不留遺憾、讓自己痛快更重要了。


    這就是他的問心無愧。


    荊舟推開宅院的大門,祁決在後掐了掐手指,遮住視線的霧氣消散,月亮的清輝泄下,山路又出現在眼前。


    “舟哥哥還記得路吧?我就不送了。”


    “哦。”


    “那艘船,你隨意。”


    荊舟想,鬼主果然是翻臉不認人的,和自己做成了交易,歸程連送都懶得送了。


    而且祁決說來說去,洗腦的內容都是他荊舟喜歡祁決,這不是把人當棋子哄麽?


    雖然親手寫百萬字話本一事,確實不是常人能做得出來……


    而且自己確實能吃得下他做的飯菜……


    荊舟也沒法解釋,為什麽自己的心全程都在加速亂跳。


    隨他吧。隻能歸結為祁決長得太好看了,自己被美色迷了魂。


    就在他想著眼不見為淨,正要合上門時,津渡城方向炸開一聲巨響,血紅色的火光燒紅了半邊夜空!


    荊舟目光一凜,這是津渡城的求救信號,隻有城池遭遇鬼族入侵失守才會釋放,信號一旦發出方圓數千裏都能看到,各世家修士就會從四麵八方趕來救援。


    剛合上的門一下子被打開了,荊舟與祁決視線相觸,在荊舟開口質問前祁決就無辜道:“不關我事,我和你在此喝酒,什麽都沒做。”


    鬱辭和他的三個徒弟都在朝蓮燈會上,荊舟才懶得和鬼主掰扯,直接禦劍急匆匆的趕往津渡城方向。


    可惜這把埋泉不稱手,飛得要比長寂慢許多,祁決在後邊騎了一隻血雕趕來,很快就超過了荊舟:“要一起騎鳥不?舟哥哥還是想讓我送一程的吧?”


    “……”荊舟遲疑了一瞬,縱身跳到了血雕身上,祁決拉住他,幾乎是半抱著讓他坐在自己身前。


    趕時間,荊舟也顧不得這麽多了。


    “鬼主打算去做什麽?”


    “看熱鬧啊,看看除了我,還有誰能逼得嚴家引爆求救信號。”


    “不要搞事。”


    “舟哥哥放心,我沒這麽無聊,而且看在你的麵子上,我可能還能幫把手呢。”


    荊舟苦笑:“可真是謝謝你了。”


    “不用客氣。”


    “那麻煩你的血雕飛快點。”荊舟使喚起鬼主來,可真是順手得很。


    “……”


    祁決噎了噎,到底是加快了速度,不到半盞茶功夫,兩人已經抵達津渡城城郊。


    看著火光蔓延、滿目瘡痍的津渡城,荊舟和鬼主一時都有些愣住,轉瞬祁決笑道:“有意思,不知誰能搞這麽大陣仗。”


    幾個亂竄的百姓看到從天而降的荊舟,一看他是仙門道長的打扮,就哭喊著撲了過來:“道長救命!救救我!救救我!”


    “怎麽回事?”


    “凶獸…凶獸出來吃人了!吃了好幾個!”


    荊舟和祁決對視了一眼,幾乎異口同聲:“凶獸?”


    “對!白色的,渾身都是毛,一張口就能吞下十個人!城裏好幾百人都被吃了!”


    一向氣定神閑的祁決神色驟變:“在哪?!”


    早就被嚇得魂飛魄散的百姓差點被他吼得弄得一命嗚呼:“方才在、在秀芳街、現在不知道。”


    祁決二話沒說,火急火燎的朝南城的秀芳街禦鳥而去,留在原地的荊舟將一枚符紙遞給那位屁滾尿流的老哥:“拿著別怕,能保命。”


    “多謝道長!”


    荊舟在腳下灌注靈力,逆著人流朝秀芳街疾馳而去,一路上哀嚎遍地,因為逃難百姓互相踩踏,傷亡難以計數。


    秀芳街的人已經走空了,地上滿是殘胳膊斷腿,屍體堆疊血流遍地,一看就是剛被凶獸肆虐過的慘狀。


    祁決先他一步趕了過來,他顯然已經勘察過一遍,如今站在殘屍火海中,麵色微沉雙眉緊擰,荊舟迅速對附近進行靈查,並未見祝衍的蹤跡。


    荊舟走近:“鬼主認為,是不是祝衍?”


    祁決沉吟許久:“不像。”


    “嗯?怎麽說?”荊舟看到此番屍骸慘狀,以為□□不離十就是祝衍了,沒想到祁決直接否認。


    “阿衍很挑食的,這些髒東西他看不上眼,就算吃,也不會吃得這麽狼狽。”


    “……”


    “阿衍吃東西很講究,無論是食材還是吃法。”


    荊舟:“那鬼主認為作亂的是何物?”


    祁決聳了聳肩:“誰曉得是什麽下三濫凶獸,讓我空歡喜一場,無聊。”


    他話音方落,幾個仙門修士從火光衝天的巷子裏搜索完畢走了出來,其中一人正是鬱辭。


    “荊前輩!你可算…”他噎住了,麵露詫異,視線正落在荊舟身後、朝他微笑頷首的祁決身上。


    僅僅一眨眼,那位血衣翩翩、笑容裏滿是挑釁與邪氣的鬼主,刹那消失在亮如白晝的火光裏。


    “舟哥哥,我先走一步,有緣再見。”走之前,祁決的唇幾乎貼著荊舟的耳垂,聲音纏綿似情話。


    荊舟心髒狂跳,耳朵也有些紅了,以至於對上鬱辭的視線時,眼裏有些許來不及掩飾的慌亂。


    下一瞬,他終於反應了過來:“辭兒,怎麽回事?”


    鬱辭慌張的回頭確認了一遍,別的修士都在忙著處理殘屍,沒發現方才荊舟身後的鬼主,才鬆了口氣:“朝蓮會上,祝衍出現了,還吃了不少人。”


    “真是祝衍嗎?”荊舟皺眉,因為方才祁決的態度完全不像撒謊,而且以祁決對祝衍的感情,真是祝衍的話也不可能如此淡定。


    鬱辭重重的點頭:“我們雖然都沒來得及看清,但四足白毛、生食人禽這些特征都能對上。”


    荊舟略略一思考:“有七條尾巴嗎?”


    鬱辭一愣:“這…沒看清楚。”


    荊舟沉吟道:“現在還不能確定就是祝衍。”


    鬱辭皺眉,剛想質問荊前輩如何知道?難道是方才祁決同你說的嗎?他的話你信嗎?


    …可話到嘴邊他又生生咽了下去,隻點了點頭,又咬了咬唇道:“我認為,□□不離十了。”


    “你沒事吧?”


    說著,荊舟用靈息給他探了探。


    “我沒事。”


    “無所無謂、還有成妄呢?”


    “他們都在附近清理屍體,度化亡靈”


    荊舟點頭:“我去幫忙。”


    鬱辭突然拉住他的手:“荊前輩方才…去哪了?”


    荊舟突然語塞,鬱辭看向他,在火光中,這雙總是怯生生避開荊舟的眸子,此刻顯得格外認真且執著:“是去見了什麽人了嗎?”


    “我們不方便知道的…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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