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婆婆一臉尷尬的站起身,隨即指著外麵的老黃牛和怨魂說道:“楊先生,千萬不能讓那老鬼進來,老太婆我自認趕不走這老鬼,這次實在是有些丟人現眼了。唉,楊先生,看來還是要請你出手才行了啊……”說著,月婆婆撿起自己的竹籃子擓著,搖頭歎息的走了回來。


    師父轉身看著院門口的老黃牛和怨魂,似乎在向月婆婆說話,也似乎在向李牧的爺爺說話:“原本月婆婆是可以將這怨魂趕走的,不過有了這老牛在,老牛能夠幫他抵擋月婆婆的術法,所以月婆婆才會三退陰魂都不能如願。說到底,也不能怪月婆婆!”說完,師父緩步走到院門口,看了看李牧的爺爺,又看了看老黃牛。


    李牧的爺爺也是上下打量了師父一眼,轉而驚愕的說道:“沒想到這張家還藏著高人,這位楊道長,既然你是道門中人,應該為小老兒判個公道,他們張家意欲害了我的孫子啊!”


    “老人家,原本你是鬼,楊某不用和你說這些,直接便動手將你送進陰府,但……”師父說著,不禁扭頭看了一眼我身旁的李牧,轉而又說道:“但我們並非張家請來幫忙的人,而是跟隨李牧來的,本就是為了庇佑你的孫子李牧,你們李家和張家的恩怨糾葛,楊某沒興趣知道,但鬼就是鬼,無論張家待李牧如何,你已經死了,不能再對陽世間的一切有所牽掛,知道嗎?”


    李牧的爺爺聞言,頓時氣呼呼的說道:“楊道長,既然你也知道我孫子的事情,就不應該幫著他們對付我,我實在怨恨難平,必須讓張家人知道自己在做什麽錯事!”


    說著,李牧的爺爺猛地拍打了一下老黃牛,眼看著老黃牛馱著李牧的爺爺不管不顧的向師父衝撞而至,師父猛地掐二指點在老黃牛的額頭,然後大喝一聲“禁!”隻見老黃牛的前蹄,重重的落在地上,緊跟著,師父口中急急念道:“靈官使起千斤榨,泰山重的千斤榨,給你上起千斤榨,榨你頭榨你腰,榨你血水順河漂,抬不起頭,直不起腰,七柱冥香把你燒。千人抬不起,萬人拉不起,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咒語念罷,隻見老黃牛渾身一顫,轟然如一座大山崩塌下來,整個牛身重重的趴在地上,再也起不來了。


    這是茅山派的千斤榨,可將對方無力是人還是鬼邪,一旦用此法,便能將其禁錮在原地,除非解法,否則到死都不能動彈分毫。沒想到師父能夠想到這個法子,實在是讓我眼睛一亮,隻可惜我修習茅山術這麽久,都是師父用出來的術法,我才能及時想到,而讓我臨機應變,我卻是徹底的蒙圈。


    唉,還是和師父有著極大的差距啊……


    騎在牛背上的怨魂,也就是李牧的爺爺麵色大驚,他慌忙拍打著牛背,但無論如何拍打,老黃牛仍然隻是發著無奈的吼叫,卻不能動彈分毫了。而此刻,師父從袖口中抽出一張符紙,屈指一彈,一縷火焰瞬間竄騰,緊接著被師父打了出去,口中大喝一個“退”字!


    火焰從牛背上麵一閃,隻見李牧的爺爺火急火燎的躲閃了開去,如此,怨魂便是從牛背上麵徹底的退走了!


    李牧的爺爺驚慌失措的向師父跪下,並磕頭求饒道:“求楊道長饒命,小老兒也是為了孫子才不得不大鬧張家,早知道楊道長道法通玄,便不敢胡亂造次,還請楊道長放過小老兒一條生路……”


    “生路?!”


    師父冷哼一聲,緊接著說道:“你已經是個鬼了,還有什麽生路?若非楊某在此,張家恐怕真的要被你大鬧得天翻地覆,到時你的孽障盈滿,必遭十八層地獄之苦,你可知道嗎?!”說著,師父扭頭看了一眼老黃牛,此刻老黃牛的鼻子上還在冒著鮮血,隻因剛才被月婆婆用那尖銳的錐子刺破,看到這裏,不禁讓師父皺了皺眉。


    李牧的爺爺急忙說道:“小老兒自知罪孽深重,不該久留世間,為子孫平添禍端,承蒙楊道長教化,小老兒願意回到陰間去,隻是……隻是我的孫子小牧……他……”說到這裏,李牧的爺爺已經老淚縱橫的看著我身旁的李牧,而李牧再也抑製不住,飛快的跑到爺爺的跟前,撲通跪下,爺孫倆抱頭痛哭。


    此情此景,如何不讓人潸然淚下。但我有些不放心李牧的爺爺,他現在還是個怨魂,萬一順手把李牧帶走,那可怎麽辦?我急忙來到李牧的身後,準備隨時出手拉開李牧。


    而師父輕歎一聲,說道:“有楊某在此,你大可不必牽掛小牧了,安心回到陰間,重新投胎轉世去吧……”說著,師父及時的向我使了個眼色,我急忙一把將李牧拉開,此刻,李牧情緒激動的掙紮著,伸手要去抓爺爺的手,但陰陽殊途,師父猛地抬起腳跺了地麵三下,隻見李牧的爺爺眼含淚水,身影緩緩消散在我們的視線裏。


    回過頭,師父再次歎道:“小牧,你爺爺的怨念之氣,皆是因為你而起,他擔心你在陽世間過不好,故而心中積怨,但這種怨念之氣並非為了自己,所以還算容易化解,他現在已然悔過,願意回到陰間去選擇重新投胎轉世,你也不應該再抓住不肯放手,俗話說人死不能複生,你要節哀才是啊!”


    “嗚嗚嗚……爺爺!”李牧似乎聽懂了師父的話,也似乎沒有聽懂,還是掙脫開我的束縛,仰頭大聲了哭喊了起來。


    我還想阻攔,卻是被師父製止,師父靜靜的看著李牧發泄完心中的憋屈,才讓我把李牧攙扶起來。雖然事情如師父所說的這麽簡單,但我深知若非師父用茅山道術震懾住李牧的爺爺,恐怕他胸口的怨念之氣,非但不能化解,還有可能變本加厲了啊!震懾在前,感化在後,實乃辟退陰魂的唯一方法!


    回過頭,李牧慌忙來到老黃牛的跟前,看著老黃牛鼻子上的血逐漸凝固,且急急的向師父問道:“楊先生,老牛怎麽起不來了?它會死嗎?”


    師父搖頭,說道:“你們站一邊去,我剛剛用茅山千斤榨壓住了這頭牛,也是迫不得已,現在你爺爺已經回到陰間,我可以為它解開千斤榨了!”說著,師父緩步來到老黃牛的跟前,伸出手撫摸著老黃牛的額頭,我急忙拉著李牧來到一邊,生怕那情緒不穩的老黃牛再出現什麽變故。


    緊接著,師父口中急急念道:“奉請九牛祖師造起,陽九牛,陰九牛,快快起,你若不起,九牛造起!”咒語念罷,師父揮劍指在牛的額頭畫出一道符咒,然後輕輕拍了牛的額頭三下起身閃開。


    隻見老黃牛張口發出一道沉悶的“哞”聲,然後霍地站了起來,李牧急忙跑到跟前牽住老黃牛頭上的繩子,轉而向師父感激的說道:“謝謝楊先生!”感謝之餘,李牧哽咽著撫摸了一下老黃牛的脖子,然後將老黃牛拴在大門口處。


    師父輕歎一聲,搖了搖頭,轉而和我一道回了院子內。此刻,張父和張母滿臉激動的迎了出來,張父更是感激涕零的說道:“楊先生,您可真是道法高深,先前都是我們張家有眼不識泰山,還望您大人不記小人過,別和我們鄉野村夫一般見識。還有就是太感謝你幫我們張家解圍,此恩此情,我們沒齒難忘!”


    “你們如果真知道感恩,應該多為李牧著想,他對你們的女兒一往情深才會答應辦冥婚,但這並不代表你們張家就能自私妄為!”師父瞪了張父一眼,接著又說道:“唉,既然事情已經鬧到這一步,你們張家和李家的孽緣,也應該有個了解了。現如今已經是後半夜的醜時,冥婚的最佳時辰算是錯過了,也隻能明晚再辦。”


    師父剛說到這裏,但見月婆婆低著頭,擓著竹籃,默默的走了出來,並向張父說道:“張事主,老太婆我無能啊,沒想到有楊先生這樣的高人在,早知如此,老太婆就不應該來此丟人現眼,辦冥婚的事情還是交由楊先生料理吧,老太婆告辭了……楊先生,請恕老太婆眼拙,剛才看到楊先生使用茅山法術,才明白楊先生原來就是茅山派密宗宗師楊遠山,唉,多有得罪之處,還請見諒!”


    “月婆婆不必如此,皆因今晚出現的變故比較特殊,才讓月婆婆的術法每每失靈,但月婆婆養鬼仆之事,楊某本不該多說什麽,但養那東西,傷及陰德,月婆婆應該深知其中的利弊得失,還望月婆婆多多珍重。”師父認真說道,並向月婆婆抱拳一禮。


    月婆婆默默的點了點頭,轉身走了出去。張父和張母更是一臉尷尬的目送月婆婆離去,才回過頭向楊先生說道:“楊先生,要不這冥婚就不辦了吧?經過這些事,我們已經知道自己有很多地方對不住李家,也不想再拖累小牧那孩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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