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一部分的疑惑,是源於那害人且不斷作怪的紙人,賈文柏既然從未沾染到紙人,又怎麽會死的這麽離奇?至於賈文柏的父親賈仁正之死,心髒病突發,倒也說得過去,唯獨那賈文柏,我必須盡快弄清楚,明日也好和師父說個清楚,以免師父問起我來此的收獲,我若是一問三不知,定會挨師父痛罵了。


    聽到我的話,村支書和另一個管事兒的老輩兒人相視一眼,轉而向我說道:“按理說在賈仁正未出殯之前,他兒子的棺材是不能隨便接觸的。不過二狗先生不同,你和你師父都是能夠搭救我們霞洞村村民們免於危難之人,若是你要看,倒也是可以的。不過我們畢竟是負責管事的,我還是要去詢問一下主人家的意見。”


    說著,村支書快步到了旁屋問了賈母,隨即便帶著我去了院子裏的小房子跟前。打開門,並點著一根蠟燭,果然看到一副薄棺擺放在裏麵,唉,看到這副棺材,再看看靈堂內的棺材,著實是讓人傷感,一門兩命,父子雙雙離世。這無論放在上麵人家,都是讓人無法接受的現實。


    在村支書的幫助下,緩緩推開了棺材蓋子,隻見裏麵一具年輕的屍體,靜靜的躺著,衣服已經換好,一身整整潔潔。看到這裏,村支書和另外一個老頭兒皆是一臉傷感的輕歎了一聲,閃身站到了一邊,留出空地給我。我彎身仔細觀察了一下這具屍體,表麵倒是沒什麽,倒是這屍體的眼皮和嘴唇上,布滿了一抹青黑之氣,隨之,我又看了看屍體的指甲,果然也是同樣的顏色。


    這下我明白了……


    “村支書,把棺材蓋子合上吧。”我輕歎一聲,接著說道:“我們到外麵再說。”


    站在院子裏,仰頭看了一眼天色,這會兒月亮已經消失,四周一片漆黑,或許正是黎明前的黑暗。想必不久之後天就亮了吧,然而,我的心情並沒有因為天將亮而感到舒暢,反而和霞洞村的災禍一樣,陰鬱而無法解開。不多會兒,村支書二人鎖上門走了出來,向我問道:“二狗先生,你可是看出了什麽問題?”


    “嗯。”我點了點頭,接著說道:“賈文柏之死,乃是因為陰煞衝體所致,陰煞衝體所表現的跡象是青黑之氣,但他所衝撞的陰煞之氣很明顯不是太嚴重,但他卻死了,這一點,或許和他當時的身心的傷痛有關。哀莫大於心死,一個人若是沒有了求生的念頭,那麽隨便一點打擊,便可要了這個人的命!”


    村支書追問道:“二狗先生,陰煞衝體,那陰煞之氣,難道就是指那怨鬼王憐香?”


    我搖了搖頭,說道:“我也不知道,或許是,也或許不是。憑空去說,是很難說出個所以然來的。但賈文柏之死,和王憐香有很大的關係,這一點是可以肯定的,但凡是被陰煞衝撞而死的人,死後會被押送到枉死城受過,現在我明白了那王憐香為什麽怨氣更盛。因為即便賈文柏死去,他們也不能在一起。”


    村支書不解的問道:“那為什麽賈文柏死後和王憐香死後,卻是在兩個不同的地方呢?”


    我苦笑一聲:“天機不可泄露。”其實真要我說,我也未必能說出個究竟來,但大致應該能猜到,隻是這些事情,已經不屬於陽世間的範疇,故而決不能隨便說出去。說出去便是泄露天機。


    賈文柏是被陰煞衝體而死,但陰煞之氣較弱,並不足以真的要了一個人的命,而賈文柏卻死了,這說明賈文柏是自己放棄了自己的生命,並不屬於到了陽壽的盡頭。但凡陽壽未盡,必然是要押送到枉死城受過的,將陽壽抵消,才能重新投胎轉世。而王憐香不同,雖然同樣是年紀輕輕就死了,但王憐香並未一心求死,她先是被父親毒打,之後患病而死。


    但凡有災病所致的死亡,通常就是壽元已盡,她的陽壽就這麽多,過完了,自然是要走的。現在他們雖然都死了,但一個被關押在枉死城,一個在陰陽兩界浪蕩無依,倒也是有緣無分,終究生生死死都不能在一起。既然死了之後都不能在一起,王憐香的怨恨暴增,倒也說得過去了。


    但她為什麽會一直留戀在陽世間,不肯回到陰間呢?這一點讓我想不明白?難道是和那個配冥婚的紙人有關?可是以王憐香如今的怨恨之氣,那紙人區區一道靈魂之體,又能拿王憐香怎麽樣呢?而且很明顯王憐香的陰魂所在之處,根本不見那紙人的靈體出現,這其中究竟藏著什麽隱秘?


    雖然剛剛送來的幾個紙人已經被我焚毀,但之前兩次的紙人,都是如何解決的?是否都已焚毀?是否不會再有人出事?!


    轉眼間,天色逐漸放亮,隻是沒有看到日出,而是陰雲密布之貌。或許這天色也在為霞洞村的災禍而平添了幾分哀傷之情,我再次想到一事,不禁向村支書問道:“村支書,我能否再麻煩你一事?很重要!”


    村支書忙點頭道:“二狗先生,有事盡管吩咐,隻要能解決掉我們霞洞村麻煩就行。”


    我遲疑了一下,但還是說了出來:“我想去看看那王憐香的墳墓!”


    “這……”村支書有些為難的說道:“那王憐香現在在村子裏鬧得那麽凶,大夥兒都對她避而遠之,二狗先生怎麽……當然,二狗先生是道門中人,自然是不懼這些,正好現在天也亮了,如果二狗先生要去,那我們吃過早飯,我再找幾個人,我們一塊兒去。隻因那王憐香埋葬的地點有些偏僻,是在一個人不經常去的山腰子上麵,人多也能壯膽不是?嗬嗬!”


    看到村支書的擔憂和懼怕,我深感理解的點了點頭,隻要能看看王憐香的墳墓,怎麽做都行。因為師父說過,對付那些窮凶極惡的惡鬼怨魂,最直接有效的法子,就是找到其屍骨,或許能在王憐香的墓地找到克製她的法子。不過,我要去墓地的用意,並不單單是找尋克製之法,而是想了解另外一件事,那就是王憐香的冥婚,以及配冥婚的那個紙人。


    我前後想了一下,王憐香的父母就算是再怎麽愚蠢,也不可能不明白那紙人是偷來的,偷別人家的紙人和自己的女兒配冥婚,就算是傻子也不應該這麽做。既然如此做了,他們肯定還有其他法子妥善的處理過,嗯,找到了這個原因,就能找到賈文柏之死的真正原因,還有王憐香為何浪蕩無依的在霞洞村流連忘返的緣由,甚至從而引出其他一名死者葉青杉的死因。


    簡單的吃過早飯,我便隨著村支書回到了村裏,白天陽氣鼎盛,那些陰魂就是再厲害,也不可能出來遊蕩。所以白天行事還是不錯的選擇,至少對於我這個半桶水的小道士而言是這樣,當然,對於師父來說,通常沒有任何時間限製,除非有特殊的時辰才能做的相應法事。


    唉,也不知道師父什麽時候才能趕過來。對了,師父不知道這霞洞村的路怎麽走,那他和田胖子怎麽趕來呢?嗯,除非押著那個博玄山一起來,博玄山肯定知道路。一路上胡思亂想的來到了村支書的家裏,隨即村支書讓兒子到村裏召集了幾個身強力壯的莊稼把式聚集在村支書的院子裏。


    趁著外麵召集人,我在屋內向村支書說出了自己的想法:“村支書,你是村裏說話最頂用的,可否再幫我打聽個事兒?”


    村支書忙給我倒茶,並隨口說道:“什麽事?二狗先生不必客氣,隻要我能辦到的,一定幫你打聽到。”


    “這件事關係重大,務必要打聽清楚。”我頓了頓,端起茶水抿了一口,才說道:“當時王孝賢夫妻倆為女兒王憐香配冥婚一事,雖然瞞住了村民們,事後才被村民們知道,但他們配冥婚,也不是隨便就能配的,這冥婚必須懂陰陽行當的人才能幫他們,我想讓村支書幫我打聽的,就是這件事,誰幫王憐香配的冥婚,又是用的什麽法子?這個,村支書能否打聽得出來?”


    “這個……”村支書頓時有些為難,但很快又說道:“要說十裏八鄉的尋找一個懂得陰陽行當的人,倒也能夠找到,不過當時王孝賢夫妻倆做這件事做的十分隱蔽,如果要打聽,恐怕需要一點時間。但我相信也要不了多久,因為但凡是陰陽行當裏麵的人,相互之間都應該了解,誰會配冥婚,誰會看風水,誰會算命卜卦等等,這樣吧,我待會兒讓我兒子,另外再找兩個人,務必盡快打聽出二狗先生想要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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