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大叔迫切的神色,我不禁愣了半晌,要說柳莊的情況,說玄乎些,也的確有可能是邪祟為禍,但也極有可能是風水作怪,當然也不排除是什麽疾疫類的東西禍害了柳莊的村民們。在沒有弄清楚柳莊的情況之前,我不敢誇下海口能解決柳莊的問題,尤其是這個時候,我和師父正準備趕往西湖附近尋找祖師信物,若是管了不該管的事情,師父定又會罵我了。


    經曆了這麽多,我深知不能再魯莽行事,更不能再給師父平添無謂的麻煩。想了想,我先是點頭,爾後說道:“大叔,雖然我是道士,家師也在鎮上,但我們若是不清楚你們村子的情況,也就沒辦法幫你們。而且,致使村子裏死那麽多人,也有可能是某種疾疫……這樣吧,你先和我仔細說說你們柳莊起初是什麽時候開始死人的?還有,那些死的人都是什麽症狀,當時村子裏發生過什麽別的事情沒有?”


    聽到我的話,大叔的神色竟又是暗淡下來,他輕歎一聲,搖了搖頭,似乎對我也不抱什麽信心,或許是聽出了我的話語中略顯幾分推脫之意吧。我怔了怔,急忙又說道:“大叔,你還是說說吧,如果真是柳莊觸犯了什麽忌諱或者是衝撞了什麽風水邪煞,我不能幫你們解決,至少我師父能夠出麵幫你們!”


    大叔的眼睛又是一亮,憨厚地笑了笑,說道:“小兄弟,無論你們能不能幫我們,就衝小兄弟你的這份心,我也和你說說我們柳莊的禍事……”


    隻聽到大叔將柳莊的情況一五一十的告知了我,原來大叔名叫柳童生,乃是柳莊土生土長的莊稼人,他原本有妻子有孩子。但……半年前,有家村民蓋新房子,結果挖地基的時候竟挖出了一條龍溝,所謂龍溝,在民間來說就是一條小龍脈,若是占住那樣的宅子,日後必定家運昌隆,不過這樣的宅子,若是風水太好,住在上麵的人也得能夠壓住才行。


    一般富貴命安享富貴地,若是命薄如紙,或者是無福之人,是不能住在風水絕佳之地的,因為這樣的風水佳地,福薄之人住在上麵,不但不能轉運,還能遭到反噬,變成一處凶禍之地。民間有句俗話叫命硬壓福地,大致也就是這麽個理兒,那村民可謂是福薄如紙的人,剛挖開了龍溝,當天,自家老婆就無端端的瘋掉了!


    村裏有老輩人,多少有些見識,一看那人挖出了龍溝,便深知這宅子可不是他這樣福薄的人家能夠住的,當即讓其停手,不要再蓋房子了。但看到自己的老婆都瘋了,他也是氣得吃不下飯睡不著覺,不顧其他村民們的反對,咬牙切齒的繼續挖了下去,但地基還沒打起來,他的兒子和同村的小孩兒到池塘玩水,被人告知淹死在水中。


    那人也算是瘋了,地基也不準備打,發瘋似的就著坑往下挖,一連挖了兩天,竟是挖出一條通道模樣的地下裂縫,那裏麵,卻已經不再是什麽龍溝,而是一堆堆森森白骨!


    村民們看到那人竟然賭氣挖出了埋藏在地下的白骨,一下子驚動了全村的人,大家都拿著鐵鍬和?頭到那人的宅子上挖。不挖還好,三天後,村民們竟然翻遍了全村,幾乎各家各戶的地下,都有瘮人的屍骨出現。村民們發現情況不妙的時候,已經晚了,那些參與挖屍骨的村民,第二天天沒亮,都離奇的猝死在床上,連床都沒下來。


    而且那些死的人,死狀很是怪異可怕,渾身青黑之色,七竅之位更是長出了綠色斑點狀的詭異之物,但凡與那些死者接近的人,老婆、孩子,盡皆丟了命。村民們知道犯了忌諱,忙四處找高人料理這件事,但請來的人還沒進村,便搖頭擺手著跑了個無影無蹤。當時村長本想扛住這件事,召集一些村民重新把那些地下裂縫再補上,並將那些坑洞原封不動的埋在地下。


    但這麽一來,村民們雖然不再詭異的死去,卻是一家家出現了更加古怪的事情。


    有人莫名其妙的上吊死了,有人稀裏糊塗的喝藥死了,還有人,一頭紮進池塘淹死了。諸如此類,接連幾個月,把村民們嚇得魂不守舍,皆是不知道柳莊到底怎麽了,究竟惹了哪一位凶神惡煞。打開是不對,但重新埋上了,似乎更加不對了,就連那位老村長,也不知道什麽原因發瘋跑了。


    “跑了?”聽到這裏,我忍不住插話道:“童生叔,那村長發瘋後,跑到了什麽地方你可知道?”


    童生叔搖了搖頭:“當時柳莊那麽大一個村子,一下子全亂套了,城鎮都派了好幾撥人下來查,但都不知道什麽原因,為了安定附近村子的村民們,那些城鎮的人便謊稱我們柳莊發生了疾疫,說我們患了什麽傳染病。於是但凡和我們柳莊有牽扯的親戚都不再來柳莊,一夜之間,我們柳莊好像從這個地界神秘消失了,活下來的村民們,有的能走就走了,我……”


    我看著童生叔,問道:“你怎麽了?”


    童生叔深深地歎了一聲,說:“當時我在外地打長工,回到家後,我妻子和兒子已經過世了……聽鄰居說,我兒子當時也湊熱鬧,幫他們埋了土,結果……唉!我不是不能離開,隻是我妻子和孩子都在這裏,我要守著他們,直到我死……”


    我被童生叔的話,深深的觸動,各自沉默了好半晌,我才開口問道:“童生叔,那你們是怎麽想到住在河對岸的橋洞下麵的?而且你們現在都好好的,好像柳莊的禍事,並未蔓延出來!”


    “嗯。”童生叔點了點頭:“有的村民不顧一切的離開了村子,就連自家親人的屍體也沒來得及掩埋入土,漸漸的,剩下的人根本不多了。我們這些人收集全村的財物,變賣的變賣,最終購買了棺材,把村子裏村民們的屍體裝了進去,擺放在他們各自的家中,然後就來到了這河對岸的橋洞內。說起來也是奇怪,原本我們這些人還在柳莊那邊的時候,一個個麵黃肌瘦,各自不適,可我們過了河之後,僅僅一河之隔,卻是在當天便安然無恙,身體的種種不適,也都奇怪的好轉。”


    鬼神不過河,地有地神,河有河神,看來柳莊的問題,並非什麽疾疫所致,極有可能是……


    “小兄弟,你在說什麽?”突然,就在我嘀嘀咕咕的念叨時,童生叔詫異地看著我,問道:“小兄弟,說了這麽半天,我還不知道你和你師父都叫什麽,在哪座仙山修道呢?”


    我忙抬起頭,說道:“竟是忘記說了,童生叔,我叫二狗,我師父楊遠山乃是茅山派密宗宗師!”


    “楊遠山……茅山派楊遠山道長?!”童生叔竟是睜大雙眼看著我,很快想是在回憶什麽,低聲說道:“記得前些日子我在街上賣藝,遇到一個路過的老先生,那老先生僅僅是在我麵前掐指算了算,便說已經知道我家的情況,我看他像個道門高人,就求他幫我們柳莊平掉這件禍事,但他卻說他並非是道門中人,雖然能夠卜算出我們柳莊的情況,卻無法解決這個難題。不過他臨走的時候告訴我,除非我們柳莊的人有幸遇到兩個人,哪怕是其一,也能化解此次的劫數。其中一人名叫穀譚的,還有一個人叫楊遠山,他們分別是茅山派密顯兩大宗師,除他們二人之外,世上再無人能化解我們柳莊的災禍。二狗兄弟,沒想到,沒想到你竟然就是楊先生的弟子啊!”


    我張了張嘴,呆呆地向童生叔問道:“童生叔,那位老先生叫什麽名字?你可知道?他好像對我師父還有那個穀譚很了解的樣子……”說罷,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歪著頭抓了抓下巴,這個人就算不能化解柳莊的事情,單憑掐指一算便知曉柳莊的災禍,可見此人也非尋常之人了。


    師父說過,天下之大,能人異士甚多,有些人大隱隱於市,有些人小隱隱於山林,卻很少過問世間之事。總之世間不乏高人存在,而且這江南高人無數,就是不知道那位老先生是誰了!


    童生叔低頭想了想,突然抬起頭說道:“這個我倒是知道,因為那老先生走後,我周圍的幾個賣藝人似乎認出了他,並稱呼那人為青乙先生,說他是術數門中的大家,在江南一帶很有名望,而且道門中人,也多與他有來往。不過我們這些小百姓,也很少知曉玄門中的事情,所以當時沒認出他來,不過,他至少也為我們指出了一條明路。”


    說到這裏,童生叔一臉激動的看著我,仿佛看到我,便是看到了我師父楊遠山。


    青乙先生?青乙先生……我怎麽聽到這個人的名字,感覺那麽熟悉呢?可我從未來過江南,根本沒見過這等高人啊……青乙先生……青乙……啊?難道是……我猛地拍了一記後腦勺,怔怔地看著童生叔說道:“我想起來了,南青乙北陽朔,術數門中兩大家,南青乙在江南一帶,而北陽朔在北方頗具名望,難怪我會覺得這個名字熟悉,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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