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聽師父的話語,嵐嫂微微笑了笑,反問道:“那楊道長為何遲遲不肯動手?”


    “這……”師父一下子被嵐嫂問得啞口無言,遲疑了片刻,師父苦笑道:“楊某對付鬼邪之物自認綽綽有餘,然而對於世俗間的愛恨情仇,卻是不知從何下手,喜子家的事情,可是讓楊某有些難辦啊……雖然定住了那惡鬼,但除掉也不妥,不除更加不妥,楊某現在進退維穀,一籌莫展!”


    嵐嫂聞言,溫和地笑道:“也難怪,楊道長道法精深,想必早已超然物外,對於世俗間的男女愛恨,自然也就束手無策。若是楊道長信得過我嵐嫂,不妨讓我單獨和喜子說兩句話,我本是世俗之人,對於世俗間的事情,也了解一些,或許我能幫楊道長妥善的化解這件難題。”


    師父當即抱拳一禮,微笑著說道:“那就再好不過了,隻是那惡鬼……”


    我看師父不把這個惡鬼除掉,是不會善罷甘休的。不過若是我,也定然不會放過這隻惡鬼,留著它,隻會對附近的百姓造成禍端。


    嵐嫂扭頭掃了一眼那牆壁上的一團黑氣,微微點頭,說道:“有時救一人,也不得不找個權宜之法,若是太過剛直,難免會造成不必要的變故發生。楊道長,請相信我,無論怎麽處置,不單單喜子轉危為安,就連此地的百姓,也不會再擔心禍事的發生。”


    師父皺了皺眉頭,遲疑了一下,也沒有點頭,更沒有搖頭,而是默不作聲的向我使了個眼色,示意我們出去。


    跟隨師父走了出來,但見內屋的房門,被嵐嫂關上了。


    我不禁有些詫異,剛才嵐嫂所說的話,究竟是什麽意思呢?而師父好像聽明白了,可我怎麽想都想不明白,忍不住,我開口向師父問道:“師父,那嵐嫂剛才的幾句話是什麽意思啊?我怎麽聽不懂啊?”


    師父隻是盯著內屋外的窗戶,沒有回答我,過了好一會兒,我突然看到嵐嫂從裏麵把窗戶打開了。我麵色一怔,呆呆地看著那團黑氣從窗戶口竄了出去,原來,原來嵐嫂剛才的話語,是暗示惡鬼不能除,也或者是除不除都得在保住喜子的命的前提下。師父一直默不作聲,看來也是極不情願看到這一切,所以才沒有回答我。


    又過了一會兒,內屋的房門被打開,嵐嫂擓著竹籃緩步走了出來,手裏提著師父的桃木劍,在走到師父跟前時,歉意地笑了笑,並將桃木劍交還給師父,然後扭頭向著大門外走去。直到嵐嫂消失在視線裏,我恍然回過頭,看著一臉陰晴不定的師父,這個嵐嫂也太神秘了,剛才走的時候一句話也沒說。


    那屋子裏的事情到底解決清楚了沒有啊?


    惡鬼被她放跑了,師父卻也能忍得住,看來師父是實在沒辦法可想,才不得不任由嵐嫂那麽做的。很快,師父和二爺還有麻六一同走了進去。


    此刻的喜子,臉上的悲傷竟是消失不見,看到師父,當即跪在師父的麵前,恭敬的致歉:“多謝楊先生手下留情,若是先前有得罪楊先生的地方,還請楊先生多多海涵。”


    師父趕忙將喜子攙扶起來,並歎息道:“那惡鬼……你丈夫的魂魄還會回來嗎?”


    喜子聞言,微微搖頭,說道:“他不會再回來了,嵐嫂和他簽了一份什麽契約,並告訴我,隻要嵐嫂手中的契約不燒掉,他再也不能回來。村子裏的村民們再也不用擔心了。”


    “哦?”師父詫異地看了一眼外麵,緩緩扭回頭,問道:“那你的心結可曾打開?”


    喜子點頭,說道:“我不再有什麽心結,多謝楊先生關心。”


    師父怔了怔,隨即點頭,說道:“既是如此,那好吧。多有打擾,我們也該告辭了。”


    說著,師父一臉淡然地向眾人抱拳一禮,然後招呼我走了出去。但二爺卻是及時的攔住了師父,並笑著說道:“楊先生,你也勞累了許久,怎麽說走就走啊?不如留下來歇息歇息,我們奉上茶水招待一番,也讓外人知道我們村子不是不懂禮數之人。”


    師父顯然對於放走惡鬼一事心有不悅,眼看師父要開口拒絕,我急忙搶先一步笑著點頭說道:“二爺如此盛情,那我們怎能不通情理,師父,在村子外麵我們就四處找水找吃的,我更是餓得前心貼後背,現在二爺如此挽留,我們怎能拒人於千裏之外呢?還是留下來吃點飯喝點水歇歇腳再走吧?”


    “你……”師父皺了皺眉頭,但看到我如此期待的眼神,師父搖頭輕歎一聲,說道:“既如此,也罷,我們就叨擾了!”


    二爺聞言,忙笑道:“不礙的不礙的,原來你們連飯都還沒吃,還在餓著肚子呢,趕緊到我家去,我讓我家老太婆做點好吃的好喝的,招待招待楊先生,快請快請!”


    來到了熱情好客的二爺家,果然給我們做了一桌的好飯好菜,我是不管不顧的狼吞虎咽起來,而師父隻是喝了點茶水,似乎他盡是心事,並無胃口吃飯,在一旁和二爺聊了起來:“二爺,但不知那位嵐嫂,是什麽人?看你們對她如此畢恭畢敬,想必她在這鳳凰嶺一帶,也是有些身份的人吧?”


    二爺聞言,嗬嗬笑道:“那是自然,不過在鳳凰嶺,比嵐嫂有身份的多的是,隻是我們這裏還隻是在鳳凰嶺的邊緣地帶,比較荒涼的地方,能有嵐嫂那樣的人為我們解病消災,我們自然是對她敬仰有加,嗯,嵐嫂幾十年前不知什麽原因從鳳凰嶺內的寨子搬了出來,一個人生活在我們附近的山坡上,她的醫術非常高明,而且蠱術也非常的厲害,所以附近的人對她是既敬畏又懼怕。”


    “哦?”師父聞言,當即再問:“那這位嵐嫂姓什麽叫什麽,你們可知?”


    聽到師父的話,我連忙抬起頭看了過去,師父怎麽對這個嵐嫂這麽關注?但二爺緊接著說的話,卻是讓我又是一驚……“哦,這個我們都知道,至於尊稱她為嵐嫂,也是我們這些村民們自發叫習慣的,她原名之中,就有個‘嵐’字,全名叫石嵐……”


    石嵐?!龍婆的唯一一個徒弟不也叫石嵐嗎?難道就是她?!聽到石嵐這個名字,我剛喝進嘴的湯,頓時嗆了出來,差點從我鼻子裏噴出來,給我嗆得麵紅耳赤,而師父也是驚愕地張了張嘴,半天沒說話。對於我們師徒的巨大反應,二爺驚詫不已,他不明白發生了什麽事情,當即問道:“楊先生,有什麽不妥嗎?你們這是……”


    師父當即微笑著搖頭,說道:“沒什麽,對了,二爺可知這石嵐住在那座山的山坡上麵?”


    二爺狐疑地看了看師父,又詫異地看了看我,隨後緩緩平複了一下,才微笑著說道:“知道知道,嵐嫂就住在西邊不遠處的一座荒坡上,她早些年讓人在那上麵修建了一所宅院,諾大的宅院,就她一個人在裏麵住著,我們都想不通,她為什麽從鳳凰嶺搬出來,獨自一人住在一個荒涼的地方,她有沒有家人,家人在什麽地方,我們都無從得知,也沒人敢去問。嵐嫂的話不多,也不喜歡聊天。所以我所了解的就這麽多,而村民們自然也就知道的更少了。”


    師父聞言,點頭說道:“我知道了,多謝二爺相告,前番那嵐嫂也算是幫我妥善的處理了喜子家的事情,我想去山上拜訪一下嵐嫂,順便答謝一番。所以剛才多問了一些,還望二爺不要見怪。”


    “哦,不礙的不礙的,嗬嗬!”二爺微笑著搖頭,很快又歎了一聲,說道:“對於喜子家的事情,我也是非常的後悔,想當初喜子和麻漢彪鬧得那麽凶,若是當時任由他們順其自然,是聚是散都不去管,想必喜子也不會過得這麽淒慘痛苦,她和麻六確實應該在一起,不過現在這麽一鬧騰,我也不想再管他們的事情了,看喜子自己拿主意,她若是真的放下了這段恩怨,再和麻六走到一起,我想村民們也不會反對,畢竟麻漢彪過世了這麽久,她一個女人家的也不容易。”


    對於這些,師父隻是靜聽,沒有多餘的話說,畢竟他先前就是因為喜子家的一團亂麻似的恩怨情仇而束手無策,這些世俗的愛恨,師父並不想多作理會。


    見我吃飽飯,師父便站起身,向二爺抱拳一禮,說道:“多謝二爺盛情款待,我們還要趕路,就此告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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