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幾天,李如洗頗為忙碌。


    他們的四合院意外地升值非常快,兩個中介一個說掛兩千萬,另一個說掛兩千二百萬。李如洗自然選擇掛兩千二百萬,這樣還能有個往下砍價的空間。


    然後這幾天竟然來了七八撥人看,個個都非常心動,對她的裝修格調和院子讚不絕口,有三個人當場或當天晚上就說要,其中一個中介也狡猾,就直接跟人家說已經有人定了,定金交到他手裏,他還沒給房主而已,結果就有一個小土豪一下子說自己願意給漲到兩千四百萬,請他接受他的定金。


    中介朝她邀功,李如洗答應事成給他個人兩萬好處費。


    那年輕男孩高興壞了,連聲感謝,又跟她聊天說:“李姐,不瞞您說,現在市麵上的四合院都算稀缺,但是在售的也有幾十個,根據位置和房屋裝修情況不等,大概連院子每平米售價在十萬到二十萬的都有,您這個呀,如果是沒建好房子沒裝修的,充其量也就是一千八百萬到兩千萬之間,但我覺得您這個能好賣,所以才跟您說掛兩千二百萬……為啥好賣呢?一來小,總價低,二來您拾掇得實在太漂亮了,裝修得也是一看就特別洋氣,品質感特別高,不瞞您說,我走進來都看呆了!那時候啊,我就知道,一準好賣……”


    做四合院的高端中介也都比普通的房屋中介要求要高,李如洗聯絡的這兩個,竟然都是一本學校的碩士畢業,雖然不是太好的學校,但是也頗令她驚訝,因此對他們也一直比較客氣。


    可眼看這男孩因為高興準備長篇大論,雖然人人都喜歡被人誇,李如洗還是覺得自己時間寶貴,便打斷他說:“你跟買方說清楚了我可以先簽合同收全款過戶,但是半年後才能交房嗎?”


    對方連忙在電話裏說:“說清楚了說清楚了,放心吧姐。”


    於是便約了第二天去簽合同,陳琢理也請了一天假一起去的,對方先付了一半錢,另一半一個月後付,付清當天過戶。


    反正李如洗也要一個月的時間預約還貸款,還完貸款才能過戶。


    李如洗說到做到,出來就給那個中介男孩子轉了兩萬塊錢。


    賬戶裏躺著一千二百萬,感覺有點不真實,如果不是因為生命都在倒計時,李如洗說不定都覺得飄了。


    她跟陳琢理商量:“還完貸款之後,咱們先把當初父母讚助咱們的錢還了,嗯,還雙倍吧,當利息。當年那套房一百多萬,你家和我家各出了三十萬做首付和裝修的,這個四合院買了重建的時候,我爸媽支援了六十萬,也就是說你家一共給了三十萬,我家出了九十萬,那就還你爸媽六十萬,我爸媽一百八十萬,剩下咱倆一人一半。”


    陳琢理皺皺眉頭,忍住了沒說,點頭說:“你說了算。”


    李如洗無視他表情,又說:“這樣算下來咱們每人還能分個九百來萬吧,我這半我打算全款買個小學區房,寫我媽和噗噗兩個人的名字,剩下的我裝修、旅遊、治病,如果有的多,以後就留給我爸媽和噗噗。你那半你在附近買個合適的房子,買什麽樣的,貸不貸款,寫不寫噗噗名字,我就不幹涉你了……”


    陳琢理長久地沉默著,半晌才說:“聽你的吧。”


    李如洗突然心裏就湧出怒火,她靜默了一會兒,道:“如果你有不滿可以提出來,按你、我、你家、我家的付出金錢多少來按比例分也可以啊。”聲音略略加快,表現出了她的不悅。


    如果是這樣的話,她腦子裏粗略一算:結婚七年,她的工資總收入加公積金大概是兩百六十萬,而陳琢理的工資總收入加公積金是一百六十萬,理財等收入不另外計算,他們兩人在房屋的投入是三百萬左右,家用二人均攤,剩下在房子上的支出就應該算她出了兩百萬,陳琢理出了一百萬,陳家出了三十萬,她家出了九十萬,現在的資產回報是兩千四百萬減去兩百萬貸款,再加中介費、稅,不到兩千二百萬吧。


    從七年前第一次置業的投入開始算,升值大約五倍。


    “這樣的分法應該是我分一千萬,你分五百萬,我父母分四百五十萬,你父母分一百五十萬。”她飛快報出數字,帶著些微挑釁,“你更喜歡這個分法嗎?”


    陳琢理再度沉默,過了會兒,才尷尬而帶著難過地說:“都可以,如洗,我隻是不願意分,為什麽你要分錢,我們又不是婚姻破裂了……”


    “因為隨著我的死亡,我們的婚姻就是破碎了。”李如洗麵無表情,冷酷地說,“婚姻破碎必然帶來財產分割問題,因為這牽扯到我們婚姻外的人,我的父母和你的父母,我不止是你的妻子,我也是我父母的女兒,我必須考慮我死後他們的生活狀況,他們還是我的合法繼承人,我理應留給他們財產和保障,所以我必須把咱們的財產分割,把我的那份留一部分給我本應贍養的對象。”


    “我還有法定有撫養責任並且同樣是我的遺產繼承人的兒子,我還要為他打算,給他留下足夠財產。因為你雖然也是他的監護人,同樣有撫養的責任,但我死後,你還年輕,肯定會再婚甚至再育,到時候,你就不止一份責任,也不止一個繼承人。”


    “如洗,你怎麽如此無情地討論這些問題……”陳琢理痛苦地說,“我現在根本不可能去想什麽再婚再育……”


    “難道你能一輩子不再婚?”


    陳琢理啞然。


    他無法承諾,因為他知道自己未必能做到。


    他動了動嘴唇,想說些什麽,但是李如洗做了個手勢阻止了他:“我們都是學法律的,都應該很現實。我不是要怨恨或譴責什麽,你再婚再育也是合理的,我隻是為我的父母兒子爭取合理的權益和保障而已。”


    陳琢理欲言又止,低下頭,最後也沒抬起來,隻是低著頭,滿含痛苦說:“如洗,你早就不愛我了,對嗎?”


    李如洗震了震,最後自嘲地笑道:“對呀。”


    她微微仰著頭,臉上精致的妝容依然如故,眼角上揚的弧度帶了不易察覺的閃光,磚紅色的嘴唇微微彎起,唇角矜持。


    頸鏈上的月光石墜子閃著冷冷的光芒。


    映著車外的店鋪人流青磚牆,有說不出的落寞和美麗。


    陳琢理抬頭,眼含痛苦,對著她說:“對不起。”


    “也沒什麽,”她吐出的字眼輕輕的,卻又好像很重,“我隻是沒法再愛你了而已。”


    陳琢理低頭看著自己相對並攏的拇指指尖,低聲說:“……我很怕失去你,所以,我不敢越雷池一步,整整三年……不論她怎樣哀求,怎樣引誘我……有時候我覺得自己堪比柳下惠……我當時總是有點茫然,工作環境總是一成不變,家裏的孩子,父母,家長裏短……我很需要調劑……如果早知道你會因此不愛我……我根本不會搭理她……”


    “你是覺得我該誇你坐懷不亂?”李如洗譏誚地笑笑,“你確定你沒搞錯調劑的對象和方式?”


    她對著車窗外別過去臉:“別再說這些陳芝麻爛穀子的事了,我不想再浪費時間,你也知道我時間不多了,說罷,你想要哪種分法?”


    “不必了。”陳琢理望著窗外,輕聲道:“不用分。”


    “……你都拿著吧,照你說的,買兩處房子,兩處房子都寫噗噗的名字,剩下的,你自己看著處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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