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真人對王道生說:“道生,你盡快返回太陰觀,我有話要與你交代。”


    王道生點頭,吳真人接著看向左道人說:“你也來一趟。”


    左道人誠惶誠恐,拜道:“左向凡謹遵道尊法旨。”


    然而這時候,遠處的趙高轉頭就跑。吳真人說道:“陰兵令有亂陰陽,不該存在世間,你也同樣不屬於這個時代的人。”


    吳真人說完,屈指一彈,趙高的身後空氣炸裂,將他轟趴在山壁之上,陰兵符從趙高身上飛出,金光流轉,咒文密布,吳真人手指微震,將陰兵令震成齏粉,頃刻間。成千上萬的陰兵碎成石堆。


    趙高驚駭欲死,被嚇得亡魂皆冒,他知道這老頭的功力高。但是沒想到高到如此地步,先是毀了他千古豐碑,又將他辛苦等待兩千年煉製而成的陰兵符摧毀。他心中恨極,卻無可奈何,九尾紅狐見了這老家夥都要退,更別說是他了。


    吳真人一指點向趙高,要將他就此抹殺,手指如裂天巨劍,可斬諸魔眾妖,吳真人練氣一百多年,未靠任何秘法和手段延長自己壽命,他的功力達到世間巔峰,此時更是用太陰秘術中的禁法前來廬山,他的元神出竅之威比巔峰時期還要強上很多,修道之人終其結果練的是氣,修的是神。神魂強了,自然也就強了。


    眼看著趙高就要命隕吳真人手裏,突然,一個黑衣蒙麵人不知從哪冒了出來,擋在趙高的麵前,吳真人的手指倏然收回,將攻勢散去,他的神情忽然激動起來,看向那個黑衣人。


    吳真人問道:“隱兒?”


    那黑衣蒙麵人並未答應,攜起趙高飛掠向遠處,吳真人道:“隱兒,趙高不能留。”


    可黑衣人蒙麵人依然未答話,吳真人手指動了動,終究是沒能下得去手。


    誰也不知道吳真人口中的隱兒是誰,吳真人望著遠去的黑衣人。神情悲傷。


    王瑩這時候在王道生身旁輕聲說道:“剛剛那個人身上的氣息我見過一次,在和餘懸梁去的軍方三大重地之一,他的軍銜似乎很高,餘懸梁見到他也得讓路。”


    王道生點了點頭道:“餘懸梁和保護他的中年人早在廬山坍塌的時候就已經離開,應該還沒有發現你的身份,不過也很快了,你這次回去後要小心一點,若是發現不對立馬退走。”


    “姚家都已經滅了,而且弟弟……”王瑩說道,她很想回去見見自己的父母。


    王道生歎了口氣說:“事情沒那麽簡單就結束,這背後一定隱藏著什麽驚天陰謀,老道士剛剛動用了道尊令的力量和太陰秘術的終極法門,不然不可能有如之強的功力,我體內的陰陽令與道尊令不相伯仲,隻是我道氣盡失而且到現在也隻能用陰陽令的陰令,即便如此道尊令也不能完全定住我,我看到老道士剛剛在降服九尾紅狐的時候,偷偷地在你弟弟的身上藏了一道天機秘符。”


    “天機秘符?你是說弟弟沒死?”王瑩驚訝問道。


    王道生說道:“天機秘符隱藏天機,老道士是怕有人在暗中觀察,你弟弟生命氣息全無,可是魂魄還可以在人間逗留三天,許多年前我可是看過老道士的手段的,他若真想找你弟弟,招魂術定是能將他尋來,而且他既然大限將至,道尊令傳給你弟弟自然可保一命,他不這麽做一定是有他的道理。老道士年輕的時候被很多人稱為通天神算,大限來臨的他定然是看到了我們都看不到的東西,這件事情你不要跟任何人講。”


    王瑩點了點頭,看向場中安詳地躺在石小雪身前的王陽,為了這個弟弟,她在冰棺之中被困十二年,她答應過母親,一定會保護好弟弟的,可經曆千辛萬苦,弟弟此時竟然生息全無地躺在他的麵前,她是多麽期待有一天一家的重逢。


    山巔之上,吳真人道骨仙風,身上散發無窮道蘊,照耀八方,他看著山下眾生說道:“一年之後,天下玄門齊聚,召開道門武道聖會,道尊令能者得之。”


    吳真人的話響徹長空,讓所有道門的人都為之一振,令他沒想到的是,正是他的這句話,開啟了天下道門修道練武的新時代,將未來武道推向了一個新的巔峰。


    那天晚上,吳真人在山巔之上與天下各方勢力講解道家入門之法,並重新劃分了修道的幾個境界,他這百多年來一直在想著怎樣才能將道術發揚光大,將自古以來混亂而沒有具體境界等級的道氣等級劃分清楚,他寫了諸多道家引氣的法門。


    道家練氣最基礎的就是引氣境界,無論是天資聰穎還是天資愚鈍者,隻要能引氣入體,就可以打開隱藏在人體之內最為神秘的力量所在,道術,便是這種力量展現的一種方式。


    吳真人的話不僅讓玄門眾人茅塞頓開,就連師傅和姐姐也驚訝無比,心中震撼於吳真人對道術的研究和精通已經到了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地步。


    多年之後,人們在講起吳道尊在廬山山巔講道傳法時,道身堪比雲天之高,每到此時道門的弟子們都會嚷嚷師傅在吹牛,更沒人知道那晚之後,從聽道的數萬人中,多少人都成為了未來那一天到來之時玄門的頂梁柱。


    廬山動亂結束,死傷不知多少,那天晚上眾人都成群結隊地走向廬山周邊的城鎮,他們有的人傷勢過重,有的人則疲憊欲死,山間風大且寒,若是留在山野中過夜,沒準第二天就成了死人。


    而王陽的墳,就被立在廬山的某一處,與廬山之下荒野上的死人離得並不是很遠。他的墳是王道生親自立的,除了姐姐,所有人都不明白,為什麽不將王陽的遺體運回家鄉,而是葬在這片孤山野地之中,周圍都是荒草和血跡未幹的死屍。


    不僅是安小武心中不滿,就算一些普通的玄門弟子也有些不滿,因為道尊的徒弟若是被葬在孤山野嶺,太過丟道家的臉,可是下葬的人是王陽的爺爺,眾人都看到了他爺爺的手段,沒人敢多說什麽,一行人一同離去。


    石小雪深深不舍,不願離開,她已經恢複了原來的樣子,想起了在墳塚埋藏的那個少年是誰,眾人看到石小雪都害怕,躲得遠遠的,生怕她再變得張牙舞爪,成為那種可怕的存在,她騎在黑狐狸身上,頭也不回地遠離。


    當所有人都離開之後,廬山下的荒野上,便剩下無數的屍體還有王陽的墳,屍體太多,筋疲力盡的眾人再也無法搬動,更何況吳真人的道身走後,天色變得越發黑了起來,也分不清誰對誰,隻能第二天再來相認,尋找自己的同門或認識的人。


    眾人全部走後,過了沒多久,幾個黑影鬼鬼祟祟地從廬山山腳跑向王陽的墳,其中一個人說:“這小子死的時候懷裏還有千年太歲王的,挖出來就算不能成仙,也能賣出一輩子也花不完的錢。”


    另外的幾個人連聲附和,拿著鋤頭就開始挖墳,他們將被樹葉和山石掩埋的王陽從墳裏挖出來,剛要伸手摸他的太歲之精,幾人就相繼慘死,被一股黑氣穿透腹部,脊椎折斷,被奪了命相。


    兩個人從黑暗處走出來,他們一個是戴著眼鏡的中年人,一個是二十多歲的青年,青年說道:“教授,如此之多的屍體,將它們的命相都奪了,功力豈不是要翻天?”


    被稱為教授的人說:“凡是都要有個度,修煉邪道也是一樣,上次在北京的廢棄工廠,我被這小子的金球險些要了性命,多虧了你我才死裏逃生,我本以為你會趁人之危要了我的性命,但是你沒有。你既然真心待我,我當然將奪人命相之法全部傳授於你,你去將這些屍體上還殘留的命相都據為己有,至於這個王陽的女帝命相,他的爺爺竟然沒拿走,真是暴殄天物。”


    青年點了點頭,五指成爪,吸向躺在地上的死屍,這些死屍的腹部緩緩塌陷,開始迅速腐爛起來,表麵殘留著死亡的邪惡氣息。宏醫狀才。


    青年的身上和手上黑氣湧動,實力不斷增加,忽然,一聲慘叫從身後傳來。


    正是那名被稱為教授的中年人倒飛到了青年的麵前,他全身骨骼碎成齏粉,身體表麵裂了一圈又一圈,七孔流血,全身顫抖。


    中年嘴角冒著血,說道:“沒想到,我竟然兩次都栽在這顆不知名的金球手裏。”


    在王陽的屍體之上,一顆金球如幻影一般顫動,就在剛剛,中年人將王陽的身體從葉子裏拉出來,看到了他腰上的行針袋,他打開行針袋之後,又被這顆金球砸飛,他很不明白,為什麽明明人都已經死了,他的東西還會自己主動攻擊人?


    金球閃爍,出現在青年的麵前,青年渾身黑氣收斂不敢動彈,金球在青年的腦瓜上磕了兩下,感覺並無威脅,接著直接飛到了王陽的懷裏,不再有動靜。


    在王陽的心口,一隻小紅魚拖著長長的尾巴正在他的體表遊弋,他心口的傷口正在慢慢愈合,身上散發著淺紅色的光芒。


    青年看到遠處王陽身上的情景,嚇得不敢動,他看了一眼七孔流血的、躺在自己麵前的中年的人,嘴角不自主地笑了一下說道:“這是天意啊,顧教授。”


    顧文華眼神畏懼地說:“你想做什麽?我教了你最強的邪術,你還要殺我?!”


    青年說:”上次救你,是因為我隻學了皮毛,現在我已經全學會了,為什麽還要救你?你自己也看到了,你那麽倒黴,這本就是上天給我的一次機會,你我同源,都是修煉邪術,你何必不成全我呢?”


    “你!”顧文華的話還沒說完,就被青年一抓掏穿了腹部,一股磅礴且詭異的黑氣源源不斷地灌進青年的體內,青年慘叫,身體膨脹像是裂開一般,可是他依舊不放手,直到將顧文華吸成一具幹屍。


    青年咧著嘴笑了起來,他的牙也變成了黑色,他的嘴裏發出如蛇蠍一般的喘息聲,桀桀直笑,向遠處走去。


    青年離開之後,荒野上再次變得平靜起來,王陽被拖出的屍體靜靜躺在樹葉上麵,心口的陰陽魚遊動,太歲之精也躲在他的懷裏一動不動。


    忽然,一陣水花的響動聲傳來,一隻巨大的生靈從河裏鑽了出來,正是已經死亡多時的巨鹿。巨鹿的眼睛發黑,身披生死簿一樣的黑色符籙,它發出一聲嘶鳴,將走到王陽的身邊,將他銜在嘴裏,潛入湍急的河流之中。


    在河流的底部,還有一條黑色的、不被河水影響到流動的陰河,巨鹿順著陰河的方向朝某個地方跑去,那地方,曾經是它的家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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