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到處鬧災荒,死了很多人,但是荷葉村的收成卻很好,每家的糧食基本上都夠糊口,就連荷塘裏的蓮藕也比往年要多上許多。這外麵的人看著眼紅,就有幾個青年夜裏偷偷地來荷葉村偷蓮藕。但是第二天他們被人發現死在了荷塘裏,外邊人都說荷葉村的荷塘裏有河神護著,打哪以後也就沒人敢來偷蓮藕了。”


    “每家每戶的蓮藕都吃不完,薑寡婦和我娘是幹姐妹,倆人就合計著要去鎮上把蓮藕給賣一些,留著過年的時候給孩子做新衣服。薑寡婦走的時候。把糖娃兒拴在自家的院子裏,臨走的時候叮囑他不要大聲喊叫,免得外麵人跑進來打死他。糖娃兒點頭說好,他向來都是這麽乖的。”


    “可是薑寡婦和我娘走了之後,村裏的幾個頑皮的小孩不知怎的就偏要去招惹糖娃兒,他們爬到牆上往糖娃兒身上丟石子。罵他是小妖怪,糖娃兒說他不是妖怪,他是人,小孩們哈哈大笑,繼續朝他丟石子,可就在這時候村裏的村民路過糖娃兒家裏,他大聲嗬斥了一聲,幾個小孩嚇了一跳,就有那麽一個小孩從牆上掉在了糖娃兒家裏。”


    “糖娃兒當時是被拴在一棵石榴樹上的,他見有小孩摔了下來。就想去把他扶起來,可是那小孩很害怕,以為糖娃兒是要吃他,他從身後抓起來一截樹枝就戳進了糖娃兒的眼睛裏。”


    “等到村民們趕到的時候,那小孩已經死了,還有一個小孩躲在牆角渾身發抖,而糖娃脖子上的鐵鏈也斷了,村民們將糖娃兒一陣毒打,然後用鐵鉤戳進他的嘴裏一直拖到村頭。把他綁在了鎮風樁上,活活把他燒死了。”來華場號。


    “糖娃兒他娘從鎮上回來後不見了糖娃兒,她看見石榴樹上的鐵鏈斷了,旁邊都是血和掙紮的痕跡,他順著血的痕跡一直找到村頭,看見了鎮風樁上被燒焦的糖娃兒。”


    “當時很多人都在場,糖娃兒他娘說。你們都會遭報應的,大家都害怕,生怕河童會報複,於是商量著幹脆將糖娃兒他娘也打死,可是就在這時候,荷塘裏忽然傳來嗚嗚的哭聲,那哭聲有些像水牛的叫聲,卻又比水牛的聲音要大很多,全村人都聽得見,過了一會,水塘裏傳來嘩嘩的聲響,一個怪物走了出來,他的嘴巴老長,身上全是毛,和糖娃兒幾乎是一模一樣,有老人認得出這東西就是河童。”


    “河童口吐人言,讓村民們放過糖娃兒他娘,他願意以死謝罪,河童的身體小的就像孩子,而且他就站在水塘邊,隻要他往水塘裏一跳就沒人能抓得到他,他若是逃了,肯定會進行無休止的報複,大家都看向村長,村長點頭同意,說隻要你死,就不殺糖娃兒他娘。於是那合同就撞到鎮風樁上自殺了,鮮血迸得到處都是,糖娃被燒焦的屍體上發出嗤嗤的聲響,冒著黑煙。打那以後糖娃兒他娘日夜啼哭,沒多久就哭瞎了雙眼。”


    我聽卜婆講道這裏,心生疑惑道:“既然他們都死了,後來又發生了什麽事情?”


    卜婆說:“糖娃兒死了,河童也死了,大家都以為會沒事了,但是我娘卻告訴我說,到了晚上所有人都會死,無論跑到哪裏都跑不掉,我問他為什麽,我娘說,人死之後,魂魄可以在人間逗留三天,河童自殺除了是要救糖娃兒他娘,最想救的還是糖娃,河童是有靈的生靈,死後會產生靈,可以讓糖娃的魂魄永久留在人間。人死之後若肉身被燒為灰燼,則魂魄必須下地府,不下地府的結局就是魂飛魄散,糖娃兒死前心願未了,河童想要幫他了願。”


    “那天晚上,全村到處都傳來慘叫聲,我娘將糖娃兒他娘接到了家裏才免了咱們家一死,第二天當我們一家再出來的時候,村裏到處都飄著血腥味,也是一夜之間,荷葉村的荷葉全部枯萎,河麵上飄著一層死魚,打那以後這裏就成了死地,水裏再長不出東西。之後糖娃兒的魂魄來找我娘,讓我娘將河童的屍體從河裏撈出來,將河童的頭割下來埋在村後的村廟下麵,也許有一天會用到。”


    “從那以後糖娃兒就沒有回來過?”我聽完問道。


    卜婆搖搖頭說:“回沒回來過我就不知道了,二十年前糖娃兒他娘死了,臨死的前一天她找我說,夢見糖娃兒說想她了。”


    之後我和卜婆又聊了一會,那時候已經是下午一點多,這片小村落周圍都是小山,很難才能攔到車,若不快一點恐怕天黑以前就趕不回去了。


    卜婆帶著我來到他們村的村廟,這村廟以前是供奉河神用的,荷葉村發生那場災難後也就沒人再來拜過。


    我通過卜婆的指引將神龕下麵的供台移開,供台下麵鋪著一層青石磚,我將青石磚啟開,下麵是一層黃泥,挖了幾鏟子就露出來一截紅色木蓋一樣的東西。


    卜婆說當年他娘用野羊角磨成的神符水撒在河童的頭顱上麵,然後裝進了紅色的木盒裏,怕被其他的邪祟或者人死後的魂魄發現,河童的頭顱包含他生前的一絲靈在,不幹淨的東西碰著了會變成鬼。


    這紅色木盒表麵沒有任何符文或者道家銘刻,但是裏麵河童頭顱的氣息竟然可以絲毫也不散出來,師傅從來沒跟我講過野羊角還有這個作用,看來除了道門正宗的術以外,民間也有不少旁門左道有神乎其神的作用。


    我將紅色木盒挖出來後,本想要將它打開看看,但是卜婆卻攔住了我說:“小孩子在旁邊。”


    我看向站在門口拖著鼻涕的小孩,他也是一臉好奇盯著我手裏,我將紅色木盒包在卜婆給我準備的黃巾布裏,摸了摸了小男孩的頭,告別他們離開了荷葉村。


    回到學校以後已經是晚上八點鍾了,我在寢室裏麵洗了個澡然後準備到食堂吃點飯,路上安小武看見我神色匆匆地從他身邊經過就喊道:“王陽,你大晚上背著個棺材到處亂走,怕自己撞不到鬼哪!”


    我朝他做了個鄙視的手勢以作回應,他也笑著朝我做了個鄙視的手勢,叫嚷著讓我晚上回來跟他們一起喝酒。


    出了學校以後我到學校門口的小旅館裏找到劉項飛,劉項飛看到我後問我怎麽手機老是打不通,他還以為我出了什麽事了,我這才發現手機早已經沒電了。


    我說:“明天跟你一起去找新房子,那地方太邪乎了,不能住。”


    說完我就告別了他,他眼神古怪地看著我身後背著的紅色木盒,然後叫住了我,我問他怎麽了。


    劉項飛欲言又止,改口說道:“沒什麽,你注意安全。”


    我轉身快步來到老北苑小區那裏,正看到昨天晚上那個老大爺又慢慢騰騰地往我這邊走,老大爺遠遠地瞧見了我,轉身就往回走,我追上他說:“大爺,又見麵了。”


    我剛說完老大爺就跪了下來,垮著臉說:“祖宗啊,我年輕的時候在生產隊偷過三斤五兩的糧食,旁的真就沒幹過啥壞事了,你老人家老來找我這是啥子事啊?”


    我躍到老北苑小區裏麵,來到昨天晚上到的76幢3單元地下室,地下室裏麵此時又來了幾個年輕人在裏麵租房子,哪怕是裏麵昨天才剛剛鬧過鬼,房東也友情告知了這些年輕人,但是為了圖房子便宜還是有許多人在這裏住,這也許就是北漂青年的無奈。


    我在地下室裏麵並沒有找到小閻王的身影,甚至連他的鬼氣也沒有感受到,我心裏疑惑,走出地下室,這裏依舊是陰氣過頂,那小閻王肯定還是在這裏的。


    我望著頭頂皎潔的明月,沿著樓麵攀到樓頂,睜開陰陽眼向四周掃視,奇怪的是,仍然沒有小閻王的蹤影。


    忽然,我感覺到背脊一陣發寒,一個小孩的聲音傳來:“你為什麽沒有陰燈?”


    我轉過身的一刹那他伸出手掌,我被他的氣從樓上直接掀到半空中向下墜去,我知道他是小閻王,隻不過他此時又換了一副新的麵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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