瞅著法師沒注意,我輕輕用手碰了碰長凳男人,男人還是紋絲未動。不對勁,有點奇怪了。


    我看著法師開鎖沒注意這裏,便瞅著這個時機蹲下來,用手扒拉這個男人的頭。這一扒拉,那男人相應的抬起頭來,我仔細一看,嚇蒙了,差點沒坐在地上!


    這個男人我認識,正是叱吒風雲的白先生。


    白先生是蘇將軍的左膀右臂,我和他打過很多交道,此人心狠手辣,人脈極廣,絕對是個人物。來到村寨的時候,一直是阮相國接待我,並沒有看到白先生,我還在納悶,不知道他們內部出現了什麽問題。


    此時此刻,白先生就坐在我的麵前,如同木偶。他臉色慘白,而嘴唇猩紅,表情極其僵硬。要說他是個死人吧,好像也不對,他有眼神,能表達出某種情緒。


    此時此景簡直太詭異了。


    法師聽到聲音,回頭看我。我趕緊站起來,指著白先生磕巴:“他,他怎麽了?”


    “他是樹人。”法師說。


    我嚇了一大跳:“你,你會說中國話。”


    法師沒有回答,徑直走過來,拍拍白先生,又重複一遍:“他是樹人。”


    “什麽意思?”我問:“植物人?白先生變成植物人了?”


    這個法師也是很妖異和神秘,我情不自禁退後兩步,和他拉開空間。此時此刻我已經做好了對戰的準備,心念隨時鏈通三眼夜叉。


    法師並沒有對我怎麽樣,而是做個手勢,示意我和他一起搬動白先生。


    我狐疑了片刻,還是和他一起扶住白先生,然後上搬。這麽一搬,發現問題了,白先生好像被粘在這長凳上,我用了很大力氣,他的屁股才抬高那麽一點點。


    法師示意我不要停,我們繼續向上抬,白先生漸漸離開了凳子,我就看到他屁股下麵果然粘粘濕濕的,有很多粘稠的液體在,就跟大鼻涕似的。我麻酥酥的,非常惡心,這些都是什麽玩意。


    白先生越抬越高,我這才看清怎麽回事,長凳的下麵伸出很多樹木的枝條,這些枝條極是粘稠,混著黏液,已經深深鑽進了白先生的身體裏,似乎長到了一起。


    我嚇得手一鬆,白先生身子一歪,重重摔了回去。


    “這……這,他怎麽了?”我問。


    法師做了手勢,我半天才明白,他用手比劃那些枝條,意思是枝條從凳子下麵長出來,鑽進了白先生的身體,然後又比劃著枝條延伸的方向,讓我跟著他走。


    我喉頭動了動,看看情況再說,看他怎麽表演。


    法師用手比劃枝條的走向,然後順著這個方向走,我們一步步來到密室最後麵的牆前。


    這棟牆掛著一塊巨大的黑絨簾布。側耳一聽,還有聲音傳出來,好像有人,具體是什麽聲兒還形容不出來,像是直接從嗓子眼發出來的。


    這鬼地方形容不出來的詭異,哪哪都不對勁,我有點著急:“兄弟,你是不是中國人,現在隻有我們兩個,你不必藏頭露尾,這裏到底是什麽地方,你們到底想幹什麽?”


    法師做個手勢,示意讓我把簾布拉開,看看後麵的東西就明白了。


    我看了看他,心想還怕你不成,拉開就拉開。


    我把住簾布,用力一拉,隻聽“嘩啦”一聲,整個簾布全部拉開。隨著簾布的開啟,後麵的一幕像是舞台大幕般拉開。


    等我把簾布都拉開,看到後麵景象的時候,一瞬間全身都涼了!


    簾布後麵另有空間,這層簾布似乎把密室分成前後兩層。簾布後麵的空間裏放著一個大鐵籠子,籠子的欄杆能有大拇指頭那麽粗細,籠子不是空的,裏麵有一個赤身裸體的大白胖子正在打坐。


    這胖子閉著雙眼,對外麵的情況沒有察覺。他的頭上延伸出四五條巨大的枝條,這些枝條都黏黏糊糊的,越往上分出的枝杈越多,但大體的走向不變。


    這一瞬間我明白了,這胖子頭上長的枝條,延伸出來,會不會就是鑽進白先生身體裏的那些樹枝?


    這胖子通過這些枝條,和白先生似乎鏈接在了一起。


    奇怪的是,我看這個胖子怎麽眼熟呢,揉揉眼仔細看,不由後脖子冒涼氣,這胖子不是旁人,正是蘇將軍!


    不對!蘇將軍送我進來的,他還把門鎖了,怎麽一下子又跑到這裏來了?


    我仔細去看,胖子還真是蘇將軍,最讓我確定的就是他的氣場。雖然在閉目打坐,身上的肉一嘟嚕一嘟嚕,看著挺可笑跟彌勒佛似的,但是他身上散發出來的強烈氣場,猶如殺人不見血的凶刀。


    這種氣場完全掩飾不住。


    難道……我冒出一個想法,外麵的蘇將軍是假的?這籠子裏的蘇將軍才是真的?


    為什麽會這樣?


    這……這……蘇將軍煉什麽邪術這是?怎麽從腦袋裏長出這麽多枝條。


    他修就修唄,為什麽會鎖在這麽大的一個籠子裏?


    我的目光被那些枝條吸引,順著枝條蔓延出來的方向看,枝條從籠子裏伸出來,貼著天花板進去,裏麵應該有通風管道,一路行進,目光從籠子裏轉回到屋子……這時我突然發現不對勁的地方,那巫師竟然不見了!


    我靠!腦子嗡一下炸了,被關在這個地下密室裏,我就算有天大的神通也出不去啊。


    壞了壞了,加了一萬個小心還是中了圈套。


    我看著屋子,一股火冒出來,大聲喊著:“巫師,巫師!”


    屋子裏除了箱子就是大櫃子,白先生坐在那裏一動不動,巫師蹤跡全無,整個密室透著一股無法形容的詭異和寂靜。


    我快步來到白先生麵前,胸口劇烈起伏,對他說:“白先生,你到底死沒死,這裏到底是怎麽回事?你說句話啊!”


    我一把拽住他,使勁往下扯,白先生表情還是木然,可眼神卻有了變化,似乎極為痛楚。


    我一看拽不動,鏈通三眼夜叉,一隻腳用力踹向長凳子,“啪”一聲,踹下一條長長的凳子腿。這凳子猛然歪斜,白先生摔在地上,屁股下麵的枝條全都露了出來。


    我抄著凳子腿,照著身邊一口箱子的大鎖砸去,一砸之下鎖頭崩壞,箱子蓋開啟了縫隙。


    我不管那麽多了,你們不是把我關在這裏嗎,好!我就來個大鬧天宮,把你們收藏的這些寶物全都糟踐了,看你們來不來人。


    我還想到,巫師突然從屋子裏失蹤,肯定有密道,隻要把所有的箱子櫃子都打開,說不定就能找到。


    我把住箱子的蓋子,猛地往上一掀,赫然露出裏麵的東西,探頭往裏這麽一看,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箱子裏哪有什麽金銀財寶,裏麵蜷縮著一個女人,全身赤裸,渾身黏黏糊糊的,很多枝條從箱子的底部伸出來,鑽進她身體的各個器官裏。這個女人不過二十歲的年紀,全身沒有血色,一片慘白,那模樣跟白先生差不多。


    我用棍子依次敲打那些箱子,能打開的都打開了,箱子裏裝的全是人。男女老少都有,全都赤裸著身體,蜷縮在箱子裏,有的已經皺皺巴巴縮成了兒童大小,身上全是枝條。那些枝條深深紮進他們的身體裏。


    如果這些枝條屬於某種傳輸管道,他們一定是在輸送某種東西給籠子裏的蘇將軍,絕對不可能是蘇將軍在傳送什麽給他們。


    他們都是蘇將軍的試驗品,也是法力的祭祀品。蘇將軍到底在吸收什麽?他就像是一棵大樹的根莖,通過枝條在吸收大地的養分。


    隻不過大地換成活生生的人,就連白先生也被這些枝條所吸。


    我都看傻了,這地方哪是什麽藏寶的地方,整個一邪術修煉密室。


    我趕緊在神識之境鏈通君小角。


    君小角還壓在山下,嗬嗬笑:“怎麽了?”


    我把這裏的情況大概說了一遍,問他知不知道這是什麽邪術,問完之後,君小角一時沒有答話。我等得心焦,“你到底知不知道?”


    “有點像一個傳說。”君小角說。


    “什麽傳說?”我問。


    他道:“傳說我們的世界不是唯一的,有很多個世界,這些世界由一種方式聯通在一起,隻要掌握了這個特定的方式,就掌握了所有世界的秘密。”


    我聽得心驚肉跳,這和鏡子洞的猜想不謀而合。


    “然後呢?”我問:“和眼下的局麵有什麽關係?”


    君小角忽然笑了:“怎麽,你終於有求我的時候了。”


    我勃然大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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