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具屍體?我和楊文明都聽愣了,非常吃驚。


    我問阿輝,是什麽樣的屍體。


    阿輝搖搖頭說:“具體的我也不清楚,這是上麵交待下來的任務,要找到好教派那具教主的屍體。”


    楊文明在旁邊插嘴說:“就是當年掛在竹竿上暴屍的那個?”


    “對。”阿輝說:“具體是個什麽人,我們不太清楚。毒蚊封鎖了湖麵,已經幾十年沒人進去過,裏麵是什麽情形,那是個什麽人,都一無所知。目前唯一能知道的線索是,那人死了之後依舊掛在竹竿上沒有拿下來,有那種死狀的屍體就是教主。”


    我疑惑:“你們尋找這具屍體做什麽?”


    阿輝搖搖頭:“上麵的意思不太清楚。不過我想,這具屍體可能有著特殊的意義,我們在這裏立足必須名正言順,找到那具屍體或許可以籠絡人心。”


    他說得有道理,不過我直覺上感覺到事情沒這麽簡單。


    幽深黑暗的湖麵散發濃濃的陰氣,我問他們什麽時候出發。


    阿輝道:“船已經準備好了,明天一大早出發。對付毒蚊的裝備和工具也都準備齊了。幾十年前做不到的事,現在可以很輕易地完成。”


    我點點頭,沉吟一下問:“那你們需要我做什麽?我看不出這裏為什麽會需要我。”


    阿輝道:“我們隊伍裏也有法師,他說湖中心常年積壓死屍,怨氣很大,尋常進去必然有去無回,必須找一個道行很高的人來領路。本來是想找阿讚遠的,他不在了,隻能找你。”


    “你們怎麽知道我道行高?”我嗬嗬笑:“把希望都寄托在我身上,恐怕到時候讓你們失望。”


    阿輝看著我,臉上忽然露出神秘地微笑:“王先生,你們在山村裏發生的事情,我們就算沒看到,也猜的八九不離十。阿讚遠已經死了,而且就死在你的手裏。”


    我心裏咯噔一下,這件事極為隱秘,他上哪知道的。


    阿輝繼續說:“我們和阿讚遠打過交道,此人性格孤僻,殺人如麻,現在正是修行最要緊的時刻,不可能無緣無故就離開山村,就算離開,他不會扔下助手不管。”他看了一眼楊文明。


    楊文明不敢看我,低著頭,用樹枝打著火苗。


    阿輝道:“他不在的原因隻有一個,那就是已經死了。而你活著,這一切不是很說明問題嗎?”


    我看著楊文明,有點來氣,“是你說的?”


    楊文明磕磕巴巴:“王先生,他們用槍逼著我,我不得不說。再說了,我說的都是實話,你確實是法力很高的高人,比阿讚遠厲害。”


    阿輝道:“王先生你不要怪老楊,這件事對你們來說,百利而無一害。”


    我揮揮手,跟他們說,我得去睡覺了。阿輝給我安排了單獨的帳篷,裏麵有睡袋,還有簡易的油燈,準備十分充足。


    夜裏靠近湖邊的地方,風還是挺大的,吹得帳篷嘩啦啦直響。我睡不著,拉開鎖鏈探頭出去看,深夜的湖水氤氳著陰氣,遠處朦朧不可見,這地方還真是妖異。


    我琢磨了小半宿,他們需要那具屍體做什麽,想來想去也沒有答案,隻能明天早上再說。


    後半夜我勉強睡著,再醒來的時候,外麵有嘈雜的聲音。我睡得很不好,頭疼欲裂,坐著緩了片刻,拉開鎖鏈鑽出去看。


    在湖邊停著一艘不大的柴油船,船上搭著舢板,士兵正在運送物資。阿輝看到我非常熱情,邀請我上船。


    帳篷用不著收拾,湖岸已經超過二十年沒有人煙了,往日仇殺早已灰飛煙滅,山村幾成廢墟,東西根本沒人偷。


    我越來越疑惑,這地方早就沒人住了,那還費勁巴拉弄出那具屍體有什麽意義。


    我們上了柴油船,這條船經過簡單的改裝過。隻有部分甲板露在外麵,大部分的地方都用木板釘死,裏麵刷上油漆,貼上厚厚的布,別看熱,但是不留死角,那些毒蚊子根本飛不進來。


    小船分上下兩層,這個武裝組織窮到什麽地步,沒有柴油,大部分士兵要到下麵船艙去劃槳。難怪安排了十幾個人一起過來,都是苦力。


    阿輝和宋幹,我和楊文明在上麵的船長室,其他的人在下麵劃槳,收拾妥當之後,船隻漸漸離岸,向湖水中心駛去。


    聽阿輝說,按照現在的行進速度,到達湖麵中心的屍地起碼還得一天。這些當兵的不是永動機,輪班倒也要休息。


    小船速度極慢,在沒有波浪的湖麵靜靜滑行。


    我們四人來到甲板,白天的視線好一些,在這片湖麵上看不到任何生物的存在。水麵呈深綠色,猶如死水,就算陽光照射下來,也沒有任何反光,似乎把光線都吸收進去。


    小船在湖麵上劃出一條水痕。陽光慘淡,極其陰冷,這種氣溫在老撾簡直是不可想象的,幾乎就像是異世界的存在。


    我們誰也沒說話,看著這片湖水,大家陷入了一種情緒裏,哪怕阿輝和宋幹這樣的戰士也不例外。


    這時,有個小夥子從下麵船艙匆匆跑來報告。宋幹對這個小士兵極其親密,幫他整理衣服,正正帽子。


    楊文明聽著他們之間的對話,低聲說:“這小夥子是宋幹的親弟弟,擔任著少尉,是下麵船艙的負責人。”


    他們在討論航行方向,還有需要解決的問題。


    湖麵沒有風浪,小船又以龜速前進,幾乎沒有暈船的感覺。


    這裏的時間是極為枯燥的,宋幹和阿輝拉著我們賭博,阿輝一看就是爛賭鬼,隨身揣著骰子,嘩啦啦玩起來。


    我的錢基本上都在楊文明身上,對這個不感興趣,便讓他們自己玩,我自行回到船艙休息。


    這裏沒有信號、沒有書籍,外麵又是一灘死水般的湖麵,真是度日如年。我隻能盤膝打坐,內視神識之境,調養氣息。


    內返神識之境,看到三眼夜叉和君小角都在修行,他們形如雕塑一動也不動。君小角端坐在熔漿裏,哪怕烈焰焚身,他都不動一下,似乎進入很深的定境中。


    我沒打擾他們,從神識中返回,慢慢睜開眼,看到宋幹和阿輝不知什麽時候進到房間裏,站在床邊沒敢打擾我。


    阿輝佩服地說:“王先生,剛才我們看過了,你的一呼一吸時間特別長,幾乎能堅持到十分鍾,你是怎麽做到的,難道這就是傳說裏中國古代的道家功夫?”


    我緩緩道:“東南亞的法術我也修過。”我說的比較含糊,跟他們這些人不用說的那麽清楚。


    阿輝說:“已經入夜了,我們今晚就能進入中心地帶。王先生,今晚開始就不要出船艙了,否則會暴露在毒蚊的襲擊裏。”


    他邀請我到船長室吃飯,夥食不錯都是肉罐頭,上麵印著英文,也不知道這些人是從哪倒騰來的。


    正吃著飯,忽然聽到外麵傳來細細密密的聲音,“嘶嘶嘶嘶”實在描述不上來,緊接著就聽到窗戶上“嘩”一聲響,像是有大雨潑了上去。


    所有人都放下手裏的食物站起來,走向窗戶,隻見從遠處飛來鋪天蓋地的黑色小蟲子,瞬間鋪滿了整張玻璃,密密麻麻一大片。這些小蟲子一個擠一個,一層挨著一層,玻璃幾乎看不清楚,能有上千萬隻。


    阿輝作為整艘船的負責人,他非常緊張,拿著對講機說了什麽,應該是囑咐下麵船艙的人注意密封措施。


    他說完了宋幹又接過對講機,沉著聲繼續交待著。楊文明臉色蒼白,緊緊挨著我。


    我把門打開,外麵是用木板搭建的密閉空間,就聽到木板外是細細密密的聲音,像是有無數張嘴在咀嚼,聽得心頭發顫,汗毛孔都酥麻麻的。


    阿輝和宋幹也走了出來,兩個久經生死的老戰士臉色不好看。我道:“毒蚊如果一直這麽猖獗,我們很難進行打撈。”


    “不會的,”阿輝說:“根據這裏很久之前老漁民的描述,毒蚊隻有一層隔離帶,越過這幾海裏就會到達中心區域,那裏沒有毒蚊。”


    船艙裏亮起燈泡,昏暗的光線照在船長室裏,所有的窗戶都密密麻麻鋪著成千上萬隻黑色毒蚊子,一絲光都沒有,像是包圍在深深的黑夜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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