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不成問題,關鍵是屍源能不能供應充足?”朱強說。


    助手表情為難,點了根煙沒有說話。


    朱強的臉色差了,他是江湖老油條,馬上聞出這裏有事。


    “怎麽了?”他問。


    助手抽著煙,一口一口吐著煙圈。


    朱強給司機一個眼色,司機從兜裏掏出兩片金葉子。我看的眼珠子都直了,朱強真趁好東西,居然用金葉子打通關係。


    助手一看就是貪錢的貨色,看到金子雙眼湛湛發光,“這怎麽好意思。”


    司機把金葉子塞在他手裏,說道,給你就拿著,那麽客氣幹什麽。


    助手歎口氣:“好吧,看這位朱老板是爽快人,我就有什麽說什麽了。你們想用屍源做什麽,其實我一猜就知道,肯定和阿讚遠一樣,是用來修黑法的。目前屍源的貨主是直接把貨提供給阿讚遠,阿讚遠如果用不了,再把這些貨分銷給你們。”


    “什麽意思?”朱強有點生氣:“我們是撿二手的?”


    助手趕緊擺手:“屍體都是新鮮的屍體,但要先保證阿讚遠的使用,他修法用不了剩下的屍體,才能提供給你們。”


    朱強和司機麵麵相覷,表情明顯有點不爽。


    助手道:“阿讚遠這次閉關的時間太長,他以前掙的錢除了支付我的工資,剩下的都用來買屍體了,坐吃山空,現在沒什麽錢。如果不是這樣,他也不會考慮把屍體分給你們。”


    朱強臉色陰森:“我不管那些,隻要我需要的屍體充足,我會支付給你們錢的,多少錢都可以商量。”


    助手笑嘻嘻:“那沒問題。有我在中間調和,可以保證你們的需要。”


    三人又商量了一會兒,助手的意思是他還想置辦一些東西,過兩天進山。可朱強不幹,他已經將近一周沒有屍體修法了,能看出心急火燎,要助手明天早上必須帶我們進山。


    助手是收了錢財就要替人消災,沒辦法,最後把時間定在明天早上。


    司機另有地方睡覺,我和朱強住在茅草屋裏,這裏窮到什麽地步,連個吃飯的碗都沒看見,家徒四壁,看不到任何電器化的東西,甚至連床鋪被褥都沒有。


    我和朱強沒什麽可聊的,朱強把外衣脫了蓋在身上當是被子,側臥而眠,一隻手撐在臉龐,睡的姿勢很像是練功夫。


    我坐在一邊,靠著牆,迷迷糊糊打盹。


    睡到半夜的時候,腦海裏突然出現君小角的聲音:“醒醒,你聽!”


    我打了個激靈,正要坐起來,君小角阻止我,說不要亂動,坐著聽就行。


    我閉著眼就聽到朱強好像在和一個人說話,他說道:“不能這麽做,有危險。”這時,冒出來一個小女孩的聲音,嗓音很尖很細,在輕輕地笑。


    “不是怕什麽,”朱強解釋:“智者當三思而後行,這地方沒摸清水深水淺,不能輕舉妄動。”


    那尖嗓子的小女孩又在細細地笑,笑的人渾身不舒服。


    朱強沉默著。這時那小女孩竟然自顧自唱起來,唱的好像是京劇,我也聽不懂,拿腔拿調,還挺有味道。


    我心裏納悶,什麽時候進來個小女孩呢?奇怪,我們是在老撾的深山,本地村子都是土著,除了那助手,誰還會說普通話呢,更何況是唱戲。


    我悄悄眯縫起眼睛,偷偷看過去,這一看嚇得兩條腿發軟。


    眼前哪有什麽小姑娘,隻有朱強一個人,他擺著蘭花指正在唱戲,兩隻手一上一下,時而抬頭看天表情柔婉,咿咿呀呀的挺像那麽回事。


    愛呦我的媽啊,那小女孩聲就是朱強自己發出來的吧。這……是怎麽回事,人格分裂?


    我遍體生寒,後背不知是嚇得還是熱的,濕透了,情不自禁喉頭咽了一下口水。


    朱強猛然察覺,收了姿勢,表情瞬間從溫婉柔情變成陰森嚴肅。他沒有看我,而是側頭用眼睛瞟了一下。


    我不敢出聲,保持著抱肩膀的姿勢裝睡覺。


    我們兩人一個看著一個裝著,能有兩分鍾,朱強重新躺在地上,用胳膊肘當枕頭,呼呼大睡起來。


    我這才輕輕動了動,感覺四肢都僵了,擦擦腦門一手的白毛汗。


    我在心念中問君小角是怎麽回事,君小角笑:“剛才唱戲的小女孩,就是朱強沒有消化掉的孕婦陰氣,成為他人格的一部分。”


    “這也太嚇人了吧?”我喉頭咯咯響。


    “那陰氣人格正在侵蝕朱強的神智,”君小角說:“其實這就是心魔。朱強最正確的作法就是聽而不聞,但現在他不但聽了,有可能還會照著那人格說的話去做。”


    “我有沒有危險?”我問。


    君小角淡淡道:“自從落入朱強手裏,一直到現在,什麽時候你沒危險過?沒死在他手裏都算萬幸了。”


    我對朱強算是小心上了,他以前不過是偽君子,武力高,看起來也就是個壞人而已,可現在知道他的神智被侵襲,很可能人格分裂,我就覺得格外可怕起來,妖裏妖氣的。


    後半夜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睡得,正迷迷糊糊做噩夢的時候,有人踢我起來,正是朱強。


    他像是沒事人一樣,讓我趕緊到外麵去,車子準備好了,這就進山。


    我磨磨蹭蹭出來,山裏的陽光很好,早上炊煙渺渺,雞犬相聞,不少當地女人已經出來幹活,一群小孩嬉笑著從門前跑過。不遠處停著三輛摩托車,助手和司機正依著摩托抽煙聊天。


    看我們來了,他們把煙頭踩滅,招呼上車。助手的摩托在前麵,司機載著我在中間,朱強在最後麵,三輛摩托發出巨大怪異的發動機聲,呼嘯著衝進山林,村裏那些光屁股娃娃跟在後麵跑,一會兒就甩得沒了影。


    助手準備了很多的物資,用一個很大的登山包裝著,掛在摩托車旁邊。山裏的路崎嶇難行,走這種山路除了兩隻腳外,最好的交通工具就是這種看似破破爛爛的摩托了。走一路顛簸一路,我的身體不住的高起拋下,摔得屁股都疼。


    山路極其複雜,幸虧有這麽個助手帶路,要不然打死我們也找不到地方。走了大概兩個小時,眼前出現一條山裏的大河,很清澈,水流湍急,大概能有個十多米寬,幾乎看不到下腳的地方。


    助手從摩托下來,招呼我們一起下了車,然後把摩托車找到就近的樹穴,用樹枝和樹葉蓋上。可以看出,這地穴是助手常年用的,遮蓋的樹枝樹葉都是早就準備好的。


    等我們把車藏好之後,重新回到河邊,助手背著大登山包,指著河對岸說:“過去就近了。”


    司機問還有多遠。


    “步行的話,還有兩個多小時,咱們得加點腳程,爭取中午前到。”助手說。


    來到河邊,助手沒有輕易下水,而是在岸邊找著什麽,找了一會兒,用腳踩踩地麵,說道就是這兒。


    我們過去,我仔細看看地麵,除了一堆爛泥漿,實在看不出端倪。


    助手道:“看我怎麽走,一步都不能差。”


    他背著大包,站在岸邊,陡然跳起來,直直跳進水裏。我們三人在岸邊看著。


    河水相當急,不知有多深,他一跳之下眼瞅著要被河水吞沒,誰知竟站穩在水麵上,像是會什麽奇功。


    我仔細一看才知道,他站的可能是石頭或是水裏的什麽植物,水剛好沒過表麵,讓人看不到。走這條水路,要讓經驗豐富的人帶路,要不然打死也不過去。


    助手站在水麵上,慢慢往前走,一邊走一邊說:“你們都過來,小心一些,按照我下腳的位置走。”


    朱強第二個,縱身一躍就到了水麵,這個穩當就別提了,穩穩走過去。


    司機推推我,示意我跟著過去。我趕緊在心念中招呼君小角,這麽高難度的活兒我可幹不來。誰知道君小角像是脾氣特別不好的樣子:“你別什麽都叫我,自己走!”


    我受的這個氣啊,又不好說什麽,隻好也跳過去,落在水麵的時候,就感覺滑滑的差點摔倒,趕緊平穩身子。腳下那東西不算圓,似乎是平的,不是石頭。我心中狐疑,還是一步步跟了過去,走了十來分鍾終於跨過這條大河,長舒了口氣。


    過來之後聽助手說才知道,這裏原來有一條橋,很方便通過,可是最近來了一批私人武裝在這裏打遊擊,把進山的路都給隱藏起來了,所以這才不好找。


    司機聽了驚訝說:“還有私人武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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