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吃一驚,趕緊掀被子,一看汗毛都豎起來了。小孩捆的結結實實,用的不知是什麽繩扣,極其複雜。這種繩扣乍看上去極其專業,絕對不是普通小老百姓能捆出來的。


    我怎麽解都解不開,繩子扣係得非常緊,糾結得死死的。


    我滿頭冒汗,心想這麽解不行,得趕緊找一個什麽工具。我翻著床頭櫃,正找著,身後傳來一個聲音,“你幹嘛呢?”


    我打了個激靈,正要回頭看,突然後腦挨了一下重擊,眼前一黑,當時摔了下去。


    好像是趴在床頭櫃上,把台燈還有什麽亂七八糟東西都給打翻在地,耳邊傳來碎裂聲。


    我趴在地上,努力睜開眼,覺得後腦有些濕濕的。我勉強轉過身子,看到男人提著一根木棒來到近前,他看著我:“我問你在幹嘛呢?!”


    “你,你怎麽綁了自己兒子。”


    男人歇斯底裏,“我告訴你,我兒子中邪了!我正在驅邪,你他媽的耳朵是不是聾了,能不能聽明白?!”


    “好,好,我走。”他這一棒子把我打暈了,我感覺語無倫次,大腦像是老牛拉破車一樣,不怎麽思考問題了。


    “想走?”男人一棒子打下來。本能的逃生意識還在,我看著床下有空間,顧不得髒,滴溜溜一滾鑽進床下,他一棒子走空,正打在床頭櫃上,“啪”的巨響。


    他俯下身,從外麵看我,用棒子來回捅我。


    我摸著後腦,濕乎乎的是血,心都跳成一個,現在唯一的想法就是趕緊從這裏跑出去,找小魚匯合。


    就在這時,床上的孩子“哇哇”哭了,他醒了。男人瞅著我,露出詭秘一笑,不再用棒子捅我,而是站起身要對孩子下手。


    我咬著牙,伸手抓起地上的一個化妝盒,用盡全力對著對麵的窗子扔過去,砸在上麵發出巨響。我這是提醒後窗的小魚,能不能理解就看他自己了。


    地上晃動著影子,那男人似乎抱孩子要逃離房間,我咬著牙從床下鑽了出來。


    男人果然抱著孩子要走,我過去死死抱著他,大喊小魚的名字。那男人回身就是一肘,打在我的鼻子上,當即鼻血長流。


    他這一肘算是把我打火了,我心想你不讓我好,我也不讓你好。我當時就把頭拱進他的衣服裏來回蹭,把鼻血全都抹在他身上。


    男人眼珠子通紅,嘴裏發出怒吼,幾近歇斯底裏,用拳頭一下下打著我的頭。


    我不會什麽武功,貼身肉搏用的都是損招,掐他屁股掏他下身,用牙咬著他的胳膊。


    男人疼的嗷嗷叫,破口大罵:“你他媽屬狗的!”


    “你怎麽知道我屬狗的。”一個聲音從外麵傳來,我們同時看過去,來人正是小魚。


    小魚手裏提著一把鐵鍁,一臉壞笑:“我是屬狗的,讓你看看屬狗的厲害。”


    他一鐵鍁砸向男人的頭頂,男人竟然自己兒子舉起來,替自己擋刀。


    我嚇了一大跳,大叫一聲:“小魚,小心!”


    小魚早有準備,變招奇快,那鐵鍁並沒有打下來,而是飛出一腳正踹在男人的肚子上。


    男人吃不住力,抱著孩子帶著我,我們仨一起摔在地上。小魚過來,一把奪過孩子。


    男人還想起來,我緊緊抱著他的腰,大聲喊:“小魚,保護孩子快走,趕緊報警!”


    小魚道:“我來看著他,你抱著孩子走!”


    “趕緊的,我堅持不住了。”我的胳膊有點吃不住力。現在不是謙虛的時候,隻能誰趕上做什麽就做什麽。


    小魚無奈:“我馬上報警,等孩子安全了,我過來接應你。”


    他抱著小孩出了房門,男人和我在地上打滾,他的聲音極其尖銳:“我兒子中邪了,不能讓他走!你別拽著我,你什麽都不懂,要出大事!”


    我們兩個在地上撕扯,一會兒他騎在我身上,一會兒我又上來把他騎在身下。男人下的都是死手,用膝蓋拚命頂著我,抽空就給我一嘴巴。


    我疼得不行,可就是不撒手,在心念中召喚豆豆。豆豆道:“他身上有陰氣,君小角很可能還沒完全控製住他,趕緊把他拿下!”


    我苦笑,要是能拿下我早就拿下了,現在是騎虎難下。


    我們正在撕扯的時候,外麵傳來警笛聲,警車車頭的燈光射進來,外麵有人喊:“裏麵的人注意了,雙手抱頭走出來,裏麵的人注意了……”


    我滿臉是血,冷笑一聲:”警察來了。“


    男人不和我撕扯,站起來一腳踢在我的肚子上,把我疼的佝僂成大蝦。他翻開床頭櫃下麵的暗槽,從裏麵取出一把能有成人小臂長短的刀,還略帶弧度,像是藏刀或是西亞那邊的刀具。


    他拔刀出鞘,用刀尖指著我,低聲嗬斥:“媽的,多說一句話我捅死你!”


    他對著前麵扯著嗓子喊:“有人要殺人啊,快進來抓他!”


    說完這句話他來到後窗,用刀子撬開鏽死的插銷,然後推開窗子。他一縱身上了窗台,用刀尖指著我:“媽的,多說一句話我弄死你。”


    他從後窗跳了出去,我踉踉蹌蹌追過去,也上了窗台,看到在夜色中他倉皇逃離院子。


    我趕緊跳到窗外,還沒等追出去,身後的屋裏有警察已經進來了,他們直奔後窗,指著我大喊:“你給我回來!”


    我根本不聽,留下來全是麻煩,現在趕緊走。我跌跌撞撞跑出去,看到男人順著大馬路奪命狂奔,他跑上了一個高層的建築。我趕緊追過去,進了一樓大廳,看到有幾個中年婦女正絮絮叨叨說著話,有個女的說,剛才進電梯那人太嚇人了。旁邊有女人搭腔,他是不是有精神病?


    我趕緊過去:“剛才那人上電梯了?”


    幾個婦女看我,問你是誰。


    我艱難地說:“剛才是不是有個穿著秋衣的男人?那是我二大爺,有精神病,不知怎麽從屋裏跑出來,家裏人都在找他。”


    “小夥子你趕緊去吧,剛才你二大爺拿著刀跑進來,眼珠子都紅了,嚇死個人,坐著電梯好像到最高層了。”一個大媽說。


    她們嘰嘰喳喳說要報警,我哪有時間陪她們玩,看電梯到了,趕緊進去,按動最高層。


    這裏最高層是二十九樓,電梯年頭久點,慢悠悠啊,好不容易到了二十九樓。


    這棟樓是商住兩用,有一些公司的海報和宣傳畫還掛在走廊裏,我茫然四顧,不知道那男人跑到什麽地方。


    “你能不能知道他在哪?”我問豆豆。


    豆豆化成一股陰神出現,坐在我的肩膀上,像是小狗一樣動動鼻子:“這層樓沒有他。”


    “什麽?!”我大吃一驚。


    “他應該是上天台了。”豆豆說。


    我好不容易在樓梯間找到一條不起眼的樓梯,一路到頂上,二十九層上麵就是天台。


    這裏陰森森的,特別冷,微弱的樓燈光線下,能看到地上隱隱有血跡,一路順著水泥樓梯台階到了最上麵。


    我心跳加速,這地方實在太詭異了,我小心翼翼來到樓梯盡頭。前麵有道鐵門開了條縫隙,旁邊的鎖頭被撬開,扔在一邊。


    我深吸口氣走過去,用力推開鐵門,外麵一股狂風吹過來。


    我一步一步走出去,天台並不大,四麵牆體上掛著的都是類似外接空調機之類的東西,管道縱橫。此刻正值圓月當空,月光如水,我一眼就看到那男人站在不遠處的天台邊緣,一步步走去。


    我大叫一聲:“大哥,冷靜!”


    他轉過頭看我,腳步並未停下,一直走到天台最邊緣,夜風狂吹,他的頭發散亂,看他這個樣子,任何時候似乎都會直摔下去。


    “大記者,你信不信我?”他迷離地看著我。


    “我當然信你,有什麽話好說,你別想不開。”我說:“你還有老婆孩子。”


    “我的兒子是個惡魔,”他說:“這是我教育的失敗。你如果信我,就一定要殺了他,不能讓他活在世間!”


    “這種事應該你來做,你要好好的活下去。”我著急地說。


    就在這時,身後的鐵門被推開,上來兩三個警察,看到我就吼:“怎麽回事?”


    我指著遠處的男人:“這位大哥要自殺。”


    警察指著他:“趕緊下來,別做傻事,快點!”


    那男人站在天台,腳一點點往外蹭,他歎口氣:“你們不懂,你們這些凡夫俗子,不懂啊~~~”


    說著,麵向我們,突然身子向後一倒,人像平躺在半空,整個摔了下去。


    他下去好一會兒,我和警察竟然都沒反應過來,一時無人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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