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來的突然,走得也迅速,他從兜裏掏出一個能遮擋麵部的帽子,戴在頭上,然後推門走了出去。


    我坐在沙發上,傻愣著半天,直到他走了,還沒回過味來。


    等腳步聲在走廊上消失的時候,我想起什麽,趕緊衝過去打開走廊門,外麵黑黑森森,人已經沒影了。


    深夜裏廢樓裏盤旋著讓人難以忍受的氣息,我呼吸不暢,在辦公室裏呆不住,趕緊從窗戶翻出去。到了外麵的院子,冷風這麽一吹,因為過度的壓抑,導致我生理上出現了反應,扶著牆“哇哇”大吐。吐了一地的酸水,蹲在牆邊上,我渾身難受。


    這座縣城到底藏著什麽秘密?怪事怪人層出不窮。如果不為了解救三舅,如果不是對老媽的承諾,這鬼地方我一秒鍾都不想呆著。


    歇了一會兒,身上恢複了力氣,我從原路返回。一路回到賓館,從二樓爬進去。二龍察言觀色,看我就知道情況有變,問發生什麽了。


    妹妹端來一大杯熱水,我咕嘟咕嘟喝個飽,喘了一會兒,便把晚上遇到那怪人的經過說了一遍。


    “他真的出現了。”妹妹興奮地說。


    二龍遞給我一根煙,然後點上,他說:“那就按他說得辦,明早我們離開,然後晚上再秘密地殺個回馬槍。”


    我和妹妹都下意識聽從他的安排,這就是有帶頭大哥的好處。二龍看看表,離著天亮第一班車還有幾個小時,他讓我們趕緊休息。


    我難受的事和誰也沒說,自己默默忍著,躺在床上,渾身像是發燒一樣,喉嚨幹燥。現在到了事情出現轉機的時候,我千萬不能拖後腿。


    在床上迷迷糊糊睡了幾個小時,做了很多光怪陸離的噩夢,我幾乎都要死在床上了,在最難受的時候被二龍推醒。這一覺睡了和沒睡一樣,像是趕了一夜的山路,他看看我:“你沒事吧?”


    “沒,沒事。”我說:“就是這幾天黑白顛倒,有些不太習慣。”


    二龍歎了口氣,招呼我起來。一起收拾了收拾,我們三人拿東西到前台退房,二龍主動跟老板嘮嗑,說訪親未成,現在準備回去。


    他帶著我們兄妹大搖大擺出了賓館,來到汽車站,買了三張到鄰市的車票。沿途要走二十多站,站名我們一個都不認識,都是城縣之間的荒郊野村。


    二龍和旁邊的旅人隨意攀談,上了煙聊得有滋有味,妹妹去買了酸奶和麵包給我們當早飯。


    我一點東西都吃不下,勉強喝了點奶,便抱著肩膀坐在椅子上打盹。


    恍惚間我夢到阿讚娜木被綁在一間密室裏,黑森森的,周圍隻點著蠟燭。一個人坐在她的旁邊,用手沾著血,正在阿讚娜木的額頭上畫符。


    我想湊得近點看,那人突然轉過頭,昏暗的火苗中,我看到這個人戴著一張冰冷的鐵麵具,兩隻眼透過鐵窟窿射出來,帶著極度的寒意。


    我嚇得趕緊往後跑,突然腳下一絆,摔在地上。我趕忙爬起來,眼前出現一個鐵籠子,裏麵關著一個將死的人,長頭發擋著臉,我還是認出來,是三舅!


    身後的黑暗裏傳來鎖鏈拖地的聲音,鐵麵似乎要過來了。我“啊”的大叫一聲,睜開雙眼,發現自己還坐在候車室裏,周圍的人都在看我。


    二龍笑哈哈過來,抱著我的肩膀,和周圍人說:“我兄弟失戀了,做噩夢了。”


    周圍人笑笑,也都不看了。


    二龍暗中摸著我的脈搏:“跳得這麽快。”他又摸了摸我的額頭:“有點燒。要不然今晚我自己去吧,你和你妹妹到市裏找最快的航班回去。這地方我盯著。”


    妹妹有些失望,可她更關心我的身體,“哥,咱們別撐著,回去吧。”


    我拉著她的手,搖搖頭:“不行,我答應過媽,一定要帶三舅回去!”我對二龍說:“二龍哥,我身體撐得住,我覺得再堅持堅持,就能觸摸到事情的真相了。”


    二龍看著我,好半天點點頭:“好,這才像男子漢!”


    等了一會兒要發車,我們上了車。


    時間不長,車子緩緩離開車站,順著國道一路開出去。


    從臨城縣到鄰市全程大約需要五個小時,開出去兩小時左右的時候,到了一處叫興隆屯的地方,這是沿途的其中一站。二龍帶我們兄妹下車,興隆屯是個很大的集鎮,今天剛好趕上廟會,整整一條街都是人,非常熱鬧。


    二龍帶著我們融入人群中,然後找了一處還算上規模的商場,進去休息。二龍道:“在發車前我已經打聽好了,一路沿途就屬興隆屯還算繁華,其他的站點都是鄉村,所以才選擇了這裏下車。咱們在這兒先休息,晚上的時候,我包個車再殺回臨城縣。”


    興隆屯畢竟是個小縣鎮,再繁華也有限度,商場規模並不大,我們找了一處水吧,一邊喝著熱水一邊聊著天休息,來打發時間。


    到了五六點鍾,二龍請我們兄妹吃了飯,就等著入夜了。到七點的時候,二龍出去轉了一圈,他真有本事,真就包了一輛當地的出租車。出租車司機一聽是去臨城縣,高興的鼻涕泡都出來了,可算拉了個大活兒。


    在車上他就跟我們訴苦,說興隆屯地方太小,一般交通都是三蹦子,出租車根本不掙錢,零星有這麽幾輛,他都快吃不上飯了。二龍和他聊著聊著,引過話茬,“師傅,你知道臨城縣怎麽回事嗎?怎麽怪怪的。”


    司機有些警覺:“你們去過臨城縣了?怎麽現在又去?”


    二龍歎口氣:“我們是去訪親戚的,上個月去過,可沒找到。這次有了準確下落,再過去看看。”


    司機“哦”了一聲,說道:“臨城縣確實挺怪的。我也有親戚在那,是一老姑,好像信了什麽教,和我們家不走動了。聽說那裏信教的人特別多,還定期組織什麽活動。”


    妹妹問:“什麽教啊?”


    司機一邊開車一邊說:“這事怪就怪在這,臨城縣什麽消息都傳不出來,所有聽說的都是耳聞,誰也沒見過怎麽回事。那地方就像是北朝鮮似的,全封閉,說起來挺邪乎。”


    他不再多話,車子在夜幕中飛奔,到臨城縣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九點了。


    車子停在縣城的邊上,沒有進去,二龍結算了車錢,把司機打發走。我們三人在夜色中小心翼翼,鑽胡同走小巷,花了很長時間,才來到內蒙路88號的廢樓。


    我和二龍先翻牆進去,然後把妹妹接進來。晚上院子裏鴉雀無聲,四周一片死寂,廢樓黑黝黝的輪廓依稀可見,夜風吹過,冰冷刺骨。不知在什麽地方傳來幾聲怪異的叫聲,聽的人頭皮發麻。妹妹嚇得緊緊拉著我,渾身顫抖。


    我畢竟來過幾次,不算緊張,便說道:“你不是不怕嗎?”


    妹妹聲音發抖:“我真的不害怕,鬼都不怕,但是我怕黑。”


    我差點氣笑了,“怕鬼和怕黑不是一回事嗎,沒聽說鬼是在大白天出來的。”


    二龍在前麵走,我們兩個在後麵,我給指路,來到了破窗前。二龍打著手電往裏看看,辦公室裏沉寂無聲,他慢慢打開窗戶,一翻身跳了進去,緊接著我進去,扶著妹妹也進來了。


    屋裏十分陰冷,四周都黑漆漆的,二龍過去把辦公室門打開,往外照了照,走廊也是黑森森一片,手電光芒照不到最裏麵。


    二龍看看表:“還有兩個多小時才到午夜,找個暖和一點的房間。王強,你帶路吧。”


    我走在前麵,妹妹跟在中間,二龍最後墊尾,我們到走廊上,腳步重重響起,妹妹嚇得不敢抬頭,我不耐煩:“你說你遭的這個罪,不讓你來,非要來。”


    妹妹使勁掐我:“你討厭,我最怕黑,隻要不黑我都不怕。”


    我來到一處辦公室,把門打開,這裏我曾經睡過一覺,沙發上還鋪著報紙。窗戶關閉很嚴,擋住了外麵的冷風。我指著椅子說:“當時那個怪人來的時候,坐的就是這裏。”


    妹妹坐在沙發上,抱著肩膀,渾身的抖動還沒有停下來。二龍打著手電四處查看著,我也坐在沙發上,對妹妹說歸說,其實還是挺心疼的。心想這也算好事,妹妹嚇過這麽一次,知道好歹了,下次指定不想出來。


    二龍突然把手電關閉,屋裏一片黑暗,他壓低聲音:“有人進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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