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指著地上打翻的裝著血的碟子,問:“這是怎麽回事?”


    錢明文臉色有些不好看,“會不會是小紅帽的血?他想把血喂我喝了……”


    “這是什麽套路?”我有點迷糊。


    錢明文咳嗽一聲:“別忘了他有艾滋。”


    “我靠,”我大叫:“他要傳染給你!”


    錢明文蹲在地上,看著地上的碟子:“不知為什麽,最後一刻他改變了主意,放過了我。現在情況很明了,我們是被小紅帽劫持的,他作法造鬼通之境,引我們的魂魄進入了那裏。”


    我點點頭:“就像阿讚威說的,小紅帽殺人證道,不是單單殺人就行了,而是要造鬼通之境,在境界裏殺人,這樣才能抽剝人魂。”


    錢明文站起來,走出低矮的房間,看著外麵說:“我隻有一個問題,我們是什麽時候被綁架到這個鬼地方的,我一點記憶都沒有。現實和鬼境過渡平滑,根本不知道怎麽來到這裏的。”


    我拍拍他的肩膀,撿起地上的骨灰盒,打開看看,裏麵的骨灰安然無恙,我長舒口氣:“至少,我們現在還活著。”


    錢明文看了看表,吃驚地說:“從我們出殯儀館到現在,時間才過了一個小時。”


    我有些驚訝:“我怎麽感覺好像過了一天。”


    “鬼境的時間流逝和現實不一樣。”錢明文分析。


    我們兩人順著小路往外走,走了沒多遠,也就是一裏多路,來到了國道旁邊。路邊停著一輛車,正是錢明文那輛破車,我們到了車上。我嚐試著發動車子,車子打著火,呼嘯著開了出去,我長舒口氣。


    “老錢,看到了沒,”我說:“事情很明顯了,車不知什麽原因在路邊拋錨,咱們一定是在昏迷的過程中,被小紅帽劫持到那間屋裏,然後是他作法造境。”


    “我們的車怎麽會無緣無故拋錨?”錢明文喃喃自問。


    “還用說嘛,”我說:“在殯儀館的時候,小紅帽敲了一下車窗,我估計就是那時候他肯定是搞了什麽,我們開著車出去,漸漸進入了迷幻狀態,最後車子停在半路邊。”


    “唉,隨便吧,”錢明文心不在焉:“兄弟,我想回家了。”


    “靠,小紅帽跑了,你不怕他再去找你。”


    錢明文搖搖頭:“我相信他不會來了,他在最後一刻放過我,說明他可能是真的放下了。我這個堂弟,小的時候就很善良,我相信經過這麽多波折,他的本性還是不會變的。”


    “靠,你是不是傻?”我說:“他連自己爹媽都殺,還能放過你?”


    錢明文有些焦躁:“是你了解我弟弟,還是我了解?屁話這麽多!回到市裏,找個地方把我放下,車暫時就給你用吧,你來來回回要去醫院,記得把骨灰按照藥方給你媽用上,我的事不用你管。”


    “好你個老錢,”我一邊開車一邊說:“你這是過河拆橋,吃飽了就罵廚子。好歹咱倆也算生死一場。”


    “你的好我記得,”錢明文說:“你能不能先讓我靜靜。”


    我們誰也沒說話,我胸口憋著一口氣,小紅帽並沒有死而是失蹤了,心上不上下不下的。說實話我是有些同情小紅帽,但更多的是覺得這人真他媽惡心,放著他在社會上遊蕩,絕對是危險分子。


    我們到了市區,錢明文給我指路,我在路口放下他。他下了車,忽然想起什麽,說道:“那骨灰不能直接入藥,你先想辦法找個厲害的法師,先加持一下,這樣效果更好。”


    他說的輕巧,找誰去?我認識的幾個法師,都是神龍見首不見尾的人物,三舅在就好了,可惜去了內蒙,天知道他現在在什麽地方。


    我讓他自己多保重。我沒急著走,給妹妹打了個電話。妹妹問我事情辦得怎麽樣,我說骨灰已經拿到手了,雖然有一些波折,但沒有問題。我現在去準備藥方上其他的東西,還要找法師加持骨灰。


    妹妹聽不太懂,說我辛苦了,告訴我今晚就不用來了,劉東在這裏看著。


    我有點不好意思。妹妹說:“沒啥不好意思的,女婿照看丈母娘,就當是考驗他了。”


    伺候病人守夜,實在太遭罪了,劉東不錯,交情以後補上。我實在太累,在鬼通之境被追殺,感覺到無比的疲憊,現在緊張過後的渾身鬆軟。


    我強打精神,開著車在市裏幾個大藥房之間來來回回,把藥方上的藥材都湊齊了。


    單子上有很清楚的製作方法,其實現在我已經可以熬藥了,但是骨灰還未加持,這是個麻煩事。


    我心事重重,老媽現在情況其實就是懸在一線,可上可下,耽誤不起。實在不行,就直接用原始骨灰入藥,先緩過這勁再說。對,隻能這樣了。


    我是下午臨近傍晚的時候才回到家裏,簡單吃了點東西,開始給藥材作分類整理。


    正忙活的時候,手機響了,是陌生號碼。我心裏有點膈應,如今的事情一個接一個,喘口氣的時間都沒有。這是誰?真沒眼力見,要是搞推銷的,我能罵死他。


    我接通電話,不高興地說,“喂~~”


    “是王強先生嗎?”那邊人說話,倒是彬彬有禮。我聽這個聲音有些耳熟。


    “直接說事。”我沒客氣。跟一個男的客氣什麽,要是女的,我還能溫柔點。


    那人笑笑:“你現在能出來一下嗎,就在村口的超市,我等你。”


    “你丫誰啊?我還有事,忙著呢。”我說。


    那人哈哈大笑:“好吧,是我不對,沒做自我介紹。我叫楊溢,咱們兩個曾經在蘇爺那裏有過一麵之緣。”


    我心裏咯噔一下,楊溢是泰國老牌的牌商,也是這次阿讚威來中國的經紀人,他找我幹什麽?我馬上想到了阿讚威,難道是阿讚威找我?跟小紅帽有沒有關係?


    我轉了一百八十個念頭:“咱們都不認識,沒什麽好聊的。”


    楊溢笑:“王先生,我能找到你們村子,到了村口,就說明這個事很重要。還希望你能出來談談。”


    “誰告你我家住哪的?”我說。


    楊溢倒是直接:“嗬嗬,還能有誰,蘇爺唄。王先生,你最好出來一趟,咱們聊聊。如果你就是不來,那我們隻好跟蘇爺說了,讓他想辦法。”


    我氣得鼻子都歪了,這小子還來個先禮後兵。我冷靜想想,他還真戳中了我的七寸。不要驚動蘇爺吧。


    我讓他等著。我披了件衣服,出了門,直接到了超市。到超市門口,看到一群人正圍著看熱鬧。我擠過去看,隻見楊溢正在和幾個村民說笑,他旁邊站著的正是阿讚威。我們村裏曾經經曆過素班事件,當時鬧瘋狗,還死了人,大家對於奇裝異服的外國人,尤其是泰國人,特別謹慎和反感。


    阿讚威被村民圍著,卻能處事不驚,雙手合十,麵無表情。


    看我到了,楊溢哈哈笑,過來握手:“王先生,你好啊。”


    村民們都來看我,我臉上掛不住:“那啥,有什麽事趕緊說。”


    楊溢這人是個自來熟,拉著我的手,到了一邊,笑嗬嗬遞過煙。我接過來,他又湊過來打火機,我擺擺手,把煙別在耳朵後麵:“楊先生,有事就說事,大老遠到我們窮鄉僻壤,肯定是有事。”


    楊溢哈哈笑:“是這樣的。你認識錢明文吧?”


    “咋了。”我說。


    楊溢道:“好吧,我就跟你直說了吧。你和錢明文是不是進入了小紅帽的鬼通之境?”


    我看了看遠處的阿讚威,“他告訴你的?”


    楊溢點點頭:“阿讚威在鬼通之境,等了你們很長時間,你們不來,放了他鴿子,結果讓小紅帽跑了,有這回事吧?”


    我有點不好意思。在鬼通之境無法確認阿讚威的身份,不能妄斷他是壞人,或是好人。我放了他的鴿子,這是事實。


    “是,是有這麽回事。”我說。


    楊溢歎口氣:“你闖了大禍,知道嗎,把殺人犯小紅帽放跑了,他還會到處殺人!你當時怎麽想的,為什麽不信任阿讚威?”


    我嗓子眼發幹:“當時的情況很複雜……”


    楊溢看了一眼阿讚威,把我又往旁邊拉了拉:“兄弟,阿讚威非常非常生氣。他說他一定要除了妖孽小紅帽,他甚至懷疑你是不是小紅帽的內線。”


    “怎麽可能?”我尷尬地笑笑:“小紅帽差點把我殺了,我怎麽可能是內線。”


    楊溢說:“那我問你,你想不想讓小紅帽伏法?”


    “那是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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