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們情況有些嚴重,臉色蒼白,皮膚浮腫,一個個凍得瑟瑟發抖,快要熬不過去了。


    黃大仙沉吟一下,對曹小希說:“去找個塑料桶舀水,別讓這條船被雨淋沉了。”


    她猶豫了一下,“那他們怎麽辦?”


    我揚起手裏的鱉殼,“我來想辦法,現在就靠這隻鱉殼救命了!”


    曹小希半信半疑,不過除此之外也別無他法。


    她在船上兜了一圈,找到一隻鏽跡斑斑的洋鉛桶,站在船艙裏用力舀水。


    我原本想生火煮一鍋熱湯,但找不到火柴和打火機。


    僅有的幾根木頭也是濕漉漉,根本不可能點燃。


    邵依凡把眼睛隙開一條縫,用微弱的聲音說:“不用費勁了…這裏沒有火……”


    我想了一下,把鱉殼放在甲板上,操起一把扳手用力把它砸得粉碎。


    胡亂磨了一陣,平均分成六份,捧了一把送到邵依凡嘴邊,“吞下去,能不能活命就看運氣了!”


    邵依凡已經好幾天沒吃東西,她不管我手裏捧的是什麽東西。


    張開嘴巴就吞進肚子裏。


    她掙紮著爬起來,靠在柴油機的鐵皮外殼上。


    一邊喘氣,一邊有氣無力的問:“你給我吃的是什麽東西?”


    “是一隻千年王八的殼,很滋補,跟人參靈芝什麽的功效差不多。”


    邵依凡說自己覺得胃裏有一股暖意緩緩升起,整個人頓時精神一振,四肢充滿力量。


    她眼中滾出一串晶瑩的淚珠,哽咽著說:“這的確很有用……”


    我擺擺手,“自從你引開遊屍那天後,都發生了什麽事?”


    邵依凡幾次欲言又止,臉上流露出複雜的神情,“說來話長,這事遲些再說,這天災?”


    我點點頭,承認是判官指指天引起。


    她看著我背後的斬僵劍,長長的歎了一口氣……


    似乎和她當初想的不太一樣。


    黃大仙把鱉殼磨成的粉末分給其他人,大家躺了半個鍾頭,臉色漸漸紅潤起來。


    一個個終於從死亡線上拉了回來。


    張隊長問我身後背著的是什麽東西。


    大家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用布包裹著的斬僵劍,以為是吃的。


    我說是在洪水來之前在路上撿的一把劍,隻是拿來防身。


    黃大仙幫我岔開話題,便問他們們怎麽會一起在這條船上?


    蔣帥於是把經過大致說了一遍,有些是我知道的,也有些是我不知道的。


    原來冀中市爆發過一場瘟疫之後,又發生一場僵屍咬人事件,死了幾個人。


    冀中市再一次戒嚴,蔣帥他們被困在大學裏。


    恐慌不安,度日如年。


    太陽又炙熱得非比尋常,許多人也因為溫度升高而嚴重脫水死亡。


    形勢越來越嚴峻,宿舍樓裏也突然發現一個被僵屍咬傷的同學。


    幾乎所有人都結伴逃了出來。


    到處亂成一團,哪裏還有人顧得上他們。


    幾天之後大暴雨開始了,大家又驚又喜。


    想著終於擺脫酷熱,誰知道洪水泛濫,不停上漲,眼看要把宿舍樓淹沒。


    蔣帥有先見之明,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當下去找船。


    他看到外麵有許多撐著的小皮艇,認為不夠結實。


    費勁心思要去坐上一條大船才能夠躲過這次洪水。


    在半路上遇到張隊長和楊樂樂救人的皮艇,於是一路結伴。


    以張隊長的頭腦,本來是和蔣帥的想法不謀而合。


    隻不過當時認為洪水很快退去,隻躲在一棟高樓裏麵。


    誰知道這場暴雨連續下足幾天幾夜也不見好轉,沒有食物和順淨水難以支撐。


    他們再次想離開的時候,正巧這一艘破船經過那棟大樓。


    然後四處搭救落難的人。


    這船在洪水中毫無目的的飄來飄去。


    在經過平峒村附近那座山脈的時候,被娜娜的尖叫聲驚動了,高逸天在那個時候已經負傷。


    至於怎麽受傷的,娜娜一直支支吾吾,似乎有難言之隱。


    而邵依凡當時也在那裏,我心想一定是被遊屍碰巧追到那裏去。


    張隊長費了一番周折才把他們三個接上船。


    他們在洪水裏漂流,水裏有很多遊水遊不動了,喝水喝得差不多的半死人在垂死掙紮。


    一開始的時候,他們還救一個是一個。


    到後來人實在太多了,視線所及之處不計其數。


    破船吃水很深,差不多要沉沒了,他們才驚慌起來,從此不再發善心救人。


    那些人灌了一肚子的汙水,泡得隻剩下半條性命。


    躺在船艙裏沒多久,就一個接一個變成了冰冷的屍體。


    沒過上一兩天,許多人勉強吊著一口氣外,其餘的都推到水裏喂魚了。


    他們輪換著舀水,靠先前一丁點食物充饑。


    後來吃完了,隻好在水裏撈東西,吸飽汙水的糕點、腐爛的水果、生鏽的罐頭……


    隻要是能吃的全往嘴裏塞。


    他們在饑寒交迫中又熬了一個星期多,一個個麵目浮腫,腹瀉不止,再也撐不下去了。


    當我們上船的時候,他們已經喪失一切希望,躺在裏麵閉目等死。


    “一切都過去了。”黃大仙安慰他們說:“會好起來,情況並不像我們想的那麽糟糕,至少僵屍無法在水裏支撐。”


    我知道黃大仙的意思,氣隻能鼓不能泄。


    如果失去了信心,那麽就連眼前的一線生機都無法挽救大家。


    曹小希滿頭大汗的從外麵走進來,喘著氣說:“好了,水舀得差不多了,應該可以支撐一段時間……”


    她頭發沾在額頭上,臉紅得像一個蘋果。


    濕衣服裹在身上,模樣甚是狼狽。


    他們等到轉機,一個個振作起精神。


    天無絕人之路,隻要都還活著,就有希望!


    這條破船在洪水中隨波漂流,命運將會把我們帶到哪裏去?


    誰也不知道。


    大家盡管燃起了活下去的希望,但身體還是很虛弱。


    當務之急是解決食物問題。


    除了還在沉睡養傷的高逸天,張隊長叫上我們幾個來到船艙中。


    一邊舀水一邊商量著對策。


    放眼望去,目光所及之處除了暴雨就是洪水。


    每個方向都是灰蒙蒙的,水麵上看不到任何漂浮物。


    我們已經遠遠的離開了人類文明營造的庇護所。


    難道要淪落到人吃人的地步?我不禁打了個寒顫,連忙把這個可怕的念頭排出腦外。


    蔣帥呆呆的盯著水麵。


    舔舔嘴唇若有所思的說:“如果有魚就好了,我媽燒的豆瓣辣子魚最好吃不過了,真想再嚐一回。”


    娜娜苦笑著說:“豆瓣辣子魚?你想好了!能抓到條把魚生吃已經是很難得了!”


    曹小希想起了什麽,隨口問黃大仙:“你是怎麽抓到那隻烏龜的?”


    黃大仙瞟了我一眼,胡謅道:“也是碰巧,它大概餓慌了,一口咬住褲腳管不放,就趁機把它捉上來。”


    “這樣啊,我們不如也試試看!”楊樂樂起身到駕駛室裏找了一條繩子和一隻發卡彎成的魚鉤,說:“先前也試了好多回,沒有魚餌,什麽都釣不到。”


    “沒有魚餌麽?”邵依凡看了我一眼,在之前搗碎鱉殼的附近找到一塊尾指甲大小的碎殼片。


    然後用一根針刺破我的判官指,把血滴在鱉殼上,遞給楊樂樂,“這不是有了麽?”


    “這也能釣到魚?”


    我捂著手指上的鮮血,邵依凡含糊的說:“快放進水裏去,過一會就沒血腥味了!”


    楊樂樂慌忙把魚鉤甩進洪水裏,全神貫注凝視著水麵。


    其他人也沒了舀水的興致,手上停止了動作,視線追隨著那一根繩子左右搖擺。


    趁著其他人的注意力不在這邊的時候,邵依凡悄悄和我說:“你給我們吃的,應該是鱉精妖吧?”


    “你怎麽知道?”


    “我能聞得到妖氣,當初天生異象,就已經懷疑是那些妖已經衝破天師的降妖除魔印。你的血肉,對於潛伏在洪水裏的妖獸有著無窮的吸引力,法力高強的都警覺到這是一個陷阱,法力低微的頭腦發熱,會不顧一切一口咬上去。”


    我的血肉有那麽珍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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