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朝高逸天狂吼了一聲。


    睡在另一邊的娜娜被我的聲音驚醒,迷迷糊糊的坐起來轉身一看,一聲淒厲的嘶叫響起,然後也滾下床去。


    一道刺眼的光亮從床邊突然亮起。


    高逸天舉著手機照明對著我的位置和窗戶不斷來回照,緊張得問我怎麽回事。


    再抬頭一看,窗戶外什麽都沒有。


    這不可能是夢。


    因為娜娜剛才也一定看到了。


    我們三個不敢再睡覺,一直在屋子裏等到天亮。


    當時七點多,阿姨才一臉憔悴、蓬頭垢麵的回來。


    她居然把藥方裏的藥材都給找到了。


    這種強烈的求生欲望,怎麽最後又會再次去尋死呢?


    阿姨被這病折磨得人不像人。


    把藥熬好之後,也不猶豫,一口喝了下去。


    大約過了十幾分鍾。


    阿姨開始渾全身冒汗,像剛從水裏上來一樣。


    高逸天在一旁看得也提心吊膽,因為我們根本不知道有用沒用,完全是按照醫書的藥方和步驟去做,出了人命,我們可都跑不掉。


    這汗一出完,阿姨整個人開始精神煥發。


    她忽然把衣服撩起來,小腹上那一片像菜花一樣的紅疹在我們肉眼下逐漸消散,“好了,好了,你們真是活神仙!”


    阿姨驚喜的歡呼著。


    我提起的心終於鬆了口氣。


    接著問了我們一個心驚肉跳的問題。


    “謝謝你們,你們的大恩我真的無以為報,還把我女兒的照片放在棺材上,太感謝你們了。”阿姨說完,又開始嘩啦啦掉眼淚,並跪在地上給我們磕頭。


    高逸天見狀,趕緊過去攙扶。


    這麽說,阿姨昨晚根本沒有回來過。


    在我們回來之前,照片就已經擺在上麵。


    娜娜也沒那個膽子。


    “不是你……”


    我在一旁打斷娜娜的話,說隻是舉手之勞的事。


    娜娜看著我暗示的眼神,也不再說話。


    那屍臭味越來越重,按照高逸天的建議,必須盡快處理。


    可是問題又來了。


    沒人抬棺材,沈家屯的人基本和他們非親非故。


    誰都不願意觸這個黴頭。


    蔣閨女的棺材隻剩一副屍骸,重量還行,但另一副就很重,娜娜明顯做不了重活,隻有我們三個人扛著棺材,繞著偏僻的路上山埋掉。


    以前有種說法在送殯的路上,棺材是不能落地,我們和阿姨幾個人明顯不知道這些風俗和忌諱,所以每抬一段路,就放在地上歇一會,因為隻有三個人在抬,實在太沉。


    後來半路上遇到一個放牛的老頭,一看到這種情況,一臉驚慌失措的對著我們幾個嚷嚷說,這樣不行呀,處理不好可是會屍變。


    把我們幾個年輕人嚇了一跳。


    那怎麽辦?


    隻能盡快燒掉。


    這老頭也有些威望,看到阿姨確實可憐,從村裏找來幾個年輕人,七手八腳的去撿木柴稻草,全堆在兩副棺材上,一把火燒得劈裏啪啦響。


    這木板訂做的簡陋棺材一下就被燒穿了。


    突然有人指著火堆裏大喊,“快看,屍體長白毛了。”


    大家急得不行,又去搬來更多的木柴和一些汽油。


    那場火足足燒了幾個小時。


    最後隻剩下一堆灰燼,連骨灰都難找。


    事後,這老頭訓斥我們,以後這種事情不能當兒戲。


    幫人是值得表揚,但得分輕重。


    有些顧忌不能亂觸犯,事情嚴重了,可是會禍害其他人。


    我們頻頻點頭,謹記教誨。


    在離開沈家屯的時候,阿姨在門口一直目送我們。


    我們當時的心情是一點不好。


    娜娜在後麵安慰我們說,你們這是在做好事,又不是什麽偷雞摸狗的事,年輕人不懂那些風俗,很正常嘛。


    我和高逸天沒理她,何況心情不好的原因,完全是自己已經看到阿姨的命運,因為在幾天之後,她還是會割脈自殺。


    無論做了多少安撫工作和心理上的慰藉,外人是無法理解和體會她的處境和內心世界。或者用高逸天的話來說,她的家人就是支撐自己活下去的理由。


    如今家人沒了,已經生無可戀。


    我問高逸天,我們是不是在做好事?


    他說,對於阿姨來說,我們是在做好事。


    對於我們來說,是在做良心的事,角度不同,看法自然不同。


    我仔細回味高逸天的話。


    娜娜知道我會把脈看命的本事,嚷嚷著要試一次。


    我替她把脈,二十六歲結婚,二十八歲生子,白頭到老,平平淡淡的命。


    高逸天把我攔住,要我不要再算。


    並且讓娜娜給些意思錢,因為不知道算多了會不會有什麽後果,就像當初的判官指一樣。


    而且高逸天也不一樣我免費給他算,說知道自己以後的命運了,那活著還有什麽期盼。


    走到下一個十字路口,我們和娜娜分道揚鑣。


    沒有什麽過多的道別,大家隻不過是認識了一天而已。


    不過她還是在我心底留下了一些東西。


    以後每想起娜娜,就會想到她尿褲子以及沒換褲子的事。


    我們來到一個小鎮,高逸天看到一家刺青店,非要拉著我和他去紋身,他爺爺曾經說過那麽一句話,自己的實力有多高就紋多大或者多猛的刺青。


    他想紋身的原因,不是耍酷。


    而是不想每次見到鬼都要一味逃避或者跑路。


    我不知道刺青能不能辟邪,但是卻聽過。


    老板是一個戴著眼鏡的老者,看起來五十歲左右。


    問我們想紋些什麽。


    高逸天說:“我也不知道,這蓮花觀音挺好看的。”


    他指著牆壁上的照片。


    這時紋身師有點不解的問你能背上嗎?


    為什麽那麽問?


    紋身師說:“對不起我不能幫你紋,這不是錢的事,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看你還年輕,可能是新起的江湖朋友,我給你紋一個下山虎吧。”


    高逸天說:“為什麽要給我紋下山虎呢?”


    紋身師說:“因為我看的出來,你是新出來玩社會的兄弟,你現在需要一步一步的走,不要走的那麽快。下山虎是你剛出來混的意思,這樣外麵要是懂行的兄弟看見你一般不會找你的事。隻要你懂點江湖規矩就可以了。”


    估計他看高逸天一臉高冷,麵無表情的樣子。


    怕得罪我們,於是給我們講了一個真實例子,就在幾天前發生的事。


    當時也有個年輕人要在背上紋觀音,還是態度堅決的要紋定了。


    紋身師傅說真的不能紋啊。


    那個人急了,說你是不是做生意的!


    如果你要說是這樣,以後別想做生意了。


    紋身師考慮了一會,說好吧。


    但是話先說在前麵,出了什麽事不關我的事。


    那個人一口答應。


    上午紋了五個小時,然後休息了一會又開始紋了。


    有的線條紋身師說不能不明顯,要走兩遍。


    一天的時間全浪費了。


    完了以後師傅告訴那個人,出了事不要找上門。


    還有一個星期不要和女朋友發生關係。


    就這樣過了大概三四天,當初陪他來紋身的朋友找上門,說他出事了。


    他家人說有那天去桑拿浴找了一個按摩小姐,非要小姐給他踩背,小姐就踩了。


    可剛踩背的時候,小姐手上麵扶著的那個鐵竿給掉下來了,把小姐當場砸死了。


    就這樣,當時桑那浴的老板報警了,帶他回去調查了……


    紋身師傅一點都不緊張,也沒有懷疑那個人的話,說其實早就知道有這一天。


    紋身師傅告訴那個人,觀音能踩嗎?


    那是對佛不尊敬。


    所有懂行的師傅一定知道這個道理,也知道這個忌諱的。


    高逸天聽了,沉吟一會:“紋什麽刺青能辟邪,要最猛那種。”


    紋身師傅直接回答:“關公和鍾馗,用古時的墨刑請神最猛,但是我怕你的命壓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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