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鼻尖相對,洵追又說:“太近了。”


    他們藏在被中的十指相握,洵追忽的噗嗤笑出聲,晏昭和用氣聲說:“會嗎?”


    洵追眨眨眼,隻是單手抱著晏昭和的脖子親了親他的唇,信誓旦旦說我會。


    皇室的孩子從小就有教養姑姑教如何行房,女孩會等著稍大些出嫁前稍作指導,但皇子們卻是從小就要接觸,洵追也不例外。平日裏教養姑姑半月來一次,都是王公公在打點,晏昭和不知道隻是因為這些年從未在意過。


    將洵追當小孩養,自然不會抓著行房之事不放。


    真會嗎?晏昭和明顯是想逗洵追,抓著洵追的手緩緩朝下伸去,才放在小腹上洵追便猛地僵住臉色也尷尬稍顯,不讓他繼續了。


    洵追試著商量道:“我回宮一趟……”


    “……翻,翻書複習下。”


    “我教你。”晏昭和說。


    洵追快哭出來了,突然間心髒怦怦直跳,他都不太敢張嘴,害怕心髒從嗓子眼裏跳出來。他用小指勾了勾晏昭和的手背,晏昭和低笑著鬆開他的手,他說,什麽書?


    洵追低頭使勁往晏昭和懷中鑽,偏偏晏昭和勾著他的下巴讓他麵對他,洵追胡亂掙紮無果隻能閉緊雙眼不讓自己直視晏昭和。


    “什麽書?”晏昭和重複。


    就……就是書啊,洵追掙紮。


    少年的臉瞬間像隻蒸熟了的蝦子,紅暈從臉頰一直擴散至耳後根。


    “叫什麽名字?”晏昭和得寸進尺。


    “沒有名字。”洵追自暴自棄,“我腰疼,你別……”


    哦,還知道會腰疼,晏昭和失笑,身體側倒洵追右半身一輕,“好,放過你。”


    晏昭和一夜未合眼是真的有些困,沒過多久洵追耳邊便傳來平穩的呼吸聲,洵追緊張還未散去,這邊晏昭和似乎已經陷入熟睡。


    洵追疑惑,不由得看向晏昭和被被子遮住的下半身,這麽能忍?


    他慢慢湊到晏昭和耳邊磨磨唧唧道,“我幫你弄出來。”


    晏昭和沒回話,洵追又自言自語縮回去,“算了。”


    他們沒休息多久,很快宋南屏便上門貼心服務,洵追腦袋蒙著被子被打包至前廳,木質的椅子正好能盛下一個他。晏昭和將洵追的手找出來請宋南屏診脈,宋南屏略顯無奈道:“這也沒法診。”


    晏昭和好脾氣哄了老半天,什麽法子都使出來洵追就是不肯乖乖配合,晏昭和沉默片刻道:“陛下,葉氏一族今晨入京,臣以城中內亂將他們安排在城外的客棧。”


    話說完,被子中的人終於給出點反應。


    葉什麽?


    葉豐,皇貴妃的母家弟弟。


    洵追猛地鬆開被子從椅子上跳下來,腳剛著地便神色扭曲地扶著腰重新縮回去,腰部傳來的疼痛牽連指頭尖都是麻的。洵追被晏昭和抱過來沒穿鞋,晏昭和讓人將洵追的鞋子帶過來親自為他穿上,洵追倒在椅背上被宋南屏來回折騰。


    宋南屏按哪洵追都說疼,宋南屏收手問洵追你哪不疼。


    洵追我說哪裏都疼。


    什麽時候到不好偏要在京城險些被燒成灰的時候添亂,洵追皺眉,葉家來京認親無非就是為了爵位,正想著他聽到晏昭和說:“隨意給個爵位和府邸安置,手裏不給實權便罷了,臣聽說葉家還帶來了幾個宗族旁支的姑娘。”


    ……


    “嘶!”宋南屏一針紮在洵追痛穴上,洵追迅速收回手,針端正刺入皮肉中,宋南屏說我幫你拔出來。


    “葉家初到京城不熟悉,還需有個熟悉京城的帶著逛逛。”洵追說,“林國公熟知京城各大名勝,就把接待葉豐的活交給他。”


    “是。”


    說起林國公,晏昭和又想起一事,“林小姐擔心陛**體,特地找臣想來看看陛下。”


    哪壺不開提哪壺,洵追心說你的王府你做主,反正皇宮被燒成那副鬼樣子重新修起來還要一段時間,這些日子他寄人籬下免不了要看主人的臉色。


    洵追受的都是外傷,看著恐怖實際上隻要每日取藥酒擦拭揉捏,等到淤血都散去便沒什麽大礙。至於洵追這內裏的傷還要好好養著,口服俞聶生給的藥,再加以宋南屏隔幾日就施一針的辦法,身體逐漸康複隻是時間問題。


    送宋南屏走後,洵追閑下無事便自己坐在後院煮藥,晏昭和取公文來坐在一旁陪著他。陽光太刺眼,一直盯著白紙看也不好,洵追拍拍晏昭和的腿讓他帶著凳子挪挪位置。


    也不知怎麽的,開始煮藥後晏昭和的心情便肉眼可見地陰沉下去,洵追仔細盤算也沒覺得自己哪裏惹了他,到後來藥煮好要倒出來的時候晏昭和才問要不要他去拿蜜餞。


    太陽打西邊出,晏昭和都學會關心人了。


    洵追捧著藥碗搖頭,晏昭和堅持道:“臣去取。”


    那你倒是動啊,洵追看著晏昭和沒半分起身離去的意思,他用肩膀碰了碰晏昭和,“去啊。”


    “臣……”


    “你不能吃太多糖。”晏昭和改變主意,“藥要涼了,陛下快喝吧。”


    碗沿湊到唇邊,洵追剛抿了一口突然放下,傾身朝晏昭和這邊壓下來,含著苦澀的藥吻住晏昭和。


    洵追問,苦嗎。


    苦,晏昭和說。


    洵追將藥汁悉數渡進晏昭和的口中,二人口腔中的味道全都變成這股混合著莫名酸味的苦澀。晏昭和將藥都咽下去,唇角處溢出的藥液都被洵追用指尖勾走,洵追笑道:“還有。”


    他將指尖對著晏昭和晃了下,“舔掉!”


    雙唇分離,洵追將指尖按在晏昭和下唇,晏昭和用舌尖將殘餘的藥汁也卷入口中。


    “沒關係。”洵追搖頭,“多少年都這麽過來,你不必告訴我為什麽,我也不想問。”


    就像那個時候他眉角的傷,他也未曾刨根問底。


    晏昭和情緒低落愧疚的,洵追都明白,昨夜雖挑明自己知道晏昭和一直在下藥,但也未曾真正將此事擺在台麵上講,這對目前兩個人的關係來說顯然是個不成熟的話題。


    指腹一觸即離的滑膩讓洵追略有些失神,而後才反應過來自己剛剛這個舉動有多逾越。


    剩下的湯藥也在晏昭和的注視下飲盡,洵追將空碗放在手邊頭枕在晏昭和肩膀上曬太陽。晏昭和的肩膀精壯而寬闊,靠著很舒服,洵追仰頭任由陽光肆意。


    晏昭和一偏頭就能看到白皙幹淨的少年閉眼享受溫暖,陽光落下鑽進他睫毛之間的縫隙,勾勒他雙目每一道弧線。他瘦得顴骨微凸,臉部輪廓被勾勒地淋漓盡致,揚著唇角似乎格外喜歡這份寧靜。


    洵追說天氣轉涼,等到冬天就沒有這麽溫暖的陽光。


    不,冬天的陽光會更溫暖。


    洵追將自己的音調放至最舒服的狀態問晏昭和為什麽,往年冬天晏昭和為避免他著涼根本不允許他隨意外出走動,久而久之他也就養成不輕易出門的習慣,旁人怎麽拉都拉不走。


    晏昭和握住洵追發涼的手指說,“身體逐漸變好,體質也會跟著改變,到時候我就放你從殿內出來曬太陽,午後的陽光很溫暖,你會喜歡。”


    “可以堆雪人嗎?”洵追問晏昭和。


    “可以。”


    “我還想吃凍柿子。”


    “好。”


    “冰嬉好像也很好玩。”


    “到時候教你。”


    “青藤山莊帶回來的這批藥材很好,昨晚難民死傷很大,初步統計後上報瘟疫感染人數,如果藥效快,最遲兩月後瘟疫就能從京中撤出去。”晏昭和沒再縱著洵追,再說下去什麽無理的條件都該順杆子爬上來讓他頭疼了。


    “朝中官員雖沒有上報家中感染瘟疫的情況,但我想還是有的,你派人挨戶問過去,或者直接留下藥材,他們一定會偷偷摸摸全部都用掉。”洵追點頭道,“到時候抓幾個典型,早朝治罪!”


    “崇王的事別再牽扯其他人,點到為止。”洵追直起身子在腰部狀況允許下小小伸了個懶腰,“匈奴容後再議,鶯歌小築中牽扯此案的格殺勿論,崇王若是招供,他招什麽就是什麽。”


    反正也要死,就帶著秘密下九泉陪伴先帝。


    洵追握住晏昭和拿書的手道,“晏昭和,有時候真相並非最重要的。”


    千萬不要讓你自己執著於真相,有時會更陷入無法掙脫的牢籠。


    皇宮被燒了三分之一,上朝的大殿還算完好,洵追又恢複之前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日子,每三日露一次麵,露麵也一句話都不提,要麽打瞌睡要麽低頭踢椅子玩。偶爾晏昭和叫他一聲,他也是能糊弄便糊弄過去。


    傍晚一起回王府的時候洵追躺在晏昭和腿上說不如這個皇帝你來做。


    晏昭和指尖纏繞著洵追的一縷黑發,他將發絲放在唇邊吻了吻,那要看陛下的誠意。


    洵追這次傷口痊愈的速度出奇的快,他一蹦而起一頭撞在馬車車頂,嗷地叫一聲捂著腦門蔫頭耷腦湊到晏昭和麵前指尖挑開衣襟說,你看看我行不行。


    晏昭和整個人靠在軟枕上,手撐著下巴歪頭雙目間竟又一絲邪意,他笑道,怎麽行不行?


    洵追褪下大半衣裳,趴在晏昭和身上,雙腿抵住晏昭和下半身,指尖點點自己露出的鎖骨說。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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