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分乘兩輛商務車,往下榻的酒店飛馳而去。


    窗外的城市霓虹閃爍,夜色下的上海寧靜而安詳。


    我和古枚笛坐在第一輛車裏,小果果好像有意要挑戰曹亦,所以撇下我們,跟著曹亦坐在第二輛車裏。這樣也好,我不用夾在中間左右為難了。


    老楊遞給我一份機密文件:“這些天在上海發生的詭異傷人事件,我們稱之為‘蟲病事件’!裏麵有詳細的資料介紹,你先看看吧!”


    蟲病?!


    我微微一驚,光聽這名字就有夠滲人的。


    翻開老楊遞給我的文件檔案,裏麵的記錄讓人毛骨悚然。


    十天之前,第一起詭異的傷人事件發生在地鐵之上。


    當時是晚上,有些遲了,已經過了下班高峰期。


    白領胡麥兜腳步輕快走入地鐵站,她穿著職業的灰色白領裝,裏麵套著一件白襯衣,下身是一條窄短裙,襯托出她曼妙的身材。腳上踩著一雙昂貴的黑色高跟鞋,鞋底有些鑲鑽,閃爍著熠熠光澤,讓她的雙腿看上去更具有美感。


    胡麥兜很年輕和很能幹,還不到三十歲,已經成為上海某家上市公司的營銷主管,上個月的業務成績非常突出,所以今晚老總專門開會表彰,將承諾提升胡麥兜的工資檔次,這讓胡麥兜非常開心,雖然回家的很遲,但胡麥兜卻並沒有感覺到疲憊,心情大好,步子自然也變得輕快不少。


    晚上的地鐵站不像早上那麽多人,顯得有些寂靜,這也讓胡麥兜舒心不少,感覺整個人都很輕鬆,至少不用像打仗一樣,在人群中奮勇前進。所以即使是平時,胡麥兜也會主動留在公司加兩個鍾頭的班,盡量錯開下班高峰期,然後一個人慢悠悠晃蕩回去。


    胡麥兜是外地人,大學畢業以後留在了上海,她和許許多多的年輕人一樣,渴望在這座城市找到屬於自己的夢想。她還沒有談戀愛,對於她們來說,現在談戀愛顯得有些奢侈,因為什麽都沒有,就連最基本的愛巢都沒有。


    胡麥兜摸了摸包裏的銀行卡,算上今天的獎金,卡裏的存款差不多能夠支付一套單人公寓房的首付了吧!大房子胡麥兜還不敢去奢望,在這寸土寸金的大都市,能夠混上一套單人公寓,脫離廉價的合租房,就已經算是很不錯了。至少能有一個自己安生的小窩,而不用像群居的老鼠一樣,十幾個人甚至幾十個人擠在同一個狹小的屋簷下,就連呼吸都顯得那麽困難。


    空蕩的地鐵站回蕩著胡麥兜的腳步聲,高跟鞋與地麵撞擊發出清脆聲響,這個腳步聲顯得有些孤寂。人行過道的牆壁上投射出胡麥兜的影子,她的影子被拉得好長好長。


    胡麥兜哼著輕快的小曲,幻想著自己即將擁有的單人公寓,臉上情不自禁地蕩漾著微笑。


    身後響起一陣腳步聲,胡麥兜剛開始還沒有在意。


    過了一會兒,她感覺到有點不對勁了,那腳步聲好像一直跟在她的身後。


    有時候恐怖並不是來自於你親眼看見的景象,更大的恐怖是來自於你看不見的景象。


    胡麥兜的後背上沒有長著眼睛,看不見身後的情況,所以恐懼感在她的心裏迅速擴大。


    這個時候,平日裏看見的那些犯罪新聞、恐怖電影一一閃現在她的腦海裏。


    她想起昨天才看見的一個外國新聞,有個年輕女孩深夜獨自走在地鐵站,結果再也沒有坐上地鐵,自打進入地鐵站以後就消失了。後來過了幾天,地鐵站的軌道下麵驚現一具赤裸女屍,正是那個失蹤的女孩。女孩被一個殺人狂魔盯上,被侵犯之後棄屍在軌道裏。


    想到這裏,胡麥兜的脊背上直冒寒氣,臉頰也變得發麻,像是有針在紮一樣,於是她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腳步。


    誰知道胡麥兜這一加速,後麵的腳步聲也跟著加速。


    胡麥兜為了確定後麵的人是不是在跟蹤自己,於是又突然放慢腳步。


    然而,後麵的腳步聲很明顯也跟著慢了下來,反正一直就跟在她的後麵,無論她走得多慢,後麵的腳步聲也沒有超過她。


    胡麥兜心驚膽寒,她基本上可以肯定,後麵的腳步聲就是衝著自己而來的。


    胡麥兜開始小跑起來,地鐵還沒有來,她就沿著站台一直往前跑。


    今夜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地鐵站裏半天都看不見一個人影,胡麥兜越來越是心慌,她隻能聽見自己沉重的喘息聲。


    她想象著,回過頭去她會看見怎樣一張臉?


    是一張爬滿皺紋,表情猥瑣的臉?還是一張閃爍著凶光,目光殺意的臉?抑或是一張飄飄忽忽的……鬼臉?


    終於,胡麥兜鼓起勇氣,突然停下腳步,猛地轉過頭去。


    長發劃過眼簾,映入她視野的是一片空蕩蕩的白光。


    沒有人,身後一個人影都沒有。


    我相信很多朋友都有過這種切身感受,當你深夜獨自行走在無人街道的時候,總覺得身後好像一直都有腳步聲跟著,攪得你心神慌亂。可是當你停下腳步,轉頭往後麵看去的時候,卻發現其實背後一個人影都沒有,純粹是自己嚇自己。


    有心理學家認為,這是人的一種自我暗示產生的奇妙幻覺,因為我們的內心深處受到電影和新聞的影響,潛意識會對身後的腳步聲特別留意和提防,再加上工作的壓力和焦慮作為誘因,所以產生一種很真實的幻想。


    當然,還有一種較為迷信的解釋,身後有腳步聲是因為你的陽火弱,招惹了不幹淨的東西,而那些不幹淨的東西就會跟在你的後麵,也許會一路跟著你回家。倘若這個時候再有人喊你名字的話,一定不能答應,否則你的魂可能就被叫走了。


    所以,當你夜晚行走在無人街道的時候,身後傳來腳步聲最好不要回頭。


    回到這個故事裏麵,胡麥兜當時使勁揉了揉眼睛,陰風吹過站台,讓她情不自禁打了個激靈,修長的雙腿並攏在一起,輕輕磨蹭了一下。


    其時已到夏季,這一番小跑讓胡麥兜的額上都滲出了汗珠,但不知道為何,胡麥兜卻感覺到一陣悚然寒意,心中竟然微微發涼。


    在原地呆站著半天,直到地鐵呼嘯進站,胡麥兜才從惶恐中醒過神來。


    地鐵門打開,胡麥兜一個箭步衝了上去,直到地鐵門關上,胡麥兜才長長地喘了口氣。


    車廂裏麵稀稀拉拉有幾個乘客,有人戴著耳機埋頭聽歌,有人在專心致誌地玩著手機,還有人環抱雙臂,閉著眼睛打盹,車廂裏很安靜,胡麥兜找了個開窗的位置坐下來,回頭望站台看了好一陣子,也沒發現什麽可疑的人影。


    胡麥兜揉了揉腦袋,自己莫名其妙地笑了起來,剛剛也許是自己產幻了吧,是因為最近這幾天壓力太大,睡眠不好的緣故嗎?


    胡麥兜打開手機,插上耳機,試圖聽歌來舒緩自己的情緒。


    很多個夜晚她都是這樣,戴上耳機,讓自己得到短暫的放鬆,讓自己的靈魂短暫的飄離,和這個喧囂的世界暫時隔離,躲進屬於自己一個人的世界裏麵。


    就在胡麥兜隨著音樂節奏輕輕搖晃著小腿的時候,車窗外麵突然傳來砰地一聲,嚇了胡麥兜一跳。胡麥兜條件反射般地扭頭看向車窗外麵,這一看,頓時嚇得魂飛魄散。


    隻見車窗外麵貼著一張可怕的人臉,臉上的五官擠壓變形,看上去非常奇怪,更為驚悚的是,臉上竟然爬滿了細密的白毛,隻能看出一點人臉的輪廓。


    當然,最可怕的還不僅僅是這張臉,而是這張臉下麵連著的身體。身體是圓形的,有些扁平,兩手兩腿上麵同樣爬滿白毛,而且以一種不可思議的姿勢扭曲著。


    除此之外,他的腹部下麵,竟然還長出四條腿兒,不,是四條爬滿白毛的腳爪,就像一隻大蜘蛛,緊緊貼附在車窗上麵,對著胡麥兜詭異的笑著。


    這根本就不是人!


    而是一個怪物!


    一個形態像蜘蛛一樣的怪物!


    或者說,是一個詭異到極致的人形大蜘蛛!


    “啊--”胡麥兜張大嘴巴,本能反應讓她失聲尖叫。


    可是,這聲“啊”並沒有叫出來,因為她剛剛張大嘴巴的時候,貼在車窗外麵的那隻人形蜘蛛也同時張開嘴巴,突然從嘴裏射出一股白色蛛絲,那股白色蛛絲唰地穿透車窗,不偏不倚,正好射入胡麥兜的櫻桃小嘴裏麵,並且以極快的速度,順著胡麥兜的咽喉鑽入肚子裏。


    胡麥兜渾身劇烈戰栗著,伸手胡亂亂扯著嘴裏的蛛絲,但是她無法拽出蛛絲,更無法扯斷蛛絲。很快胡麥兜的瞳孔就迅速放大,失去了抵抗能力,像一灘爛泥倒在座位上。


    可惜的是,整個過程車廂裏竟然無人發現。


    地鐵到站,胡麥兜的屍體才被人發現,她的屍體就像一具空空的皮囊,如同鋪在座位上的一張人皮。


    警方帶走胡麥兜的屍體,經過屍檢才發現,胡麥兜的五髒六腑全都被吸食得幹幹淨淨,身體裏麵隻留下一團黏黏的蛛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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