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下火山,穿過密林,我們回到來路上麵。


    抵達劉家別墅的時候我們沒有停留,一直往海邊走去。


    路過別墅的時候,我下意識地往別墅裏麵看了一眼,仿佛看見一條鬼影一閃即逝。


    心中不由得打了個突,別墅裏麵真有不幹淨的東西?


    我也沒有心思多想,繼續往海邊走。現在什麽鬼不鬼的對我來說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想弄清楚火山洞裏麵的人是什麽來頭。


    此時我們的模樣都很狼狽,身上滿是塵土,汙濁不堪,臉也花了,肌膚也磨破了,還帶著斑斑血跡。


    一路上我們都沒怎麽說話,也許是方唯然失蹤的緣故,我們的心情都顯得格外壓抑。


    尤其是老楊,作為隊長他非常自責,眼眶紅紅的,像頭憤怒的獅子,手指緊握著扳機,一直都沒有鬆開過。


    其實“失蹤”隻不過是我們的一種美好幻想,我們每個人的心裏都很清楚,方唯然隻怕是凶多吉少。他要是死在毒霧中那還好些,要是沒有死,落入那群變態“食人族”的手裏,痛苦無法想象。


    我們來到海灘邊上,就聽老楊跳腳罵了起來:“媽拉個巴子!”,然後飛快地跑向海邊。


    我們來到海邊,本就鬱悶的心情更是愁雲密布,跌入了無盡深淵。


    原本停靠在海邊上的那艘遊艇竟然不見了?!


    遊艇不見了!


    許良輝不見了!


    小三子也不見了!


    海邊上空蕩蕩的,隻有海浪拍打著沙灘,那艘遊艇竟然消失得無影無蹤。


    老楊站在齊膝深的水裏,暴跳如雷:“我幹他大爺,那個許良輝居然放我們鴿子!”


    “我草!”老鳥咬著鋼牙,一副要吃人的樣子:“我就知道那老小子不是什麽好東西,他媽的言而無信,竟然把我們扔在這裏,自個兒跑掉了!”


    我默默地看著翻滾的浪花,海風吹亂我的頭發,我沒有說話。


    直覺告訴我,許良輝應該不會駕船逃跑的。


    在明知道我們是警察的情況下,許良輝還敢駕船逃跑?如果我們困死在霧隱島上,許良輝脫不了幹係,當時碼頭上那麽多目擊證人,警方很容易就會查到他,這樣做對他沒有半點好處,不僅掙不到錢,還把自己陷在牢房裏。如果我們不死,有幸活著回到三亞,那我們肯定會找許良輝算賬,到時候也會把他扔進大牢,所以我覺得這事兒於情於理都說不通!


    再換個想法,許良輝會不會跟那夥食人族是一夥的,故意把我們丟在島上的呢?


    好像也說不通,許良輝是不想出船的,是我們自己逼著他出船的,所以許良輝也不應該是跟食人族一夥的。


    糟糕!


    那就還剩下最後一種可能,那就是,許良輝倆叔侄,也有可能遭到了“食人族”的毒手!


    我還沒有把內心的想法說出來,老楊已經搶先說道:“不對勁!這事兒不對勁!我剛剛琢磨了一下,許良輝這樣做對他自己沒有任何好處,我覺得許良輝他們……他們有可能也被害了……”


    老鳥驀地一怔:“你是說,食人族襲擊了他們?”


    “食人族”現在已經成為我們對那群變態殺手的稱呼了。


    我們現在對凶手唯一的認識就是,凶手不止一個人,而是一群人,或者是一個殺人組織。


    但是,我們現在竟然對這個殺人組織一無所知,不知道他們的背景,不知道他們的身份,也不知道他們行凶的原因。


    而這群殺人魔貌似對我們還有些了解,從他們的行事風格和手段來看,好像知道我們是什麽來頭。因為他們在對付我們的時候,顯然不是隨意動手,而是經過精密的策劃和布置,一步步將我們引入圈套。


    我們在明處,他們在暗處,局勢對我們非常不利。


    老楊摸出手機,在海邊努力找尋著信號,但是很遺憾,手機依然全無通訊。


    老鳥沉吟道:“對方很可能用某種儀器幹擾了電子訊號!”


    老楊點點頭,濃眉倒豎:“我怎麽越來越感覺我們在被敵人牽著鼻子走啊!”


    沒有離開霧隱島的交通工具,跟外界的通訊也徹底中斷,我們現在是徹徹底底被隔絕在了這座孤島上麵。更可怕的是,島上還有一群嗜血吃肉的殺手,隨時隨地都在盯著我們。我們就像掉入陷坑的羔羊,無法逃離陷坑,難道隻能任人宰割嗎?


    眼看天色漸漸暗淡下來,老楊重重地歎了口氣:“天快黑了,我們先回別墅裏再做打算!”


    我點點頭,曹亦現在還沒醒來,得把她送回別墅裏麵好好休息。


    夜幕降臨,霧隱島上又飄起了濃霧,四野沉寂得令人心裏發怵。


    客廳中央點著蠟燭,老楊和老鳥低著頭抽煙,我守在曹亦身邊。


    我給曹亦強行灌了點清水,曹亦嘔出一口白沫,迷迷糊糊睜開眼睛。


    我鬆了口氣,衝她笑了笑:“你總算是醒了!”


    “我這是怎麽了?”曹亦揉了揉腦袋。


    “你被人綁走了!我們剛剛把你救回來!放心吧,沒事了!”我伸手替她理了一下淩亂的頭發,燭光下的曹亦雖然有些憔悴,但卻有種勾魂的美麗。


    “被人綁走了?!”曹亦的目光有些飄忽,突然,她猛地打了個激靈,尖著嗓子叫喊起來:“啊--啊--啊--”


    “你怎麽了?你怎麽了?”我嚇了一跳,曹亦的反應太突然了。


    老楊和老鳥被嚇得蹦了起來,老楊手中的煙卷都掉了:“姑奶奶,你這是叫魂呢!”


    曹亦一頭撲入我的懷中,情緒非常激動。


    我沒有辦法,隻能輕輕擁著她,一個勁地寬慰道:“沒事了!已經沒事了!”


    “那群畜生沒有把你怎麽樣吧?”老楊問。


    曹亦搖搖頭,大顆大顆的眼淚滾落下來,嬌軀不停地戰栗著,看樣子她確實被嚇得不輕。


    隻聽她哆嗦著說:“那群人都是瘋子!是變態!沒有人性的惡魔!他們……他們把什麽人的胳膊、大腿、還有眼珠子,都放在火上……烤著吃……他們吃人肉啊!”


    “知道!知道!我們去救你的時候看見了!”我說。


    曹亦吸了吸鼻子,深深地打了個寒顫:“他們把我綁在十字架上麵,還想把我烤著吃了,他們……他們還脫光了我的衣服……”


    我點點頭,想起那群混蛋的行徑,真是令人發指。


    “那你有沒有看見那些混蛋的麵容?”老楊問。


    曹亦搖搖頭:“沒有!我被他們綁走的時候已經昏迷了,直到被掛上十字架才醒過來,後來我……我又迷迷糊糊暈了過去……”


    “對了!”曹亦突然想起了什麽,轉頭問老楊:“方唯然呢?怎麽沒看見他?”


    “呃……他……他被那群混蛋抓走了……”老楊歎了口氣,滿臉倦容。


    “天呐!”曹亦沒有說話了。


    “好吧,奔波了一整天,大家肯定也累了,你們都去睡覺,今晚我守夜!”我自告奮勇地站了起來。經曆了那麽多的事情,我的意誌力已經變得像鋼鐵一樣堅硬。而且我從厲亦風他們的身上也學習到了許多,尤其學到了不屈不撓、永不服輸的精神,越是處於逆境之中,越是要燃燒鬥誌。


    這可是我的入門考試,我要是連入門考試都沒有完成,豈不是太丟臉了?到時候古枚笛和小果果都完成了任務,成功加入六扇門,我卻被六扇門拒之門外,那不是個天大的笑話?所以不管怎麽樣,我要挺下去,努力去完成這個任務。


    老楊和老鳥各自去了底層的傭人房,地下室那扇門我們用破爛的沙發頂死了,若是有人還想從那裏進來,必定會驚醒老楊他們,所以用不著擔心。


    我上到最頂層,也就是別墅三層。


    這裏原本是樓頂花園,已經破敗了,我隨手拉過一張還沒損壞的椅子,在花園裏坐了下來。


    站得高看得遠,坐在頂上守夜,能夠俯瞰四周的灌木叢和樹林,林子裏的異動都逃不過我的眼睛。


    我把曹亦安排在二樓入睡,這樣離我近些,要是發生什麽狀況,我能在第一時間保護她。


    夜涼如水,靜悄悄的。


    聽著遠處傳來嘩嘩的海浪聲,我的思緒也在無垠的夜裏漸漸飄飛。


    我突然有些想家了,想到家的時候我又有些難受,我還有家嗎?我的家在哪裏?


    大海雖美,但是我依然懷念家鄉那奔騰不息的黃河,依然懷念黃河古道上船公的號子聲。


    貌似很久沒有回去河子村了吧,大牛一家還好嗎?黎子還好嗎?村裏的父老鄉親還好嗎?


    還有爺爺,也不知道爺爺的墳頭是不是少了一撮黃沙,爺爺一個人在黃河邊上,他會寂寞嗎?


    我又想到了雄奇的華山之巔,想到了恢弘的六扇門,那裏是我現在的家。風哥他們現在在做什麽呢?是在喝酒呢?還是在練功呢?


    華山頂上的星星很多,在那些星光下麵,累累墳塋裏麵的英魂,他們是否在靜靜等待下一個輪回呢?


    還有小果果,大草原的夜晚是不是很涼?風是不是很大?她會孤單嗎?


    還有我的古枚笛,此時此刻,她在聆聽西湖風雨嗎?那雷峰塔下的曠世神話她還記得嗎?


    斷橋紅傘,幾世牽掛,你若是那白素貞,我便是永遠陪伴你的小牧童。島廣每號。


    聽呀聽呀,聽一曲瀟瀟夜雨下;唱呀唱呀,唱一首百年共枕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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