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北的溫差很大,白天還熱得人大汗長流,晚上卻能凍得人呱呱亂叫。太陽一落山之後就開始起風了,外麵的風嗚哇嗚哇地吹,氣溫直線下降。我們在屋子外麵砍了兩株沙柳,生了個火堆,大家圍坐在火堆旁邊,一邊吃著簡單的晚飯,一邊胡天海地的神侃。


    老駱擦了擦嘴巴,把煙槍抽出來加入一些煙絲,在地上磕了磕,習慣性地含在嘴裏,吧嗒吧嗒地抽了起來。他眯著眼睛,煙霧就在他的臉上嫋繞,隻聽他緩緩說道:“其實塞北堡以前還是很繁華的一座邊陲要塞,它處於絲綢之路的咽喉要道,無論是從中原出關的生意人,還是從西域波斯那邊來的外國商人,都要從塞北堡經過,多民族文化在這裏廣泛交流,這裏一度繁榮昌盛。後來……後來你們知道這裏為什麽沒落了嗎?”老駱賣了個關子。


    “絲綢之路沒有了,這裏也就沒落了唄!”我想當然地回答道。


    “嗬嗬,你想得可真是太簡單了!那為何這裏最後竟會沒有一個人居住呢?”老駱繼續問。


    “呃……也許是因為環境問題吧,這裏的環境太惡劣了,羅布泊荒漠裏的大量黃沙都往這邊吹!”古枚笛分析道。


    “老祖宗在這裏生活了那麽久,早就習慣了黃沙的洗滌,怎麽又會突然不習慣了呢?”老駱搖了搖頭:“我也是聽老一輩的人說,塞北堡之所以會成為空城,是因為這中間有個故事!”頓了頓,老駱加重了語氣,陰惻惻地說:“一個恐怖的故事!”


    反正大家圍著火堆也沒有事做,既然老駱要講故事,大家就支起耳朵認真聽他講了起來。


    其實塞北堡的沒落也沒有多少年,據說那是民國時候,塞北堡被一位當地軍閥霸占著,雖然沒有了昔日繁榮,但還是居住著不少人。當時那個軍閥姓曹,叫曹輝,手下有兩三千人,盤踞在邊塞一帶,勢力很大。


    曹輝這人麵相醜陋,額上還有一肉瘤,發起火來的時候猙獰可怖。越醜的人越是好色,曹輝仗著有權有勢,霸占了不少良家婦女,後房都納入了六個姨太太。


    這天曹輝五十大壽,請來一個戲班子,咿呀咿呀連續唱了兩三天,塞北堡張燈結彩,比過春節還要熱鬧。


    戲班子裏麵有個年輕貌美的花旦,叫忻兒,是領班的親生女兒,長得那叫一個水靈,瓜子臉,小蠻腰,尤其是那細長的小腿兒,任何一個男人見了都是兩眼冒光。這個曹輝本就是個色中餓鬼,那心思壓根就沒放在看戲上麵,一雙眼珠子賊溜溜地在忻兒的胸部和屁股上麵掃來掃去,不時露出淫邪的笑容。


    這夜曹輝舉辦流水席,喝了個伶仃大醉,路過一排廂房的時候,就看見裏屋的紙窗戶上映出一個長發披肩的婀娜身影。這排廂房是戲班子落腳的地方,曹輝打著酒嗝貼上去,把手指放進嘴裏蘸了些口水,在紙窗戶上捅了個窟窿。


    其時屋內點著一支紅燭,忻兒卸妝換衣準備上床休息,這兩天連續不斷地演出讓她感覺有些疲憊。她脫掉外麵的紗裙,露出一件性感的紅色小肚兜,光滑的脊背正對著窗戶,她萬萬沒有想到一雙充滿欲望的眼睛正在窗外貪婪地盯著她。


    忻兒吹滅蠟燭,上床睡覺,不一會兒就傳來均勻的呼吸聲。


    曹輝欲火中燒,體內就像有一頭野獸,在酒精的作用下,他瞪著通紅的雙眼闖進了忻兒的臥房,撲向了熟睡的忻兒。他就像頭發狂的惡狼,掀開被子,一把扯下忻兒的紅肚兜,然後肥碩的身子壓了上去。


    忻兒被驚醒了,尖叫哭泣,但她在曹輝這頭惡狼麵前,就是一頭嫩羊羔子,無論怎樣掙紮都無濟於事,撕心裂肺的疼痛讓她幾乎暈死過去。


    忻兒的哭喊聲驚醒了隔壁屋子的領班,領班跳下床,舉著蠟燭急衝衝地跑進屋子,見到眼前的一幕差點氣暈過去。他不顧一切地撲向曹輝,大罵曹輝是個禽獸。


    曹輝正在興頭上,被領班這個老頭打斷好事顯得很窩火,他根本不願意從忻兒嬌嫩的身體上爬起來,仗著力氣大,一膀子就把領班給甩飛了,腦袋磕在桌角上,登時就鮮血長流。


    “畜生,我和你拚啦!”鮮血染紅了老頭的臉,老頭嚎叫著爬了起來,隨手掄起一把椅子砸向曹輝。


    砰!


    槍聲突然響了,老頭舉起的手臂還在半空,胸口綻放開一朵血花,那朵血花迅速變大,很快就染紅了整件衣服,老頭睜著渾圓的雙眼,直挺挺地倒了下去,嘴裏湧出血沫子,罵了“畜生”兩個字,這才落了氣。


    曹輝惱怒老頭壞了他的興致,一怒之下竟然拔出腰間配槍,一槍就把領班老頭給斃了。


    戲班子裏的其他人聞聲趕來,正好看見這一幕,再看看曹輝手裏冒煙的家夥,誰也不敢輕舉妄動。他們都是無權無勢的平頭百姓,誰得罪曹輝這個混蛋軍閥誰就得死,在曹輝的淫威麵前他們屈服了,一個個默默地散去。


    曹輝這廝也是禽獸不如,竟然就當著領班老頭屍體的麵,肆意蹂躪年幼的忻兒,屋子裏不時傳出曹輝狂妄滿足的笑聲。


    眼見父親慘死在麵前,忻兒停止了哭泣,也停止了掙紮。這一刻她的心已經死了,她的靈魂也已經沒有了,她就像木頭樁子一樣的躺在那裏,任由曹輝在她的身上輾轉喘息。


    第二天,曹輝還在熟睡中,打著豬一樣的呼嚕,一名副將神色慌張地衝進屋子叫醒李通:“將軍,不好啦,不好啦,出大事啦!”


    曹輝沒好氣地罵了副將一頓:“鬧啥鳥啊,天塌了還是你老娘死了?”


    副將艱澀地咽了口唾沫,回身指著外麵的院落,聲音顫抖地說:“忻兒死了!忻兒死了!”


    “忻兒是誰?”曹輝還沒有從醉酒狀態中清醒過來。


    “就是……就是昨晚躺在這屋的那個姑娘……”副將指了指木床。


    “哦?那個小娘們,真夠帶勁的!”曹輝咋了咋嘴巴,不以為然地說:“怎麽就死了呢?我還想娶她當七房姨太太呢!”


    曹輝打了個嗬欠,起床披上件外衣:“死就死了唄,拉去埋了便是,你慌個鳥毛啊!”


    “不!不是!”副將打了個哆嗦:“你去看看吧,那姑娘的死狀……死狀有些恐怖……”


    “有啥恐怖的,你他媽沒見過死人是不?”曹輝剛剛邁出房門,後麵的話一下子就堵在喉嚨裏,罵不出來了。因為他一眼就看見了忻兒的屍體,副將沒有撒謊,忻兒的死狀異常恐怖,就連曹輝這種殺人不眨眼的混世魔王都忍不住打了個寒顫,酒意頓時就醒了大半。


    “我滴個媽呀!”曹輝的雙腿哆嗦了兩下,要不是副將攙扶著,估計他已經倒下去了。


    忻兒是吊死的,穿著一件大紅色的長裙,就像風箏一樣掛在院落裏的棗樹上麵。風一吹,她的屍體就搖來晃去,不斷有血沫子淅淅瀝瀝地灑下來,樹下的沙地匯聚著一大片血水,血腥味衝天。血水裏還浸泡著一把剪子,忻兒用這把剪子挖出了自己的眼珠子,然後生生剪開了自己的肚子,掏出血淋淋的腸子,然後把腸子掛在樹枝上,她用自己的腸子吊死了自己,而那雙挖出來的眼睛現在就擺放在臥房的窗棱子外麵,死氣沉沉地盯著一直在睡覺的曹輝。


    大紅色的裙子在風中飛舞,兩隻黑洞洞的眼眶裏充滿了怨恨,風中仿佛傳來清兒異樣的唱腔:“咿呀喲……咿呀喲……”


    曹輝遍體生寒,他萬沒有想到這個柔弱的小女子,竟然會選擇如此慘烈的方式結束受辱的生命。


    “埋了!快把她給我埋了!”曹輝驚懼地叫喊起來。


    由於忻兒的死狀太過恐怖,而且又是穿著紅裙含恨而死,很多人都不敢去動她的屍體。曹輝不得已拿出兩封銀元作為獎賞,重賞之下必有勇夫,兩名士兵麻著膽子爬上棗樹,把忻兒的屍體搬了下來,然後連夜推著板車扔到荒漠裏麵。


    曹輝覺著不太放心,又讓人把忻兒的屍體給燒了,深埋在沙土裏麵。


    而後還是覺著不妥,又高價請來法師,在院落裏一連做了三天三夜的法事。臨走的時候,法師給了曹輝一枚銅幣形狀的古玉,然後在院落的各個角落灑了紙錢,貼上黃符,並且告誡曹輝:“此女含恨而死,怨氣極重,身穿紅衣,誓要變成厲鬼找你報複。頭七那夜她就會回來,我能幫助你的就隻有這麽多了,你最好待在我布下的保護圈裏麵哪裏也不要走,如果能夠熬過頭七,她就不會再來找你了!”


    法師離開的時候是第五天,接下來的兩天曹輝都在惶惶不安中度過,不過短短幾天的時間,整個人都消瘦了一圈,每天茶不思飯不吃,一閉上眼睛就做噩夢,眼前全是忻兒的影子在飛,他看見忻兒掏出自己的腸子,掛在他的脖子上,然後咧嘴對他笑:“勒死你!我要……勒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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