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在廟裏坐了好幾個時辰,期間於光煒送給我們一隻燒鵝。./ss-9-1.html


    見我有些疑慮,於光煒說:“放心吃吧,這不是祭祀用的燒鵝,這原本就是給船夫準備的晚餐!”


    我們也不好拒絕於光煒的好意,道謝過後,就地把燒鵝分著吃了。


    爺爺說:“這場暴風雨一時半會兒也停歇不了,就算停了恐怕也是深夜了,看來今晚我們得在這廟裏睡一宿,等到明兒天亮再出去!”


    廟裏的氣溫非常低,濕氣也很重,大家都被冷得直打哆嗦。我們在船上找來一些木材丟入青銅大鼎裏麵,點了一把熊熊大火,二十幾個人圍在燃燒著篝火的大鼎四周,立刻覺著寒意消退了不少。


    火焰劈裏啪啦地燃燒著,於光煒一邊喝著燒酒一邊饒有興致地給我們講起了有關於黃河大王的神話故事。


    傳說中的黃河大王是一個頭頂蒼穹,腳踩大地的巨神,他身披龍鱗做成的金鱗鎧甲,手持一對開天斧,一斧揮下去,能把山川砍成兩截。黃河大王是黃河的守護神,平時都住在黃河底部的宮殿裏麵,一旦黃河古道出現妖獸亂世,黃河大王就會從河底現出真身,施展神通,鎮壓妖獸,不讓這些妖獸禍亂黃河。


    在諸多關於黃河大王的神話傳說中,最有名的一場戰役要數黃河大王對戰九頭妖蛇。九頭妖蛇原本是被天神鎮壓在雪域神山的一隻妖獸,後來九頭妖蛇趁著天崩地裂、滄海變遷的時候逃了出來,藏匿在了黃河之中,在黃河古道上為非作歹,禍害人間。


    這條九頭妖蛇非常可怕,它上天遁地,翻江倒海,無所不能。蛇身足有百丈之長,渾身烏黑發亮,包裹著堅硬的鱗甲。妖蛇最奇特的是有九顆腦袋,每顆蛇頭都有著各自的魔力,能吞吐烈焰、洪水、閃電、風暴、毒煙等等。自從九頭妖蛇現身黃河古道之後,黃河古道上可謂是生靈塗炭、民不聊生。昔日繁華忙碌的黃河古道如今卻變成了令人望而生畏的死亡航道。


    九頭妖蛇作亂的事情傳入了黃河大王的耳朵裏,黃河大王極為震怒,提著開天斧衝出水麵,想要重新鎮壓那條狂傲的九頭妖蛇。麵對來勢洶洶的黃河大王,九頭妖蛇早就做好了迎戰準備,壓根就沒把黃河大王放在眼裏。


    這一場神妖大戰足足進行了九天九夜,黃河大王依仗著開天斧這把神兵,終於打敗了九頭妖蛇,將九頭妖蛇的九顆腦袋盡數斬落,分別封印在了黃河古道的九個彎道處。然後放了一把三昧真火,焚燒了九頭妖蛇的屍骨。由於九頭妖蛇的屍骨非常巨大,足足燒了三天三夜才把屍骨燒成了飛灰,拋灑在了黃河中。


    從此,黃河古道又恢複了昔日的繁華,來回船隻逐漸增多,兩岸人民安居樂業。而黃河大王勇鬥九頭妖蛇的英雄事跡也在黃河兩岸廣泛傳頌開來。


    聽完於光煒的講述,困意湧了上來,我們也不知道什麽時候竟然睡著了。


    我做了一個夢,夢見自己變成了黃河大王,身披金鱗鎧甲,手握開天巨斧,在黃河之中與那九頭妖蛇打得天昏地暗,日月無光。就在我即將斬下九頭妖蛇最後一顆腦袋的時候,一聲驚恐的尖叫將我從夢中驚醒。我驀地睜開眼睛,發生什麽事了?


    伴隨著那聲尖叫,人們紛紛往魚骨廟外麵跑去,緊接著便傳來了更多的尖叫聲。


    我還在疑惑外麵發生什麽事情的時候,古枚笛已經將我從地上拽了起來:“走!出去看看發生什麽事了!”


    我打了個嗬欠,迷迷糊糊地跟著古枚笛跑出了魚骨廟,人們聚集在平台上麵,對著前麵的水潭指指點點。古枚笛拉著我擠到人群的最前麵,然後我看見一幅恐怖的畫麵,我的困意立刻消失殫盡,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恐懼。


    在寒冷的水潭上麵,竟然漂浮著大大小小數百具死屍。那些死屍都被泡脹了,外麵包裹著一層白色的冰霜,就像一隻隻巨大的白色蟲蛹,在水麵上載浮載沉,放眼望去,水麵上白花花的一片,看上去既惡心又恐怖。


    空氣中隱約彌漫著一股腐臭氣息,不少人紛紛捂住了鼻子,臉上流露出厭惡的表情。


    於光煒臉色凝重地問山羊胡老頭:“山羊先生,這裏怎麽會有這麽多的水漂子?”


    於光煒所說的“水漂子”,指的就是這些浮屍,這是當地人對浮屍的一種口語稱呼。


    山羊先生捋了捋那一戳山羊胡子,伸手掐指算了算,然後晃悠著腦袋,口吻沉重地說道:“不妙!不妙哇!我跟過那麽多支送鬼親的船隊,卻從未遇見過像今天這樣的古怪景象。這一定是黃河大王發怒了,責怪你們沒按良辰吉時把新娘子交到他的手裏!”


    於光煒緊張地滿頭大汗,急躁地走來走去:“這可怎麽辦?這可怎麽辦?我們也不是有意違約的呀!”說到這裏,於光煒狠狠瞪了一眼向琴梅,責罵她道:“都怪你這死老婆子,要不是你昨天送鬼親的時候哭哭啼啼,也不會惹得黃河大王不高興,結果變了天。要不是變了天,我們也不會躲到這裏,結果錯過了良辰吉時,惹得黃河大王更加不高興,這一切都怪你!”


    向琴梅耷拉著腦袋,雙手緊緊地拽著衣袂不敢作聲,仿佛她的臉上寫著“罪人”兩個字。


    於光煒衝山羊先生作揖道:“山羊先生,請問你有沒有什麽破解之法?”


    山羊先生看了看水潭裏的水漂子,又看了看於光煒,遲疑道:“法子倒是有,不過……”


    “不過什麽?”於光煒急切地問。


    “我們需要一個血引!”山羊先生說。


    “血引是什麽東西?”於光煒疑惑地問。


    山羊先生靠在於光煒的耳朵邊上,如此這般這般地低語了一陣。


    於光煒的臉色變了變:“沒有其他辦法了嗎?”


    山羊先生沉默著搖了搖頭。


    於光煒長歎一聲,像是下定決心似地點了點頭:“好吧,就按照你說的辦吧!夥計們,大家收拾收拾,準備離開這裏!”


    送鬼親的人們轉身回廟裏收拾東西去了,我問古枚笛道:“你知道山羊先生剛才所說的血引是什麽東西嗎?”


    古枚笛搖了搖頭。


    我說:“你不是號稱百科全書嗎?”


    古枚笛瞪了我一眼:“雖然我不知道血引是什麽東西,但我知道你是怎麽死的!”說這話的時候,古枚笛把拳頭捏得哢哢作響。


    我打了個哆嗦,趕緊賠著笑臉說道:“女俠息怒!女俠息怒!不過說真的,這裏一夜之間怎麽會冒出那麽多浮屍?”


    古枚笛道:“我也不知道,昨天我們進洞的時候都沒有看見!”


    望著水麵上的數百具白色浮屍,我的心不安地跳動著,腦子裏充滿了疑問。


    這裏為什麽會出現這麽多浮屍?


    這些浮屍都是從哪裏冒出來的?


    這些浮屍跟這座魚骨廟之間有沒有什麽關聯呢?


    是誰在這個隱蔽的水溶洞裏麵修建了如此恢弘的一座魚骨廟?


    這座魚骨廟真的是人們用來祭拜水龍王的地方嗎?


    按理說,用來祭祀的魚骨廟應該是一處神聖的地方,但為什麽這裏會出現這麽多的汙穢之物呢?


    太多太多的疑問就像水麵上的泡泡,不斷在我腦中冒出,繼而又啵地破裂了。


    不知什麽時候,爺爺走到我們身後,凝視著水麵上的那些浮屍說道:“昨晚我和當地的幾名船夫攀談了一陣子,他們告訴我,其實這條河段有個名字叫做‘回旋沱’。不知道是不是由於這個洞窟的緣故,黃河水從上遊奔騰到這裏之後,會在附近的水域形成一條回旋河段,行船會非常困難,經常有船隻在這裏失事。


    我據此推測,上遊有許多漂下來的屍體,在經過回旋沱的時候,都會被吸入這個洞窟裏麵。久而久之,這個洞窟吸入的死屍越來越多,就形成了一個天然的藏屍洞。平日裏,這些死屍也許都藏在水潭下麵,或者被卡在岩石縫中,加上這裏光線暗淡,所以我們昨天進來的時候沒有發現。但是經過一夜暴風雨的肆虐,河水漲潮,這些浮屍就從水下冒了出來!”


    聽完爺爺的講述,我們都覺非常在理。我們探身看了看平台下麵的水位,確實發現水位漲高了不少,平台下麵的那一排魚頭石雕都被淹沒在了水下,隻剩下纜繩拉扯著船隻漂浮在水麵上。


    我忽然想起昨天進洞時候看見水下那張模糊的臉,想必我當時看見的就是一具藏在水下的水漂子。這事兒就像一根利刺般紮在我的心裏,現在把這根利刺拔掉了,我的心裏也不由得釋然了。


    葉教授說:“走吧,我們也上船吧,外麵的暴風雨應該停歇了,我可不想長時間呆在這個堆滿浮屍的溶洞裏麵!”


    於光煒跟我們簡單道別之後,三艘送鬼親的漁船緩緩開動。


    我們也登上鐵皮船,跟在漁船後麵,慢慢往溶洞外麵駛去。


    這個洞窟太邪門了,誰也不想長時間在這裏逗留,越早離開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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