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分鍾後,仗著自己手背上還插著針,因為靜脈過細,不能多動彈的沈愈,乖乖仰著頭,張嘴。


    他也確實不方便吃飯,可是已經一天沒有進食。


    外麵天色漸黑。


    再餓下去,沈愈覺得自己不是被肚子一直在抗議地“咕嚕咕嚕”叫羞暈的,就是被餓暈的。


    霍銳坐在床邊,手裏很不符合他形象地拿著勺子,半靠在床頭的位置,緊繃著神色。


    “要喝湯。”沈愈吩咐男朋友吩咐的一點也不客氣。


    霍銳臉色有逐漸變黑的趨勢,但是還是十分聽話地,給他舀了一勺子的湯。


    因為沈愈發燒,阿姨做的東西都是比較清淡的,粥沒有什麽味道,冬瓜湯也沒有什麽味道。


    但是沈愈卻覺得,這頓飯吃的很開心。


    大概是因為,有人喂的緣故吧。


    這頓飯吃的漫長。


    因為剛退了燒,沈愈也不能吃太多,粥隻喝了一半,霍銳就把東西收了起來。


    既然讓他喂,就得聽他的。


    任憑沈愈再怎麽眼巴巴地盯著,最後甚至還想繼續抓著他的衣服下擺開始撒嬌,霍銳都不為所動。


    吃過飯,沈愈要去解決生理問題。


    他盯著手背上的針看了一會兒,以及還有小半瓶的水,神色頗為糾結。


    睡著的時候沒有什麽感覺,剛醒來的時候也沒有什麽感覺,可是這會兒可能是吃過了飯的緣故。


    感覺就特別大了。


    人有三急這話真不是瞎說的。


    沈愈又抬頭,盯著正在收拾保溫盒的霍銳的背影看了一會兒。


    病房裏打了空調,但是男生的外套從剛開始進來的時候就沒有解開過,明明剛進來的那會兒,額頭都帶了汗意,連頭發都有些微微的汗濕。


    外套有些大,最近天氣越來越冷,大家都喜歡在校服外麵裹毛衣,再裹外套。


    除了需要集合的場合,校服也不會再穿一整套了。


    霍銳人高,從背後看,身材真的看的人心猿意馬,哪怕是被外套遮住了裏麵的好風光,沈愈也能想象的出來,這人勁瘦的腰身。


    他還在收拾。


    還得把病床上的板子給清洗了。


    雖然一直繃著神色,可是沒有一點不願意的模樣。


    就算有黑臉,沈愈也知道,他並不是不願意。


    坐在床上忍了一會兒,糾結了一會兒,沈愈開口問:“這個針能拔了嗎?我都退燒了。”


    他不好意思直接和霍銳說要去上廁所,雖然兩個人在處對象,但是總不能讓男朋友幫自己脫褲子,幫自己扶……


    光是想想就覺得,這事兒比喊“哥哥”羞恥了不知道多少倍。


    為了顯得自己一點都沒有別有用心一點,沈愈又補充了一個稱呼:“男朋友?”


    原本整理東西的霍銳動作一頓,這才舍得轉過身來,掀起眼皮看了眼隻剩下一點點鹽水的吊瓶:“不能。”


    回答的十分幹脆,又冷酷。


    沈愈表情分外糾結。


    他動了動右手的手指,又冷又麻,頗有些撒嬌意味:“但是都打了一天了吧……”


    霍銳繼續背過身,他來的時候帶了個書包,這會兒正在把書包裏的東西往外拿。


    “嗯。”


    不過上午是退燒藥,下午因為怕身體養分流失,又補了葡萄糖。


    因為沈愈的靜脈太細,用的兒童針,速度調的極慢。


    “我好累啊男朋友。”沈愈一臉生無可戀地躺了下來,“手又冷,又不能動,半邊身體都麻了,下半身也麻木了,我的腿已經不是我的腿了……”


    他絮絮叨叨說了一大堆,一邊說一邊瞥著霍銳的神色。


    霍銳放下手裏的東西,直接轉身走了出去。


    沈愈倒是鬆了口氣。


    不管霍銳為什麽出去,這會兒是他去上廁所的好時機。


    沈愈往門口看了一會兒,確認霍銳暫時不回來,瞥了眼對方剛剛放在床頭的一些書和卷子,內心幽幽地歎氣。


    然後立馬小心地爬下床,左手拎起吊瓶。


    隻要進入衛生間,他就成功了。


    隻不過他太怕把針給動掉了,右手也不敢動,動作就十分僵硬,下床的時候輸液線甚至來回晃動了好幾下,把他嚇得夠嗆。


    等沈愈好不容易走到了衛生間門口,剛剛出去的霍銳,正好回到了病房門口。


    病房的門沒有關,衛生間就在進門的右手邊。


    兩人的視線在空氣中對焦。


    沈愈難得覺察出來那麽一絲尷尬,但是再不進去,他覺得自己要發生嬰兒時期發生過的事情了,幹脆鐵了心,擰開了衛生間的門。


    霍銳手裏拿了個熱水袋。


    看到沈愈的行為,不著痕跡地笑了笑。


    難怪要拔針。


    他自己倒是知道,會把針給動了。


    沈愈還沒來得及把衛生間的門關上,一隻不屬於他的腳卡住了衛生間的門。


    沈愈做賊似的動作一頓,可是轉念一想,又立馬理直氣壯起來,他是來上廁所的,又不是來做賊的:“我要上廁所,你先出去。”


    霍銳往下瞥了眼他的右手手背,針好好的。


    輕笑了聲,出聲嘲諷:“你一隻手能行?”


    沈愈穿的還是牛仔褲。


    估計是早上走的急,霍銳隨便拿了條褲子給他套上。


    不等沈愈出聲,霍銳又道:“我給你扶著。”


    沈愈:“……”他現在一點也尿不出來了!


    沈愈閉了閉眼:“哥……那你給我脫褲子。”


    他幹脆把吊瓶掛到了旁邊的鉤子上,眼睛一閉,直挺挺地轉身麵對著霍銳。


    也沒什麽不能看的。


    而且就現在這種情況,也不可能生出什麽旖旎的心思來。


    按照霍銳的性格,應該也……


    他腦內還沒有腦補完,霍銳就嗤笑了聲:“你左手斷了是嗎?”


    沈愈:“……沒有。”


    隻是比較費力而已,聽霍銳說完,他當真自己開始扒拉褲子。


    就是不知道這拉鏈為什麽會這麽緊,他的右手根本克製不住想要動。


    霍銳在旁邊看了他一會兒,輕嘖了一聲,彎腰,左手搭到了沈愈的後腰處,右手幫他……卡住了拉鏈的底部。


    盡管隔著褲子,可還是會觸碰到。


    沈愈覺得自己真的要尿不出來了。


    倒是霍銳神情沒有任何變化。


    隻是站在旁邊,一直看著沈愈,也沒有要出去的打算。


    沈愈的手搭在褲腰處好一會兒:“你出去一會兒。”


    “我好了喊你。”


    霍銳嗯了一聲,也沒有動。


    隔了一會兒,又出聲問:“不能看?”


    “不是你讓我給你脫褲子?”


    沈愈實在是憋不住,幹脆直接當霍銳人不在,心一狠。


    解決完之後,連身心都放鬆了下來。


    反正霍銳都已經看過了,沈愈也沒有了剛剛那會兒的羞恥心,自己家男朋友,不用白不用。


    他幹脆左手直接舉過了頭頂。


    “哥,穿褲子。”他理直氣壯開口。


    牛仔褲褪到了小腿處,衛生間裏的燈光昏黃,映著沈愈的雙腿好像都出了重影。


    霍銳並沒有看完全。


    尤其是他這個角度,能看到沈愈包裹住的某個地方。


    他早就瞥過了眼神。


    聽到沈愈這麽說,才又轉過臉來,黑著臉一邊嘲諷:“你左手確實斷了。”


    一邊彎下腰,幫他穿褲子。


    這個角度,沈愈能看到霍銳的後腦勺。


    就是不知道為什麽,耳朵突然開始發燙,連心跳都加速了。


    他突然想起來,上輩子躺在病床上的時候,霍銳都願意為他擦拭身體,不肯讓護工動手。


    給他穿個褲子,可能對霍銳來說,真的隻是很小的事情。


    他何其有幸。


    “哇哇哇急死我了急死我了!”一聲聲音打破了衛生間的寧靜。


    陸疏行急匆匆的腳步聲在衛生間門口戛然而止。


    “那個……老大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啊啊啊啊啊!”


    陸疏行出去的時候動作太激烈,把衛生間的門都撞得來回晃動了兩下。


    霍銳半蹲著,仰著頭,給沈愈拉褲子拉鏈的動作一頓。


    沈愈的臉都紅了。


    他自己這會兒也感覺到了,剛剛那個姿勢,簡直不能再……


    怪不得他會臉紅心跳。


    但是兩個人都沒有準備解釋。


    畢竟有點腦子的人都知道,沒有誰會在大開著衛生間門的時候,做這種事情。


    而霍銳臉色黑了下來,原因隻是因為慶幸,還好他剛剛把沈愈的褲子穿好了。


    門外,陸疏行一邊推著戚榮的肩膀往外走,一邊心有餘悸:“那個什麽,病房衛生間有隻老鼠,嚇死我了……”


    戚榮雖然沒有進去,但是這種拙劣的謊話,真的一點都沒有說服力。


    哪家醫院高級病房,敢放老鼠出來。


    怕不是想要倒閉。


    戚榮轉念一想。


    這家醫院,似乎是陸叔叔開的。


    陸疏行還是一臉驚恐。


    雖然這這這都快晚上了,但是老大大大大……


    天呐!


    他覺得他十七年的人生毀在了這一刻。


    以後還怎麽直視老大和同桌!


    門內。


    沈愈把左手放到水龍頭下麵,任由霍銳幫他洗手。


    想了一會兒,還是忍不住問:“要不要和陸疏行解釋一下?”


    畢竟陸疏行看起來,智商一點也不高的樣子。


    霍銳低頭,看著水流從沈愈的手背上緩緩流下去,半晌才開了口,“不用。”


    有些事情,遲早要讓他們知道。


    上過廁所,沈愈的鹽水也差不多見底了。


    霍銳按了呼叫鈴。


    沈愈一臉懊惱。


    早知道快要好了,就應該再憋一會兒。


    霍銳盯著他的神色看了一會兒,勾了勾唇角。


    病房裏設施很好,還有十分高清的電視機,因為實在太過無聊,沈愈已經把電視打開,調到了某部愛情劇上麵。


    電視劇裏的男女主角正在互相傷害,說著你不愛我我就不愛你的尷尬台詞。


    看了一點點,護士就過來拔針了。


    霍銳幫他按了一會兒手背,電視劇裏的女演員正喊:“我不要再喜歡你了!”


    喊得聲嘶力竭,破音。


    沈愈眯了下眼睛,剛想吐槽,下一秒,男主就抱住了女主,十分溫柔地親了親她的發頂:“傻瓜,別說什麽胡話。”


    沈愈:“……”


    看不下去了,他幹脆想要關電視。


    霍銳抬眸,視線在劇名上掃了眼。


    然後電視機啪地一下黑了。


    沈愈這會兒一身輕鬆,他瞥了眼桌上的書:“哥,你給我帶作業了?幫我把作業拿過來嗎哥?”


    霍銳麵色一頓。


    現在撒嬌撒的越來越頻繁了是嗎?


    他黑著臉把筆記和課本一股腦拿了過來。


    沈愈仰頭,勾著他的脖子,讓他彎下腰,順勢親了親。


    “謝謝哥。”


    霍銳垂下眼。


    可能因為高燒剛退沒多久的緣故,沈愈的唇有些泛白,盡管病房內開著空調,他的唇上還是有些冷。


    霍銳本來有些克製,但是沈愈既然主動了,他就沒必要了。


    沈愈已經開始翻著筆記,看字跡,不是霍銳的。


    還沒來得及詢問,後腦勺就被掌錮,充滿著占有欲的吻十分強勢地落了下來。


    對方的手在他的後腦勺揉弄著,另一隻手抓著他的肩膀,不讓他後退,也不讓他逃跑。


    到最後,沈愈覺得自己快要呼吸不過來了。


    都這麽多次了,他還是招架不住。


    很難想象,以後……自己能不能招架住。


    霍銳的眼底明顯變了情緒,垂著眼盯著沈愈因為激動而不斷顫動的眼皮,發了紅的眼尾,在他的額角親了親。


    “我去洗臉。”


    他實在是太熱。


    沈愈嗯了一聲:“你熱的話,外套可以脫了。”


    霍銳的腳步一頓。


    等霍銳進了衛生間,沈愈才繼續翻看筆記。


    因為剛剛他的手撐在上麵,有一本的某幾頁已經被他壓的不像樣子了。


    沈愈有些不好意思,不知道霍銳問誰借的今天上課的筆記。


    他翻了下第一頁,上麵十分潦草地寫了兩個字“宋揚”。


    雖然名字潦草,但是內容卻一點也不潦草。


    估計就今天做了筆記,前麵都是些亂七八糟的草稿,甚至還畫了奇奇怪怪的漫畫,是一個小人站在賽道上,旁邊批注:宋揚同學取得此次比賽第一名!


    沈愈無聲失笑。


    連續翻了好幾頁都是差不多的畫。


    一直到後麵,人物開始變了。


    變成了一個穿著校服的小人,雖然看不出來長什麽樣,但是笑得很溫和,幾乎是第一時間,沈愈就想到了,這是自己。


    批注:顏控表示看到了傳說中最想當朋友的顏值!


    不過也就隻有這一張,再往後還有黑著臉凶巴巴的霍銳和陸疏行他們。


    還有他們聚會時候的畫。


    看得出來,除了體育,宋揚應該很喜歡畫畫了。


    宋揚的筆記做的很漂亮,和他平時上課不聽講的表現完全不一樣,字跡清爽,看起來一目了然。


    拋開那些懷疑的想法,沈愈開始抄筆記。


    霍銳出來的時候,沈愈在一邊打著哈欠,一邊動著筆。


    站在遠處看了他一會兒,霍銳才繼續走過去。


    聽到腳步聲,沈愈抬頭。


    視線正好落到霍銳頸間的領帶上。


    對方外套已經脫了。


    裏麵就穿了校服的襯衫,可是還很臭屁地打了領帶。


    就是沈愈之前送的那一條。


    沈愈愣了一會兒,沒忍住笑意:“你幹嘛……打領帶啊……”


    又覺得有點可愛。


    好吧,並不是有點,是非常可愛了。


    怪不得剛剛一直不願意脫外套。


    估計是覺得自己這個做法既幼稚,又非常想要炫耀。


    霍銳的臉色果不其然黑了下來,扯了扯領帶。


    但是就是這麽一個簡單的動作,讓沈愈不好意思地別開了眼睛。


    霍銳的身材是十分適合穿襯衫打領帶的,尤其是穿正裝的時候,就是一臉的禁欲相。


    盡管現在比不上以後成熟,但是光是這個動作,就能讓沈愈臉紅心跳。


    沈愈幹脆放下筆,從被子下麵鑽了出來。


    記憶霧蒙蒙的那會兒,他總覺得雖然喜歡著這個人,可是心底總是會有不踏實的感覺,有時候還會覺得這是一場夢。


    會醒過來的夢。


    但是現在,他明確地知道這一切不是夢。


    雖然上輩子的他,可能做錯了選擇,但是也可能做對了選擇。


    可是現在的他,不是上輩子的他,也不是三十歲的他。


    他不能帶著愧疚去麵對霍銳。


    他會好好地,永遠地陪著這個人,永遠地愛著他。


    沈愈朝著霍銳伸手:“男朋友,抱一抱。”


    他變得越來越粘人了。


    霍銳盯著他看了一會兒,伸手攬住沈愈的腰。


    沈愈如願,站在床上,被霍銳攬著腰抱了下來,就是不肯雙腳著地,一隻腳勾著霍銳的小腿,雙手死死扒著他的脖子,不願意從他身上下去。


    霍銳繃著神色:“你是樹袋熊?”


    沈愈啊了一聲。


    這話好像似曾相識。


    好像是,他第一次跟他們翻牆出去那會兒,不小心摔倒在霍銳身上,霍銳說的。


    沈愈嗯了一聲,笑著道:“我是!”


    霍銳托著他,嗤笑:“幼稚。”


    就是沒鬆手。


    陸疏行好不容易和戚榮繞路去上了個廁所回來,病房的門沒有關緊,剛開門,陸疏行就恨自己的視力實在是太好。


    他又啪地一聲關了病房門。


    因為這聲聲音,沈愈立馬從霍銳身上跳了下來。


    他可以在霍銳麵前沒臉沒皮,但是在別人麵前,還是有點不好意思。


    門外,陸疏行再次心有餘悸。


    老大怎麽回事!!!!


    這要是讓榮榮看到了可怎麽辦!


    哦不!這不是重點,重點是!現在霍叔叔也在啊!!還好他反應夠快!及時關了門!


    戚榮一臉疑惑地看了一臉驚恐的陸疏行一眼,“怎麽了?”


    陸疏行拍了拍胸口:“剛剛那隻大老鼠!”


    戚榮:“……”


    跟在兩人身後的霍至喬:“……?”


    等等,陸兄家裏的醫院有大老鼠?


    陸疏行還在故意大聲說話:“霍叔叔,我和你說,同桌是個非常好非常好的人!”


    “又溫柔又好看!”


    霍至喬嗯了一聲。


    他這次過來的主要目的,也是為了看看,讓兒子特意來找他用最快的時間聯係專家的男生。


    對於兒子和沈愈的關係,霍至喬心底已經有了答案。


    他自己的兒子,他自己清楚。


    霍銳從小就不是一個會為了別人而太過表達的人,也不會為了誰有求於自己。


    除了他媽媽之外,沈愈是第一個。


    陸疏行還在扯著嗓子:“霍叔叔,那我們現在就進去了啊!”


    戚榮:“……”


    他突然明白了。


    沒想到,有一天,陸狗也會腦子開竅。


    戚榮老父親流下了多年心酸拉扯的淚。


    門內,沈愈光腳踩著霍銳的腳背,聽見“霍叔叔”三個字,腦袋一懵。


    他難得緊張起來,抬頭看向霍銳:“是……我想的那個霍叔叔嗎?”


    霍銳低頭看著他的腳,“嗯,應該和專家一起過來的。”


    沈愈立馬從他腳上跳了下來:“我病了,我很虛弱,我現在睡了。”


    霍銳:“……”


    沈愈不是光說說,是真的再次爬上了床,把筆記一股腦塞進了被窩裏,非常安詳且慫地閉上了眼睛。


    見家長,他還沒有準備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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