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份如約而至。


    迎接十二月的是一場突如其來的暴雨,接下來的一個星期,聞城都陷進了陰霾天氣裏。


    十二月份的第一個周日,也就是聯考後的第二天,沈愈收到了文倩打過來的生活費。


    不過這次的錢不像是之前那麽少了,反而是兩萬塊錢,放在以前,是他差不多一年的生活費。


    跟轉賬短信一起來的,還有文倩發過來的短信。


    ——【你爸留給你的所有錢,以後不會再給你打錢】


    ——【等你寒假,老房子過給你】


    沈愈手裏的筆在指尖轉了個圈。


    文倩從來沒有用這麽溫和的語氣和他發過短信,沈愈皺了皺眉。


    上次雖然醫院留了宋揚的電話,但是後續卻沒有聯係過他們,就連文倩也沒有聯係自己。


    隻是,原本想要問一下後續的想法,在看到那句“你爸留給你的所有錢”的時候,蕩然無存。


    他還天真的以為,文倩真的拿著現在老公的錢或者是她自己的錢來撫養自己,結果……這些錢卻是他爸爸留下來的麽?


    上輩子,他從來不知道,他爸爸給自己留了錢。


    可能,他爸爸從來沒有想過,文倩根本不是一個好母親,不是一個好妻子。


    軟下去的心髒一下子就硬了起來。


    他並不想深究文倩為什麽會突然改變態度,也許是因為新家給她的壓力,也許……是某些別的原因。


    ——【嗯】


    回複完消息,他便把手機扔在一旁沒有再看了。


    文倩的“新家”。


    別墅裝修的十分漂亮,這裏是聞城數一數二的富人區了,文倩曾經十分滿意自己在亡夫生病期間做出的選擇。


    她長得漂亮,盡管亡夫不算很有錢,但是給她的生活待遇卻還是不錯的,生了沈愈之後,她依然保養的很好,也正因為如此,在亡夫重病期間,她明白自己沒有了依靠,才能靠著美貌勾搭到了現在的丈夫。


    其實文倩一直知道,現在的丈夫並不愛自己,他貪圖的不過是自己的容貌和身體,娶她,也不過是因為她懷孕了。


    而且她生的是兒子,憑著小兒子,她這些年過的很好,有錢,生活無憂無慮,小兒子也越來越可愛,丈夫雖然在外玩,至少表麵上對自己還是不錯的。


    一直到小兒子的生日宴,丈夫不知道為何提起了她的親戚,說小兒子的生日宴,她那邊怎麽能沒有親戚來參加,讓她邀請自己的親戚來,話雖然這樣說,可是話裏話外,他在讓她邀請沈愈過來。


    文倩跟他的時候,丈夫並不知道她結過婚,也已經有了孩子,一直到她懷孕,才知道她的真實情況。


    大概是一直懷著怨氣。


    想趁著小兒子的生日宴,羞辱一番她。


    隻是沒想到,沈愈並不領情。


    文倩永遠不會忘記那一天,家裏親戚都在,他喝了酒,當著親戚的麵,把她拖到了房間裏,借著酒氣打了她。


    可能是第一次下手,他打的並不重,可是文倩哪裏受過這種苦,亡夫還在的時候,隻有她辱罵別人的份,怎麽可能會被打。


    那天,她推開丈夫跑了出去,沒有顧親戚的眼神,跑回了老房子。


    她想起了沈愈,這麽多年,他從來沒有怨過自己,她知道沈愈很想要自己的關愛,但是她怕和沈愈有太多的交集,丈夫會生氣,那她好不容易得來的富貴生活,不就泡湯了嗎?


    可能是人在最痛苦的時候,會想起至親的人,昏過去至親,她沒有人能求助,隻能把電話打給了沈愈。


    好在,沈愈來了。


    手機落在地毯上。


    “嗬嗬,發完消息了?”文倩的丈夫半蹲在床邊看著她。


    文倩的手抖了抖,她的身上又有新傷了。


    那天在醫院,醒來後,醫生問她,需不需要幫助,需不需要報警,或者幫她聯係誰,她都拒絕了。


    她不敢,也不舍得。


    以她丈夫的權勢,根本不可能因為這點事情被關進去,反而是她,卻可能會因此失去現在的位置。


    她也沒有再去聯係沈愈。


    她怕丈夫會生氣。


    隻是……


    “發……發完了……以後不會聯係了……”文倩說話的聲音在發抖。


    她很怕疼,很怕被打。


    男人蹲著,用力掐住了她的下巴,盡管年齡上去了,她的這張臉保養的依然不錯,隻是依然不如外麵那麽年輕漂亮的女孩們。


    男人看得很厭惡。


    “你可真有本事,能讓霍家的人來警告我……”男人的眼底閃過深深的厭惡和狠戾。


    文倩往後縮了縮,但是躲不開禁錮:“我,我沒有,和我沒關係,真的和我沒關係。”


    “嗯,那麽為什麽霍家的人會專門為了你找我呢?”男人掐著她的脖子,不至死,卻很難受。


    文倩開始掙紮。


    又是這樣。


    她真的不知道為什麽,為什麽沈愈會和霍家扯上關係。


    前幾天,霍家的人找上她,讓她以後不要再聯係沈愈,最好是能夠永久地脫離關係。


    不止找了她,還找了她的丈夫,在警告她丈夫不要再出現之前的事情以外,同時也讓她的丈夫管好她。


    隻不過,這種警告是沒有用的。


    反而讓她的丈夫變本加厲,她現在,相當於被半囚禁。


    文倩覺得自己喘不過氣來。


    ……


    沈愈坐做了一會兒作業,寢室的門打開,男生穿了件黑色的連帽衛衣,額間的發滴著水,表情似乎有點嫌棄,手裏提了兩個外賣袋子,用腳把門勾上,跨著大步走過來。


    “你出去不帶傘的嗎?”沈愈略帶責怪,放下筆,進衛生間拿了條兩條幹毛巾。


    出來的時候,霍銳還站在原地背靠著門,外賣袋子還往下滴著水,可能是怕把裏麵的地弄濕了,他甚至沒有把袋子放下來。


    “怎麽站在這裏不動?”沈愈扯著男生的衣領,把一條幹毛巾從他的後領口伸進去,墊在了他的後背,另一條毛巾扔在他的腦袋上,動作不輕不緩地擦拭著。


    霍銳舌尖舔了舔壓根,半掀起眼皮看向麵前的人,微傾下脖頸,好讓對方方便給他擦拭頭發。


    沉默了半晌,他才輕嗤了聲:“你這是責備我?”


    “誰蹲在宿舍裏說下雨不願意出門的?”


    沈愈抬起眼,瞪了他一眼。


    “那我也沒有讓你不帶傘出去拿外賣。”


    他看起來是有點生氣了,唇角往下壓了壓,毛巾直接留在了霍銳的頭頂上,拿過他手裏那份屬於自己的外賣,從霍銳的身側伸過手臂,打開了寢室的門:一隻手推搡著對方的肩膀:“回去洗個澡。”


    不僅推搡著他的肩膀,甚至還用上了腿,膝蓋半屈著,頂著霍銳的小腿,試圖把他推出去。


    但是霍銳就是不動。


    巋然不動,穩如泰山。


    沈愈力氣也不小。


    可見他是沒有真的使了全力。


    霍銳身上的衣服都濕了,褲子也濕了,他站的地方都濕了一小片。


    他半垂著眼,空出來的那隻手搭上沈愈的後頸,手心冰涼,激得沈愈小幅度地抖了抖。


    這人真的是不愛惜自己的身體。


    外麵雨下得不算小,拍打在窗戶上都“啪啪”作響,更加不用說淋著雨出去拿外賣。


    也不怕感冒!


    沈愈歪了下腦袋,往旁邊躲。


    “回去洗澡。”愣是不願意再看霍銳一眼。


    霍銳皺著眉,輕嘖了一聲。


    聽他還好意思不耐煩出聲,沈愈的脾氣真的上來了,推著他往外走。


    霍銳往後退了兩步。


    605宿舍的門關著。


    陸疏行和戚榮回家了,現在整個六樓就他們兩個人。


    “行了。”霍銳出聲,嗓子倒是沒有啞,後背的毛巾驅散了一點寒意。


    沈愈半抬起頭看他,臉上還帶著雨水,一身的寒氣。


    沈愈撇了撇嘴。


    霍銳往下壓了壓他的後頸:“我錯了。”


    麻煩精真的脾氣越來越大了。


    他出門急了點,也沒有和沈愈說就直接跑出去拿外賣了,這不是怕他餓了麽?


    現在還在這兒給他擺脾氣。


    沈愈愣了一下,隔了一會兒才“哦”了一聲。


    “你去洗澡。”語氣軟了下來。


    霍銳輕哼,“你這不能洗?”


    說著,把手裏的外賣遞給對方,一隻手搭在衣服下擺上就要往上拉。


    見他這副動作,沈愈突然紅了耳朵:“你又沒有衣服在我這兒……”


    霍銳脫衣服的動作一頓:“想讓我放衣服在你這兒就直說。”


    有必要拐彎抹角麽?


    他難道聽不出來這個意思?


    沈愈:“……”


    “沒有!”他頓了頓:“我讓你回你宿舍洗澡。”


    他怎麽覺得最近霍銳變得越來越不要臉了?


    甚至比自己還不要臉。


    他到底知不知道兩個人獨處真的可能會出事的啊!


    霍銳輕笑道:“我現在就回去拿衣服。”


    “你都這麽逼著我了。”


    “我自然得聽男朋友的話。”


    沈愈:“……”


    “你洗完再過來,也不要把你的衣服拿過來!”


    也不知道霍銳到底有沒有把他的話聽進去,十分瀟灑地轉身回了605宿舍。


    沈愈站在原地,呆滯了一會兒,臉漸漸紅了。


    等霍銳過來,已經是十分鍾以後了,他洗了澡,換了衣服,身上帶著淺淡的沐浴露味道。


    大概是考試過後心情很放鬆,這兩天兩人接吻的次數有點多了。


    窗戶是十分冰涼的,沈愈的右手手背貼在窗戶上,後腰被迫抵在窗沿,右腿彎曲著,鞋底抵在了牆麵上。


    耳邊是無限被放大的雨聲,有一隻手抓著他的右手手腕,漸漸地嵌入他的五指之間。


    實在是被親的受不了了,沈愈推拒了一下,換來麵前人更加強勢的侵略。


    兩人貼的極近。


    “夠了……”唇齒交纏間,沈愈勉強出聲:“再親下去,得去洗澡了……”


    霍銳終於鬆開了他。


    最後在他的唇邊輕啄了一下。


    “什麽時候成年?”


    喘息之間,沈愈聽見霍銳這樣問。


    他想,他不是都二十八歲了嗎?


    大概是因為白天太過放肆,晚上,沈愈又做了羞於啟齒的夢。


    夢裏的他在寫日記,他沒有看清自己寫的什麽內容,就突然被人親了下臉頰。


    身後的人氣息很熟悉,但是他有些緊張地把日記合上了,然後偏過頭去親對方。


    對方的手指開始一顆顆解開他睡衣的扣子,不知道什麽時候,他坐到了對方的腿上……


    ……


    周一早上早讀課的時候,夢裏的場景還在沈愈腦海裏揮之不去。


    他在回想日記上的內容,但是好像總有什麽迷霧遮擋住了,一直在把場景給他轉換到後麵的內容,導致他一整節早讀課,耳朵都是發燙的。


    明明是冷的快要穿羽絨服的天氣,他愣是被自己的腦補熱出了半身的汗來。


    第一節課前,教室裏亂哄哄的。


    “靠,成績排名都出來了!”


    “真的假的,這麽快?周末不放假的嗎這些老師。”


    “學校不是人啊……不能讓我多過幾天好日子嗎?”


    “怎麽樣怎麽樣?有沒有看到我的成績?”新上任的學委剛從辦公室回來,就被一堆人圍住了。


    “沒有,一個都沒看到,禿禿不讓看,說要讓你們提心吊膽一會兒。”


    其他人:“……”


    哀歎!


    沈愈難得頹廢地半趴在桌子上。


    原本的那點奇怪的思想早就被即將知道成績的煩亂給取代了。


    就連陸疏行都是一臉惆悵,單手托著下巴發呆。


    霍銳做卷子的動作停頓了一會兒。


    “歎什麽氣?”


    沈愈:“唉……你這種常年食物鏈頂端的人是不懂學渣的煩惱的。”


    他難得說這種調侃的話,倒是讓霍銳多看了他兩眼。


    似乎是發現了什麽,霍銳的小腿碰了碰他的:“眼尾紅了。”


    沈愈愣了一下,摸了摸自己的眼睛。


    霍銳笑了聲,似乎是嘲笑。


    但是右手卻放下了筆,伸手去碰他的眼角。


    沈愈下意識往後縮了一下。


    霍銳表情略有不滿,動作卻沒有停下來。


    冰涼的指尖碰到沈愈發燙的眼角。


    “怎麽紅了?”他問。


    霍銳記得,沈愈每次接吻的時候,情動的時候,眼角才會泛紅。


    沈愈有些不好意思。


    他總不能告訴對方,因為早讀課的時候滿腦子不該有的東西,導致現在眼尾還是發紅的吧。


    還是自發的。


    太丟人了。


    “沒事。”他往回縮。


    教室裏人多眼雜,撚眼角這個動作實在是太過曖昧了,正常男生之間不應該有這種動作的。


    這個想法剛冒出來,宋揚前桌的兩個男生突然一個人坐到了另一個的腿上,反手摸著對方的臉,從上到下,腰還不停地扭著。


    原本在那討論成績的幾個男生“哦~”了起來,開始起哄。


    但是似乎沒有人覺得有什麽不對勁的。


    這可能就是直男的世界吧。


    沈愈也不往回縮了。


    倒是霍銳收回了手,輕嗤道:“別想太多,還有時間。”


    沈愈一下子沒有反應過來。


    “什麽?”


    霍銳還沒有回答。


    旁邊的陸疏行突然開始捶桌子。


    “啊啊啊啊!快榮榮,幫我算算我這次要挨多長時間的打!”


    戚榮:“……這我怎麽算?”


    陸疏行:“嗚嗚嗚,我昨天問我媽要了兩萬塊錢,我媽說少預期一分就是一拖鞋,她讓我考600分……”


    戚榮:“所以你為什麽要這麽多錢?”


    “那不是因為老大生日趁機多要點嗎?為了以後的長遠發展考慮……不然考試成績下來,我連外賣都吃不起了。”


    沈愈離得近,把他們的話都聽進去了。


    沉默了一會兒,安慰道:“沒事的,眼睛一閉就過去了。”


    陸疏行:“……唉,人生啊,為什麽考完試要出成績,出成績還要讓我們知道?老師知道我們的水平不就好了嗎?”


    考試不是最恐怖的,最恐怖的,是考完試等成績的時候,你根本不知道,你即將麵臨的是什麽。


    當然,像霍銳這種根本不用擔心的就另說了。


    沈愈轉過頭哀怨地瞥了眼一點不受影響還在寫卷子的男朋友。


    實在是氣不過,桌子底下,他碰了碰霍銳的膝蓋。


    霍銳抬眼。


    沈愈咬著牙:“我很焦躁。”


    比上輩子工作投標還要焦躁。


    霍銳頓了一會兒。


    麻煩精開始撒嬌了。


    這還是在教室裏,周圍這麽多人,撒什麽嬌。


    霍銳板著臉伸手,摸了摸他的後腦勺。


    沈愈還趴在桌麵上。


    “我要是能把老大的腦子搶過來該有多好啊!”


    霍銳抬眼,十分冷淡地瞥了陸疏行一眼,手還放在沈愈的後腦勺上。


    陸疏行有所察覺,轉過頭,就看到老大把同桌腦袋按在桌子上。


    臥槽!


    “老大這是要打同桌嗎!別啊臥槽!不要欺負我們學渣幼小的心靈!”


    看來他前段時間覺得老大最近特別聽同桌話都是錯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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