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愈敏銳地察覺到霍銳的語氣好像有點兒不太對勁。


    他側過身往後退了一步,後背幾乎快要抵在身後的牆上,微昂起下顎,落入了霍銳的眼底。


    他突然明白霍銳要做什麽了。


    對於霍銳來說,再怎麽走錯路,也不可能走到店鋪的後麵來。


    這裏旁邊基本都沒有人會經過,但是保不齊也可能會有人,這讓一切都變得隱秘和刺激了起來。


    明明什麽都還沒有做,沈愈就覺得自己心跳如雷了。


    他不太自覺地舔了舔唇角,嘴裏還殘留著冰淇淋的冷和甜。


    “霍銳。”沈愈喊了一聲,再次舔了下唇角,視線有所察覺地和霍銳相接。


    意料之中,唇上傳來溫熱的觸感,這個吻帶著少年人的衝動和不理智,沈愈下意識仰了下頭,後腦勺墊著一隻手,不輕不重地在揉弄著他柔軟的頭發。


    另一隻手放在了他的腰上。


    男生的再怎麽細也不似女生那麽柔軟,隔著毛衣都能感覺到來自對方的掌心的溫度。


    沈愈被親的骨頭發軟,唇齒交纏間嗚咽出兩聲“夠了......”


    但是這次霍銳是真的憋的狠了。


    剛剛在店裏的時候他就想親他,霍銳一向覺得自己是個冷靜克製的人,就好像很小的時候發現自己喜歡吃甜的,但是他會克製,會隱瞞,至今家裏也沒有人發現過他的偏好。


    霍銳幾乎是整個人擋住了沈愈,就算是有人經過,也不會知道他們做什麽。


    好在理智還尚存,不到五分鍾的時間,掌握著控製權的霍銳就把人鬆開了,隻是鬆開之前又在他唇角位置親了兩下。


    沈愈緩了一會兒:“......下次別在這種地方。”


    這不單單是在外麵的問題,還是……他起了反應的問題。幸好今天穿的是寬鬆的褲子,毛衣也足夠長。


    霍銳大拇指擦過沈愈的唇角,意外地有點好說話,隻是嗓音略有點發啞:“知道了。”


    沈愈把掉在地上的書包撿起來直接塞進了霍銳的懷裏,“去吃飯。”


    霍銳盯著他露在頭發外麵發紅的耳垂,勾了勾唇角。


    因為要早點回學校,還得給陸疏行他們帶午飯,兩人選了方便外帶還不會在路上出問題灑了的家常小炒。


    吃過午飯已經過了十一點,沈愈來的時候坐的公交車,但是霍銳並沒有坐過公交車。


    從小到大,出門會有家裏的司機接送,想去哪裏攔輛出租車就好了,像公交車這種有固定發車時間必須在站台等待、還得和一群人呆在一輛車上的,霍銳是絕不可能坐的。


    這都是霍銳黑著臉被沈愈拉上車之前的事情了。


    車上沒什麽人,大中午的大家基本都在吃飯,為了車裏不那麽悶,窗戶開了幾扇。


    “聞禮一中,謝謝師傅。”沈愈投了兩個人的幣,扯著霍銳往裏走。


    兩人顏值都高,一上車,車上寥寥無幾的幾個人視線就落在了他們身上。


    沈愈選了後排靠窗的位置。


    “離學校就十幾個站,一睜眼一閉眼就到了,沒必要坐出租車。”沈愈偏著頭看神色已經有所緩和的霍銳。


    霍銳嗤了聲,到底沒有再說什麽,剛剛上車之前,還一臉頑抗。


    沈愈笑了笑,拉了下他的衣袖,左手掌心向上,放在自己的膝蓋上,手指曲了幾下。


    他們坐的後麵,又有前後椅子擋著,沒人能看見。


    霍銳輕哼:“怎麽?”


    他就算看穿了麻煩精的意圖,也不會去牽手的。


    隻是衣袖又被扯了兩下。


    沈愈眨了眨眼,半低下頭小聲道:“哥,賞臉,牽個手?”


    話音剛落,掌心便覆上了比自己略大了一點的手。


    這隻手的主人仿佛自己好像沒有在做這件事情,半仰著腦袋看向左邊車窗外的風景,隻是五指又開始不聽使喚地擠進了沈愈的指縫間。


    改為了十指相扣的姿勢。


    “剛剛碰到我媽了。”被能陪著自己一輩子的人牽著手,沈愈覺得好像那些過去在他心底刻下烙印的東西,可以輕而易舉地說出來。


    在他的記憶裏,他好像從來沒有和別人提過關於家庭的事情。


    他不需要任何的人同情。


    霍銳抓著他的手緊了緊,似乎不太滿意兩人之間的距離,又往裏坐了一點,兩個人的腿都挨在了一起。


    沈愈垂下眉眼,把霍銳的小動作都收進了眼底。


    “我之前說,我父母雙亡,是假的。”沈愈的手指被霍銳把玩著。


    他講了個很簡單的故事,故事裏,年幼時候因為父親重病去世的小孩兒被母親放養,母親改嫁後就沒關心過小孩兒,除了每個月給固定的生活費,那個小孩兒一開始並沒有認為母親不愛自己了,就一直拚命想引起母親的注意力。後來,他死心了。


    他講的很平靜。


    霍銳盯著他的側臉,原本十指相扣的手被他抓在了手裏,用了很大的力氣,仿佛要把這隻手揉進骨子裏。


    因為在車上,沒法抱他。


    沈愈任由著他這般。


    半晌。


    霍銳有些生硬地帶著哄人語調:“麻煩精,你可以再麻煩點。”


    沈愈輕笑,嗯了一聲,轉過頭看向窗外,車窗外無數的風景一閃而過,都落不進兩人的眼底。


    在沒有認識他們的車上,沒有任何人看得到的地方,他們可以肆無忌憚地牽著手。


    ……


    新的周一。


    大清早教室裏照例是雞飛狗跳,該早讀的早讀,該收作業的收作業,還有趕著抄作業的。


    但是臨近聯考,也沒有什麽人不敢好好複習了,就連抄作業的都比平時少了幾個,盡管這周的作業比之前都要多。


    聯考成績也是會被記錄在檔案的,聯考之後還有期中考試。


    怎麽考都考不完的考試,簡直就是人間地獄。


    陸疏行推搡著前麵的戚榮,還時不時戳著戚榮的腰:“困死了困死了,學校什麽時候能把早自習取消了?”


    “我們發育期的兒郎需要充足的睡眠。”


    戚榮抓著他的手:“得了吧你,昨晚打遊戲打到那麽晚,要不是老大睡一覺起來發現你還沒睡,你估計都有精力通宵。”


    陸疏行委屈:“還不是老大最近不帶我們打遊戲,這不贏一把就停不下來,誰知道這個贏一把意味著一晚上?”


    跟在他們身後的沈愈默了一會兒:“也可能不止一晚上。”


    陸疏行:“……同桌,你變壞了。”


    霍銳嗤笑,附和了一聲:“連敗紀錄翻頁翻不過來。”


    戚榮:“……”沒忍住笑出了聲。


    四人進了教室。


    霍銳下意識看了眼陳年一的位置,沒有人,桌子上的東西也都收走了。


    他沒有說具體是幾號走,但是動作倒是挺快。


    他注意到了,陸疏行和戚榮自然也注意到了,隻是兩人不知道霍銳和陳年一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麽,還是隻把這當成是一場普通的分離。


    去國外念書,又不是永遠都不回國了,現在科技這麽發呆,視頻通話分分鍾的事情,根本不用擔心見不了麵。


    “年狗走的真快……”


    “說個時間我們也能逃課去送送他啊。”


    兩個人交流著。


    霍銳收回視線,回到了座位上。


    沈愈把作業都拿了出來,條件反射下巴搭在霍銳的後背上,從他身後探了出去,看向宋揚。


    平時這個時候,宋揚應該在十分著急地抄作業,看到沈愈進來,應該還會問他借作業抄,今天倒是有點奇怪,既沒有抄作業,也沒有主動打招呼。


    “宋揚,你作業寫完了?”沈愈一隻手把著霍銳的肩膀,保持身體的平衡,也不管霍銳現在什麽臉色。


    難得頹廢地趴在桌上思考人生的宋揚聽見聲音搖了搖頭:“抄作業,沒前途啊。”


    從一個“慣犯”口中聽到這句話,還有那麽點兒奇怪。


    “那你作業不交了麽?”


    宋揚轉過臉來,滿臉感動,要不是霍銳還擋在兩人中間,沈愈覺得他都快往自己這邊撲了。


    “沈同學,嗚嗚嗚,你終於關心我了嗎?”


    “我對你這麽久的攻陷終於起了作用了嗎?”


    一個身材魁梧、五大三粗的大男生,突然說話掐著嗓子一臉柔情。


    沈愈:“……”


    沈愈立馬縮了回去,甚至還拉了拉霍銳的手臂,讓他把人給擋住了。


    周圍的幾個同學滿臉不忍直視。


    沈愈一縮回去,宋揚就是直麵霍銳,直麵——慘淡的人生。


    霍銳沒什麽表情偏著頭看了他一眼,眼底帶著濃濃的不悅。


    宋揚:“打擾了。”


    識時務者為俊傑。


    上課之後,平時雖然不好好學習,但是不管聽不聽得懂上課都會認真聽,不聽就玩手機的宋揚,還是一直趴在桌上,萎靡不振。


    就連早讀課看班的英語老師都忍不住往他那邊轉了好幾圈。


    宋揚依然保持著半死不活的狀態。


    最後,被忍無可忍的英語老師請了出去。


    “你有沒有覺得——宋揚好像有事?”沈愈湊到霍銳耳邊。


    除了陸疏行他們,宋揚算是沈愈重生回來之後唯一的朋友了,雖然兩人關係不算那麽好,但是也是能偶爾聊個天的,雖然絕大多數時候,都是宋揚在給他分享八卦。


    他總覺得今天的宋揚有點奇怪,平時再跳脫,也不可能說話那麽、那麽的讓人起一身雞皮疙瘩。


    霍銳皺了下眉頭。


    行,現在光明正大關心別人了。


    “沒有。”


    “把單詞重新背一遍。”


    沈愈:“……我已經背好了這個單元。”


    “鞏固一次。”


    “哦……你說中文吧。”


    第一節課數學課,張建清抱著一堆上周小考的卷子進來,臉上說不上多好。


    “吵吵吵,全年級就你們在吵!”他把卷子遞給課代表發下去:“這套卷子所有理科班都做了,你們班分數是最低的!”


    “你們還記不記得你們為什麽是一班?”


    “有的同學,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因為現在座位安排,受到了影響,成績下滑十分明顯。”張建清掃了一眼,視線落到了白卉身上。


    在這之前,他已經和其他科的老師私下交談過,白卉身為班長,最近小考的成績下滑十分明顯。


    沒有被當眾點名,但是班主任的視線一旦落了下來,其他同學也會跟著一起看過來,如芒在背。


    女孩子麵子薄。


    白卉直接哭了起來。


    張建清頭疼,他就說最不喜歡批評女生,幹脆直接轉移了話題:“也有進步的,比如沈愈。”


    雖然從倒數往前了幾名,還是倒數,但也是一種進步。


    “段舒舒等。”


    “禿禿也太凶了。”


    “但是班長自己成績下滑了啊,也不怪老班提出來,普通同學就算了,誰讓她是班長。”


    “又沒有明著指她,幹嘛非得對號入座。”


    “……”


    張建清壓了壓手,示意大家安靜下來:“行了,有什麽話下課再說,你們看看你們自己的成績!”


    接下來就是老生常談的事情,關於接下去的聯考,如果考不好又有什麽後果,不要一門心思撲在運動會上,運動會的成績又不能幫他們考上好的大學之類的。


    講完這些,張建清又提起之前的晚自習:“之前教導主任已經抓到好幾次我們班有人逃晚自習!”


    “還有有人跑底樓的廢教室!影響別的班級學習!啊還躲在廢教室裏麵不知道偷偷摸摸做什麽!”


    “我不知道是不是我們班的!如果不是,你們最好掐了這種心思,如果是,最好別有下一次!”


    正在看自己卷子錯在哪裏的沈愈猝不及防,被自己的口水嗆到了。


    回頭瞪了霍銳一眼,這個人就是罪魁禍首。


    課桌底下的膝蓋碰了碰霍銳的,來以示自己對他的不滿。


    上課上的好好的,自己吃自己的醋就算了,還非得拉著他去廢教室,差點被教導主任抓到。


    那天晚上,兩個人是跳窗走的,估計是因為窗戶沒有從裏麵鎖上,被檢查的老師發現了。


    霍銳倒是無所謂,隻是剛剛還臭著的臉色突然就轉好了,眼神不偏不倚落在沈愈的頸側,輕哼了一聲。


    似乎張建清提起的這件事,令他心情十分愉悅。


    課桌底下的手不□□分地勾了下沈愈的手指。


    沈愈被他勾的也想起了那天晚上。


    耳畔有些發燙,沒有縮回手。


    兩人在課桌底下,偷偷摸摸牽了一會兒手,明明就隻是指尖糾纏了一會兒,卻覺得怎麽也不夠。


    一直到張建清講完大道理,開始正式上課,沈愈小拇指指尖勾了勾霍銳的掌心,兩人才分開。


    少年人之間單純而又濃烈的感情,是怎麽也掩飾不住的。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重生是為了和死對頭一起好好學習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不吃薑的胖子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不吃薑的胖子並收藏重生是為了和死對頭一起好好學習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