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塔尖下來,二人繼續遊覽都靈。


    這裏還有非常有名的意大利汽車博物館,不過蘭生興趣不大,沒有去。意大利汽車很強,有法拉利、蘭博基尼等等頂級汽車品牌,但謝蘭生實在不懂,也隻聽說過“法拉利”。他問莘野:“法拉利是真厲害嗎?”莘野似乎回憶了下,答:“有一款f40還可以吧。40周年的紀念跑車,造型設計比較激進,在動力上是極限了。”謝蘭生在聽了以後卻依然沒什麽概念,畢竟平時都打“大發”,隻在北京還有都靈搭過莘野的順風車,不過因為一直聊天也並沒有注意別的。


    尤文圖斯的主場謝蘭生也沒有去。他想,如果岑晨也在這兒肯定要去看一看的,甚至可能會想搭車一個小時看ac米蘭,看他的最愛。


    而在剩餘的景點中,謝蘭生先去了皇宮。它在兩大廣場之一的卡斯特羅廣場上。這個廣場非常漂亮,像意大利電影海報,一麵是都靈主教堂,有著名的“耶穌裹屍布”,上麵印有耶穌人麵,人們認為它是耶穌殉難時的裹屍布,不過非常難得一見,上次展出還是1978年,據說,必須經過教皇同意才能展出這樣聖物。廣場東麵是主宮殿,即1861至1946年薩伏伊王朝的宮殿,南北兩麵則是另外兩座宮殿,其中之一是意大利首個議會的所在地。


    王宮建築非常奢華。天花板和牆壁鍍金,中間鑲嵌精美油畫。到處都是金器、銀器,還有中國的瓷器,謝蘭生都看傻眼了。它還有個武器庫,擁有世界規模最大的古武器等收藏品,還有不少來自中國。它還有個著名花園,是凡爾賽花園那個設計師來設計的。


    再出來,蘭生、莘野沿羅馬街到第二個大型廣場,聖卡羅廣場。這有兩座大型教堂,都挺漂亮,莊嚴肅穆,另兩麵一個是埃及博物館,一個是美術館。謝蘭生在博物館裏走走停停兩個小時,有些感慨——這是開羅外最大的埃及相關博物館,還有最古老的地圖。


    出來太陽剛剛落下,時間比預計的要早一點兒。他們本來打算6點去餐廳吃意大利麵,然後回去提上東西就直接奔機場去的,可現在才剛過5點……


    莘野問:“不然吃個好的餐廳?不過這兒沒太好的,del cambio?你不喜歡那個扇貝和海萵苣嗎?或者vintage 1977?你說喜歡魷魚沙拉和百香果蛋糕。不過上回提前訂了,這會兒去可能沒位子。”這兩頓飯,一次是謝蘭生請的,感謝莘野幫著談判,一次是莘野請的,“安慰”蘭生被官方禁了。


    “不了,”謝蘭生說,“我就想吃意大利麵!而且餐券都沒用完!”他在中國沒吃到過,隻是覺得意大利麵在電影裏非常不錯,他想吃。酒店的人推薦了個吃意大利海鮮麵的——麵被放在麵包裏頭,有魚有蝦還有花甲,而電影節給的餐券正好包含這家餐廳。話說回來,他在酒店也吃過幾回意大利麵了,感覺一般,今天這家再不好吃他的幻想就破滅了。


    “那……”莘野想想,“去巧克力店?聽人說這有一家店剛剛拿了世界金獎。”


    “哎?”謝蘭生的眼睛亮了,“走走走,去吃吃!”


    莘野笑了,略一點頭。


    都靈是座“巧克力”城,還說要辦巧克力節,世界知名的“ferrero”就是產自這裏的。謝蘭生並沒聽說過,不過莘野說,ferrero巧克力有好幾層,最外層是硬巧克力和碎榛子,第二層是威化、第三層是軟巧克力,最中心是完整榛子,讓謝蘭生心馳神往。


    莘野記憶力很驚人,聽人說過一次地址就看地圖摸過去了。


    還是可能因為正在下雪,此時小店有些冷清。櫃台擺著不同口味的巧克力,各式各樣,而店最裏麵,整整齊齊的咖啡桌正靠窗子擺放著。


    謝蘭生大步過去,對著店家老爺爺就大聲說:“ciao!”他來都靈也幾天了,知道“你好”就是“ciao”,於是到處跟人說,到處打招呼。他最開始沒看明白,沒看到“i”,以為是“cao”,還覺得意大利人跟中國人見麵肯定得打起來——一個說“您好”,一個說“cao”。


    老爺爺看看他,也笑:“ciao!”


    莘野操著一口英語跟老爺爺要了個bicerin。這是都靈著名飲品,由巧克力、espresso、奶油等調製而成,味道很好。


    把bicerin遞給謝蘭生後,莘野一揚下頜:“想吃哪些?自己挑。”


    “嗯!”謝蘭生看也不大貴,指指指指,指了七個,一共花了70塊,加上自己手裏的bicerin一共就是100人民幣。他心裏也有點悲哀——自己才剛出國一周,竟覺得100塊都不算啥了,出國前向好朋友們求來的1000要花光了,幸好張世傑王中敏的廣告公司生意不錯。莘野本來想一起付,但謝蘭生又是如此疏遠,便沒說話。


    謝蘭生一邊等,一邊喝他手裏的bicerin。


    真好喝,又香又甜。


    因為是熱飲,在喝過了幾口以後謝蘭生的唇上就都是了。


    旁邊莘野也點好單,在等店家一一裝盤。


    謝蘭生便轉過身子,端著盤子等著莘野,與此同時無意識地探出舌尖舔上下唇,還挺靈活。


    莘野:“……”


    “對了莘野!”舔幹淨唇,謝蘭生又想起自己一項可以顯擺的技能,問,“你能舔到自己鼻尖嗎?”


    “……”莘野說,“不知道。”


    “我能!”蘭生說完表演起來,用力探出他的舌頭,使勁勾著,在自己的小鼻尖上蜻蜓點水地碰了碰,留下一點濕潤的痕。


    “怎麽樣?!”謝蘭生問,“牛不牛逼?!”


    莘野避開目光,不看他了。


    謝蘭生見莘野這樣,以為他不服,故意舔著自己鼻尖又轉到了莘野麵前,給他看:“牛不牛逼?!”


    莘野一下被氣笑了,這謝蘭生想逼死他:“拿上盤子趕緊走人。”


    “哦……”


    他們端著各自食盤走到靠窗的方桌旁,隔著木桌坐下了。


    小雪還是輕輕下著。撲在窗上,再靜靜化去,謝蘭生能看見它們六個棱的精巧形狀,薄薄一片,晶瑩剔透。


    謝蘭生先拿起一個都靈產的“gianduiotto”巧克力。巧克力中完美混著牛奶還有榛仁等等,含在嘴裏絲綢一般,香香甜甜,醇厚深遠。


    真的是比“金帝”好吃,也比足球巧克力、金幣巧克力、酒心巧克力好吃。


    一個一個品嚐過去,謝蘭生發現,它們都有各自味道,有的裏邊有草莓,有的裏邊有花生,他一邊吃一邊報告。


    而吃到了拿到金獎的那一款巧克力時,謝蘭生的大腦炸了!


    難怪那個老爺爺他極力推薦買這個呢!


    作為1969年出生的人謝蘭生是窮出來的,他傾向於把最好的一直留到最後再吃,讓期待值到頂點後全心體會它的味道,可這樣做的結果是隻要東西名不副實就會覺得非常失望,然而此時,他卻一點“上當受騙”的感覺都沒產生。


    “莘野莘野,”謝蘭生道,“太好吃了!”


    “嗯?”莘野挑出一個鼻音。


    “你剛怎麽沒有買呢?”


    “我不喜歡那個餡兒。”


    “這太傻了!大錯特錯!”謝蘭生認真推薦,“真的真的超級好吃,你一定要嚐一嚐。”


    莘野沒說話。


    “它絕對值一個金獎。”


    “好吧。”見謝蘭生極力推薦莘野施施然站起來,,邁著長腿走到櫃台,垂眸一看,卻發現它……賣光了。


    他用英語進行詢問,然而店家英語一般,無法交流,莘野伸手指指格子,老爺爺才終於懂了,兩手用力向外一揮:“sold out!”“sold out!”


    莘野點頭,兩手揣兜又走回到謝蘭生的對麵坐下。


    謝蘭生疑惑:“???”


    “賣光了。”莘野說著,看了一眼後麵那桌,“那一對兒買走的吧。”那是一對年輕情侶。


    “啊?”謝蘭生歎,“太可惜了……這個真的超級好吃……跟前邊的完全不同。太可惜了,你這來的……哎,早知道我就留下來一半給你,不全吃了。”


    莘野看看他,突然問:“真的那麽好吃?”


    “絕對。”


    謝蘭生話還沒說完,就猛然間看見莘野隔著方桌伸過手來。


    他頓住了。


    莘野垂眸看著他唇,將謝蘭生剛剛沾在嘴唇上的巧克力抹掉了,說:“‘絕對’是嗎……”


    謝蘭生的渾身僵硬。


    窗外的雪還是在下,木桌子上的兩杯bicerin正緩緩地散發甜香,身後一對年輕男女用浪漫的大舌音在低低地訴說著情話,另個顧客剛好出門,有風吹得風鈴輕響。


    莘野抽回右手,看看自己已經沾上巧克力的拇指指腹,送到唇邊,吮進口中,舔了。


    動作似乎無比自然。


    很奇異地,在莘野舔巧克力時,謝蘭生在皮鞋裏的腳趾頭就蜷縮了下。


    他不知道莘野剛才是否意識到這太親密了。


    仿佛……間接……舌尖……嘴唇……


    雖然……這確實是一個嚐嚐“金獎巧克力”的方法。


    謝蘭生知道,有些人對這些接觸根本就是毫不在意的,比如他的北電同學張世傑和王中敏——隻要認識,誰吃過的他們都能接著吃,誰喝過的他們也都能接著喝。


    可能是跟共用一個瓶子喝水也差不多吧。


    蘭生努力不去多想,看著莘野,又笑著問:“怎麽樣?好吃嗎?”


    莘野看著他的眼睛,淡笑:“非常。”


    謝蘭生:“我說的吧。”極力不去胡思亂想疑神疑鬼。


    莘野還是笑:“嗯。”


    頓了頓,莘野想起一個問題:“你很喜歡巧克力嗎?那在機場可以買點baci帶回去。”


    謝蘭生問:“什麽是baci?”


    “意大利的國寶巧克力,很有名,產自另外一個巧克力城perugia。這品牌還挺特別的,它在每個巧克力裏都會塞上一張字條,寫上情話,據說這是因為它的創始人製作baci並送給男友時都會附上一張字條,於是,baci……就變成了‘愛’的象征,每一年的情人節前必定會被搶購一空。”


    “好好好,”喜歡這個浪漫故事的謝蘭生立即道,“那到機場買上一盒!貴嗎?”


    “不貴,平價。”莘野道,“我送你吧。來這一趟也沒紀念。”


    謝蘭生則傻乎乎笑:“那也行!!不貴就行!!”


    “嗯。”莘野望向窗外,又用修長的手指端起杯子,喝了一口bicerin。


    熱巧克力又暖又甜,回味悠長。


    “對了,”總是十萬個為什麽的謝蘭生又求知若渴了,問莘野,“baci,這個名字是什麽意思?是一個詞嗎?還是單純胡編亂造?”


    莘野轉眸回來,看著蘭生,似笑非笑:“是一個詞。”


    “是什麽意思?”


    “在意大利語裏,它意思是……”莘野聲音十分低沉,像大提琴,“深吻。”


    聽到這詞,謝蘭生心微微一顫。


    莘野那邊又補充道:“複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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